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格變化之前沒有,變化之後更沒有。
——
療養院。
今天出了點亂子,有工作人員在廁所發現了一具屍體,這是蘭隨是過去看蘭起壟時聽說的,鬨的人心惶惶,據說那具屍體脖子上有兩個血洞,具體死因警方那邊未曾公布。
蘭隨到了蘭起壟的病房門口。
外麵天色陰沉,房間裡還拉了窗簾,雨點拍打著窗戶,陣陣風聲呼嘯,蘭隨坐在了床邊。
蘭起壟:“你來了……”
蘭起壟身體似乎又變差了,坐在床頭,和蘭隨說著過往他小時候的事,東一句西一句,都是些溫情的事兒。
蘭起壟說他時日不多了,最遺憾的,就是沒能讓蘭隨解脫,蘭隨說易臣夜很好,蘭起壟讓他當心易臣夜。
“血族的心,都是冷的。”
半個小時後,蘭隨從療養院出去了。
下午收到的那個郵件地址,蘭隨最終查到的是一家網吧,那家網吧離療養院很遠,幾乎可以排除蘭起壟。
但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出,這人和蘭起壟的目的是一樣的——他們想讓他和易臣夜之間起間隙。
雨幕下,男人撐著黑傘,皮鞋踩在地麵,濺開水花,他走到車邊打開了門,坐進了駕駛座,把傘收了起來。
後座的易臣夜抱胸閉眼休息,聽到蘭隨進來,也沒動。
“他們定好地方了。”蘭隨偏頭說,“在一家烤肉店,易總,你……確定要去嗎?”
易臣夜眸子睜開一條縫隙,“我很像開玩笑?”
蘭隨回過頭,換了擋,踩下油門。
“聊了什麼?”易臣夜支著腦袋看著窗外。
蘭隨:“很多,你想聽哪方麵?”
“比如?”
“比如……那些我稱讚你的話。”
“怎麼說的?”
蘭隨眼鏡上沾了水,他摘了先放在了一邊,“腰很細,腿很長。”
易臣夜:“……”
他們到了烤肉店,蘭隨泊好車,撐著傘推門下車,再到易臣夜那邊打開車門。
車內穿著西裝褲的長腿伸出來,踩在地麵上,蘭隨關上門,鎖了車,和他一起往烤肉店裡去。
黑傘很大,兩個男人在一塊還是需要擠在一起,但易臣夜沒有和蘭隨貼在一塊,蘭隨也沒有貼上去,兩人中間隔著一拳的距離。
傘麵傾斜到了另一邊,露出了半邊穿著黑西裝的肩膀,雨點飄落在了衣服上。
店內燈光是溫馨的暖黃色,烤肉店人聲嘈雜,最熱鬨的一桌就是他們公司的人,大家夥都等著蘭隨和易臣夜,他們一來,就讓服務員上菜。
蘭隨和易臣夜並排坐下。
“蘭特助,你衣服怎麼濕了?”對麵一個女人抽出紙,“擦擦吧。”
蘭隨偏了下頭,道“沒注意”,他伸手去接紙,中途被另一隻手截了。
“謝謝。”易臣夜溫聲道。
那遞紙的女員工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沒事。”
易臣夜偏頭,看見蘭隨肩膀上濕了的那塊,拿紙巾替他擦了擦,蘭隨偏了偏肩膀,“店裡熱,我把外套脫了吧。”
易臣夜:“……嗯。”
他垂下了手。
“謝謝。”蘭隨又說。
易臣夜沒有應聲。
蘭隨把外套脫下來,衣服濕透了些,裡麵的襯衫也沾了點水,他拿了紙隨意擦了兩下,把外套搭在了一邊,偏頭感覺易臣夜興致似乎不高,沒怎麼說話。
有老板在這兒,員工也是有些緊張的,易臣夜看起來溫和,但還有一個蘭隨在旁邊,蘭隨平日在公司裡可不講情麵,雖然員工出錯從不罵人,冷言冷語卻叫人更害怕。
“哎,你們看市內新聞了沒有?”
“那個療養院好像也出事了,也是兩個血洞被放了血。”
“吃飯呢,彆說這個,晦氣。”
有人叫了聲蘭隨和易臣夜,問:“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蘭隨:“檸檬汁吧……”
易臣夜:“酒。”
兩道不同的聲音響起,不太和諧的交疊在了一起。
蘭隨側頭,“要喝酒?”
易臣夜:“出來玩,隨便喝點,你也一起吧。”
“我還要開車。”
“叫代駕。”
“要是喝多了,萬一有急事……”
“喝一兩杯,不會有事的。”易臣夜說,“而且……還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的喝。”
旁邊幾人看著他們兩人聊著,麵麵相覷,怎麼感覺氣氛……有點古怪呢。
沒幾分鐘,兩人就商討出了結果,讓服務員上了酒,還是白的,蘭隨喝了一口,有些辣舌頭,他嘗了一口就把酒杯放在了手邊,幫易臣夜烤肉。
易臣夜目光落在了蘭隨的小臂上,他的袖子疊了起來,小臂結實有力,手肘處還有一道傷疤,本要灌他酒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沒有說出口。
蘭隨烤好肉,放到了易臣夜的碟子裡,拿筷子夾著肉,用菜葉包著沾了醬,送到了易臣夜唇邊,“嘗嘗,吃點東西再喝酒。”
易臣夜嘴唇碰到了醬汁,他抿了一下,有些甜,他張嘴順著蘭隨的手把烤肉吃了,不小心咬到了他指尖,蘭隨很快退了出去。
他眼鏡沾了霧氣,手上有油,不太方便取下來。
“幫我把眼鏡取一下。”蘭隨對易臣夜說。
易臣夜抬起手,取下了他的眼鏡,做起來很順手。
眼鏡取下來後,易臣夜對上了鏡片後的一雙黑眸,狹長的眸子很好看,帶著漫不經心的隨性。
對視五秒後。
蘭隨:“放我口袋裡吧。”
“嗯。”易臣夜把眼鏡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蘭隨以為他沒聽清,也沒重複,放哪都差不多。
旁邊幾個人明裡暗裡的看著他倆。
“蘭特助,你這服務也太到位了吧。”
一個男員工道:“哈哈哈,要是我吃烤肉有個人這麼對我,彆說了,我嫁。”
“請認清你的性彆可以嗎哈哈哈哈……”
蘭隨也跟著勾了下唇,調侃道:“我娶不了。”
他拿著紙巾擦了擦手指,易臣夜把這一幕收入眼底,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狠狠的嚼了兩口,端著桌上白酒仰頭灌了口,喉結滾動著。
那邊的人又笑著聊起了彆的話題,蘭隨問易臣夜:“還要嗎?”
易臣夜讓他也吃點,蘭隨一邊顧著易臣夜,一邊顧著自己,屬實忙碌,酒沒喝幾口,烤肉吃了大半。
“不喝點?”易臣夜睨了眼他手邊從開始到現在都沒喝完一杯的白酒。
蘭隨:“等會喝。”
易臣夜好像很關注他喝不喝酒,這個問題都問了兩遍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另一處突兀的響起。
“蘭隨?”
蘭隨偏過頭,看見了一頭金發,金發下那張陽光的臉蛋兒憔悴了些,但還算精神。
“程憬?這麼快,你就被撈出來了?”蘭隨話說出口,頓了頓。
果然,還是不能多喝酒,說話容易不過腦子。
程憬步伐一頓,笑容有兩秒的扭曲,不過多被蘭隨嘲諷幾次,也就習慣了,他很快調整過來,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你先去吧,我碰著熟人了,聊兩句。”
程憬自來熟的插進了他們,和大家聊了兩句,在一邊坐下,對蘭隨說:“這麼巧,你也在這。”
“聚餐。”蘭隨說。
易臣夜:“巧合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他身上裝了定位。”
程憬皮笑肉不笑:“易總好像不太歡迎我啊。”
易臣夜:“確實。”
兩人對視火花四濺,程憬目光帶著直白的攻擊性,易臣夜是更為內斂的淩厲,誰也不讓誰,旁邊的人慢慢品出不對味來。
易臣夜端著杯子慢條斯理的喝了口白酒。
蘭隨:“那是我的杯子。”
易臣夜手一頓,把杯子推回蘭隨手邊。
“你不喝嗎?給我喝吧。”程憬朝蘭隨笑的燦爛。
易臣夜伸手撈過蘭隨的杯子,一口悶完,“砰”的一聲,不重不輕的把杯子放在桌上,至此,氣氛徹底凝結。
出來聚餐的員工們八卦的視線在三人之中遊離。
“這麼小氣乾什麼。”程憬說,“易總一杯酒都舍不得給我喝?”
“喜歡喝?”易臣夜輕笑了聲,麵上和煦,叫來了服務員,溫聲讓人再送點酒來。
氣氛詭異的僵持不下,旁邊的人說話的聲音都低下去了,服務員很快送來了酒。
易臣夜輕啟薄唇,道:“喜歡喝,那就喝個夠吧,我請你。”
“一個人喝多沒意思。”程憬直直的看著他,“一起來啊易總。”
蘭隨看著喝起來的兩人,再看看八卦的員工們,對上員工一臉“原來如此”“我懂了”的表情,覺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誤會正在產生。
易臣夜和程憬喝酒,兩人一邊喝一邊說話,旁人插不進嘴,兩人還說的有來有往。
旁邊沒人敢走,也沒人想走,一個個看戲臉。
蘭隨問:“大家都吃飽了嗎?”
“飽了……”
“也差不多了。”
蘭隨:“不如去下一趴吧。”
大家也不是沒眼色的人,聽他這麼說,一個個應下,蘭隨說他和易總就不去了,讓大家玩的開心。
一桌子人隻留下三人,兩人在對灌。
一個多小時後,易臣夜和程憬都醉了,程憬的朋友在半個小時之前下來了,正在一邊,蘭隨扶著易臣夜從烤肉店出去。
外麵雨停了。
他把易臣夜扶上車。
本要灌酒的人把自己灌醉了,坐在後座,難受的扯了扯領帶。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strawberry小天使投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