第162章 灌醉(1 / 2)

陰沉的天色,光線也不怎麼好,易臣夜站在窗口,窗簾拉開了一點縫隙,他看著後花園的人。

昨夜下了一場雨,後花園的枝葉都被雨水打濕了,清晨園中傳來微弱的“喵喵”叫聲,女傭把蘭隨叫了過去,好一番尋找,才發現是一隻小橘貓掉進了排水縫隙中。

此刻那邊圍著三個人,女傭彎腰探頭看著,最裡麵,蘭隨戴著一雙手套,脫了的西裝外套讓女傭拿在手中,彎腰去撈貓。

彎腰時緊繃起來的腰身,使的襯衫貼了身,衣服沾了露水過後,那襯衫更是明顯的勾勒出了肌肉的線條。

易臣夜將這一幕收入眼底,耳朵靈敏,處在二樓,都能聽見貓奶聲奶氣的叫著。

這裡經常會有流浪貓流浪狗出沒,家裡的女傭會給途徑此處的小可憐們投喂的東西,因此那些流浪貓流浪狗便喜歡往這邊來。

沒一會兒,他看到蘭隨戴著手套的手抓著一隻橘色的小貓出來了,他額角黑色碎發被打濕,落在眉間,仿佛點綴了幾點溫柔下來。

他手中的小橘貓濕漉漉的,還有些臟兮兮的沾了泥土,又土又醜。

易臣夜眼底劃過嫌棄。

“毛巾。”他聽到蘭隨對女傭說。

一旁的女傭忙把毛巾遞上來,蘭隨接過毛巾,在小家夥的腦袋上擦了擦,包裹住它的身子。

這塊毛巾是蘭隨的,女傭提了一嘴,蘭隨說沒事,“它的爪子被紮到了,家裡有藥嗎。”

小橘貓乖乖的依偎在蘭隨的臂彎間,冷的瑟瑟發抖,仰頭看著蘭隨喵喵叫喚著,奶聲奶氣勾人憐惜的很。

“嗤。”易臣夜嗤笑了聲,喃喃道,“還懂得討好人。”

易臣夜一向不討貓狗喜歡,他也不喜歡靠近這些小東西。

“蘭隨管家……”女傭道,“你先去擦擦頭發吧。”

小橘貓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有些炸毛,掙紮了幾下,蘭隨抬起手,撫摸著它的腦袋安撫著,被摸了幾下,小橘貓才平靜下去。

蘭隨下意識往二樓的方向看了眼。

隻見窗簾緊拉,窺不見房內半點畫麵。

易臣夜背對著窗簾,渾身緊繃,下顎微微上揚,呼吸微弱,幾秒後,他拉開一點窗簾縫隙往外看了眼,恰巧看著蘭隨抱著小橘貓進了屋,垂下的眉眼劃過一絲戾氣。

客廳裡開了燈,蘭隨把小橘貓給女傭拿去處理了,順道換了身衣服,看了眼手表,易臣夜還沒下來,他正想上樓去叫人起床,就看到了從樓上走下來的人。

一身西裝革履,深邃的麵龐沒有笑意,彰顯得疏離冷漠,看起來心情不怎麼好。

蘭隨麵上掛著一貫的微笑,道了聲“早上好”。

易臣夜沒看他,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蘭隨:“早餐很快就好了。”

易臣夜“嗯”了聲。

沒過多久,女傭從廚房裡端出了熱騰騰的早餐,蘭隨在一旁給他倒上真正屬於易臣夜的食物,放置在他手邊。

“不合胃口嗎?”蘭隨站在餐桌邊上,見易臣夜半天都沒有動筷子,桌上的幾樣菜還都冒著熱氣。

“噠”的一聲清響,易臣夜把叉子放在了意麵旁邊,隻用餘光去看身旁的那道身影,“沒食欲。”

“早餐還是要吃點東西,今天會很忙。”蘭隨說。

易臣夜敷衍了吃了兩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蘭隨站在他身側,視線掠過易臣夜後腦勺一縷沒整理好的頭發。

昨晚應該是他的噩夢吧,希望這幾天晚上他能老實點彆再來了。

有點受不住。

“你吃了嗎?”他聽到易臣夜問。

蘭隨:“吃過了。”

“早餐太多了,我吃不了。”易臣夜說,“有點浪費,你過來,再吃一點。”

易臣夜偶爾會讓蘭隨和他一起吃早餐,而那些時候,基本上都是前天晚上易臣夜“做過夢”之後,所以蘭隨吃早餐不會吃的太飽。

聞言他也沒說什麼,拿了乾淨的碗筷,坐在了餐桌另一側。

易臣夜沒再動筷子,喝了半杯紅酒杯裡的液體,就在一旁看著他吃。

蘭隨吃東西動物不算慢,咀嚼食物時,臉頰邊的咬肌鼓動,透著有條有理斯文的樣兒,這會兒蘭隨沒再在一旁盯著他,所以易臣夜視線便似有若無的落在了他臉上。

仔細一看,他那張臉似乎比之前的一段日子蒼白了些,一雙狹長的眸子帶著藏的很好的疲憊。

易臣夜舌尖舔過尖牙。

似乎能回想起一點美味的味道。

在之前,他沒有哪一次喝鮮血是享受的。

這是他抵觸,卻又無法抗拒的本能。

蘭隨聽到一聲細響,抬頭的瞬間,又聽到一聲響。

紅酒杯在易臣夜手中被捏碎,杯中紅色液體從他指縫中流淌出來,冷白的膚色配上鮮紅的顏色,給人一種視覺的衝擊感,猶如被捏碎的玫瑰,頹靡豔麗。

易臣夜麵無表情的垂下了眼簾,看著自己的掌心。

“易總——”蘭隨懷疑,易臣夜剛才是不是把這杯子當成了他,“沒事吧。”

吃飯吃到一半,飯桌上變成了一場血腥飯桌,醫藥箱打開放在一邊,蘭隨替易臣夜把紮進掌心裡的玻璃碎片挑揀出來,再給他處理掌心上的劃痕。

易臣夜坐在沙發上,看著蹲在他前麵給他處理傷口的蘭隨,坦蕩敞亮的姿態,一點都沒有昨晚做那些事時的影子。

也正是因為蘭隨白天那種仿佛什麼都沒發生的狀態,才讓易臣夜好幾次懷疑自己不是在做夢,而後又打消那個念頭。

易臣夜抿了下唇,看著蘭隨鏡片後垂下的眉眼。

男人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著,這神情在他那張冷峻的臉上看起來很嚴肅——往下是他領口扣的一絲不苟的襯衫衣領。

蘭隨溫熱的手握著他的指尖,易臣夜痛了,會不經意的卷曲一下手指,又被蘭隨拉著伸直,他拿著棉簽清理完傷口,給他上點藥。

“不用。”易臣夜把手往回抽了抽。

用不了多久,這傷口就會愈合的。

“受傷了就該上藥。”蘭隨握著他指尖,把他的手拉回去,“這麼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多可惜。”

蘭隨掌心的溫度對易臣夜而言有些高了。

他看著拉著他的那隻手,指甲蓋上是粉色的,月牙分布的恰到好處,看著優雅貴氣,蘭隨的手比他的手要大一些,要溫熱一些。

易臣夜無端想起了早上的那隻被蘭隨抱著進屋的小橘貓。

自己和那受傷的小橘貓,在蘭隨這兒,怕也差不了多少。

他繃直了唇線。

蘭隨感覺到了易臣夜周身氣場沉沉,他想,昨晚好像玩的是有點太刺激了。

易臣夜襯衫衣袖沾染了幾滴血,蘭隨拿著手帕去擦,還沒碰到,易臣夜就把手抽了回去。

“臟了,要換件衣服。”蘭隨說。

易臣夜讓他把衣服拿到他房間裡去就行了,這回換衣服他沒讓蘭隨進他的臥室,他待了近十分鐘,才從臥室出來,這一折騰,早餐都涼了。

這兩天天氣不怎麼好,蘭隨和易臣夜在同一間辦公室辦公,今天一天下來,易臣夜的目光都似有若無的往他那邊瞥,再就是看著自己那隻纏繞著紗布的右手。

蘭隨察覺到了來自易臣夜的目光,倒也沒問什麼。

總該給人一點緩衝時間。

蘭隨背著易臣夜托人去打聽了一下程憬的事,程憬昨晚從馬場被帶走後,就一直沒有回去。

今天蘭隨工作有些忙,易臣夜道手有些不舒服,把公司裡不少事就交給了他,維持一個大公司的運轉,每天要做的事要看的文件都不少,還有人情世故方麵。

蘭隨投入工作會很專注,每到那時,易臣夜就會肆無忌憚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直到晚上,回到了家中,蘭隨道給易臣夜把紗布拆開看一看,易臣夜坐在沙發上,蘭隨就蹲在他麵前,拆開紗布後,發現易臣夜掌心的傷好得沒留下一點疤。

“恢複得不錯。”蘭隨說。

易臣夜對著蘭隨時,麵上沒有什麼表情,轉過頭就臭著一張臉,屈指握了一下,掌心沒留下一點受過傷的感覺。

“要放洗澡水嗎?”蘭隨問他。

易臣夜:“不用。”

他走上樓梯,跨了兩階,又停下,讓蘭隨沒事不要進他的房間。

蘭隨微頓,“好。”

他回了房間,洗了澡,路過那麵全身鏡時停留了一瞬,拿著毛巾揉了揉略有些長長了的頭發,毛巾掛在了脖子上,他偏過頭,看了一下頸間的傷,昨天留下的痕跡有些重,還沒好。

每次受傷,蘭隨總要噴一些香水來遮蓋,而香水味持久,洗了澡,也還是有那個味。

想起易臣夜的話,他不禁想,昨晚是不是給易臣夜弄出心理陰影來了。

這天晚上易臣夜沒有來。

接連兩天都是如此。

這兩天蘭隨進易臣夜房間的次數屈指可數,易臣夜也沒有再夜襲過,蘭隨白天忙歸忙,晚上能睡上個好覺補足一下身體方麵。

周五,天氣陰沉了一周,淅淅瀝瀝下著雨,公司結束了一個項目,蘭隨點了下午茶,讓手下的人去分了,道晚上大家一塊去聚餐玩玩,費用公司報銷。

室內歡呼鼓掌聲一片。

有人問蘭隨和易臣夜會不會去。

聚餐那些地方,易臣夜一般是不去的,今天也不知怎麼,就應了下來。

“你要去聚餐?”蘭隨關了辦公室的門。

易臣夜:“怎麼了。”

“那兒人應該很多,”蘭隨說,“你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嗎?”

“偶爾去玩玩。”易臣夜說。

蘭隨在女性中似乎很受歡迎,剛才就有好幾個女人在暗中看他,易臣夜在一旁看的很清楚。

他這兩天一直在想一件事,蘭隨為什麼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呢。

蘭隨在白天裡,對那些晚上發生過的事隻字不提。

剛才他們說起聚餐,易臣夜就想到了一個計劃,不常喝酒的人很容易醉,而醉酒之後,往往會容易吐真言,如今的蘭隨在平時警惕心很強,一般套話很難套出來,而且……他催眠不了他。

也許是蘭隨的心智太堅定,但這還是易臣夜頭一回無法催眠一個人。

最後的總結,就是他想要蘭隨喝醉。

——

下午三點多,蘭隨郵箱裡收到了一個匿名視頻,他在封麵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他看了眼另一邊的易臣夜,戴上耳機,點開播放,背景是在混亂迷離的酒吧光線中,一片亂糟糟的場麵。

男人生低下頭埋在另一人的頸間,隻露出眉眼,卻也可以窺見英俊的輪廓,視頻拍的有些抖,背景中有人說著外國話,緊接著,男人抬起了頭。

幽藍色的眸子看向鏡頭,露出一絲笑,享受的舔了舔唇邊的鮮血,神情妖冶蠱人,透著邪氣。

那是一張長著和易臣夜一樣的臉,臉上卻是易臣夜不會露出的表情。

光線原因,視頻上的臉看的不是很清晰,大致的輪廓模樣還是認得出的。

蘭隨坐在辦公桌後,皺了下眉頭。

他握拳抵在唇邊,看著視頻半晌沒有動。

不是易臣夜。

易臣夜進餐時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而且光線、表情的細節,都不對。

他在想,這會是誰發給他的。

互聯網上總會留下痕跡,蘭隨著手準備查一查。

聽著密集的鍵盤敲擊聲,那邊的易臣夜抬起頭往蘭隨的方向看了眼,拿著筆在桌上點了兩下。

怎麼灌醉他呢。

他好像沒見蘭隨喝醉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