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笑道:“是啊,然後有次上體育課,你去男生那兒要了一個籃球,讓我投籃給你看……”她不說了,賣了個關子。
肖瑾已經猜到結果不太妙,笑問道:“後來呢?”
木枕溪道:“就……投進了啊。”
肖瑾嘶了一聲,牙疼道:“我怎麼這麼不信?”
木枕溪道:“呀,被你發現了。”是一種很俏皮的語氣,大抵是心情很好。
肖瑾心弦顫動,努力忍住去牽她手的衝動。
木枕溪道:“投了十個,一個也沒進,最後一個投得特彆生氣,特彆用力,撞了籃板彈回來差點把自己砸個正著,我再躲得晚點說不定就毀容了。”
肖瑾大笑。
木枕溪跟著笑起來。
肖瑾轉臉看木枕溪,眼睛亮亮的,是不加掩飾的歡喜。
木枕溪避開她眼神,突然問:“你的記憶是不是恢複了一點?”
肖瑾短暫地慌了神,抬手指勾了下耳邊的長發,巧妙地掩蓋過去,鎮定道:“沒有啊。”
木枕溪問:“我說以前的事情,你沒有出現模糊的印象嗎?”
肖瑾搖頭,說:“沒有。”
木枕溪微微失望,說:“好吧。”
肖瑾道:“所以你說那些事情,隻是想讓我記起以前的事情?”
木枕溪道:“是。”
肖瑾明媚的心情蕩然無存,勉強彎了下嘴角:“謝謝你。”
“不客氣。”木枕溪繼續給她介紹,圖書館、文科樓、碩博樓……
到了綜合辦公樓人事處,交材料,填表、簽合同,簽合同的時候因為肖瑾是留學博士,程序走得更加繁複,耗費了大量時間,再是持著報告通知單去文學院有關部門辦理起薪、醫社保、校園一卡通等等等等,比想象中的還要煩瑣,上午居然沒跑完,木枕溪和總監打了個電話,多申請了一下午的假期,總監痛快地答應了。中午在學校食堂吃的,刷的肖瑾新辦的卡。
一卡通上有肖瑾的照片,木枕溪接過來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對於她的顏值,木枕溪是很服氣的,寸照都抵擋不住的美貌。
她忍不住多想了一下,肖瑾這樣的在學校,大概會有很多人追。不僅是老師,估計連學生都少不了。高中的時候大家私底下偷偷評校花,肖瑾名列前茅,很多人給她寫情書塞抽屜裡,肖瑾很煩這些,看都不看,直接扔掉了。
木枕溪打了兩碗湯,放了一碗在肖瑾麵前,抬頭看了她一眼。
長發、發尾微卷,淺色口紅,精致的眉眼低垂,透出疏離的冷淡,可這種冷淡不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山,而是兀自美麗綻放的空穀幽蘭,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長得好,衣品好,氣質好,妥妥行走的荷爾蒙。
肖瑾:“???”
肖瑾道:“怎麼了?”
木枕溪:“沒什麼。”木枕溪不怕有人追她,但她怕失憶的肖瑾會識人不清,輕易上了人家的當,現在的人那麼多花花腸子。不過轉念想想,就算肖瑾隻有十七歲,腦子能比得過她的也是少數,輪不到自己來操心。
肖瑾低頭的時候有一縷劉海從耳後落到了眼前,參差不齊地遮擋著視線,她一隻手握著湯勺,另一隻手搭在腿上,懶得抬起來,張嘴對著上方吹了一口氣。當然,礙事的頭發隻是往上飄了一下,很快又落下來。
肖瑾咬著唇,眼睛朝上看,一臉生氣地又吹了一下。
和頭發較上了勁。
鼓著腮幫子的時候簡直可愛到犯罪。
木枕溪心裡被輕輕地撓了一下,微微傾身,抬手替她捋到了耳後,淡然道:“吃飯吧,彆玩了。”
肖瑾低頭喝湯,眼裡有狡黠笑意一閃而過。
下午繼續跑了兩個地方,幫她把學校辦公係統的賬號辦了,還有一些合同上的科研啟動經費、購房補貼之類的事都問清楚了,木枕溪專注地聽著,記在備忘錄上,她明明沒有上過大學,對高校老師的待遇卻頭頭是道,什麼問出來的問題也很專業,分明是提前做過功課的。
從上午到下午,全程都是木枕溪在跑前跑後,肖瑾隻負責跟在她後麵,微笑聽著,需要她的時候露個臉,出個人。和木枕溪在一塊兒什麼都不用想,也什麼都不用操心,木枕溪對她比自己還要上心,這種本能像是刻在了她骨子裡,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
肖瑾看著她認真的側臉都覺得恍惚,就好像她們順順利利地走過了這十年,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可緊接著,冰冷的現實又會提醒她,她們早已不是曾經的親密愛人。
肖瑾順利辦理了入職手續,工作也踏上了正軌。
開學上課的第一天,木枕溪坐在辦公桌前,十指交叉抵著下巴,對著麵前的電腦心神不寧,直到肖瑾給她發來一條短信:【下課了,沒有問題,學生都很喜歡我,上課也很認真,我想應該不止是因為我的臉?】
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木枕溪鬆了口氣,特地等了五分鐘,才回複了句:【好,我繼續工作】
九月十日,教師節,同時也是肖瑾的二十八歲生日。木枕溪準時下了班,將車開到了林城大學校門外,接她去吃個飯,給她慶生。
【我到了】
【稍等,我現在從辦公樓出來】
木枕溪看著肖瑾回過來的短信,身體後傾,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方向盤,微微眯著眼,目光在校門口逡巡。不多時,一抹白色的倩影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校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可木枕溪就是一眼抓住了她。
肖瑾不用坐班,今天早上出門比木枕溪要晚,木枕溪不知道她穿的什麼,現在才看見。肖瑾和她第一次見的那張照片裡一樣,穿了條吊帶的木棉白長裙,微卷的長發柔軟地披散在肩際,宛如絲綢,手裡提著個同色手袋。
骨架纖瘦、體態修長,淡眉溫順,薄唇清淺。
走過來的時候,很多人駐足看她。
木枕溪推門下車,往前走了幾步,幫她遮擋旁邊若有若無的打量視線。
木枕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手擋在她頭頂,肖瑾彎腰坐了進去:“謝謝。”
木枕溪定了一家臨湖的西餐廳,兩人邊吃邊看夜景,最後還上了一個精致的小蛋糕,插上蠟燭,肖瑾閉眼許了個願,氣氛不曖昧,卻很溫馨。
肖瑾甚至奢侈地想過,她們倆或許可以一直維持著這樣的關係。
“吃飽了嗎?”木枕溪問她。
肖瑾點頭。
木枕溪去結賬,肖瑾跟在她後麵,眼中有化不開的情意。
兩人並肩出去,剛出餐廳門口,木枕溪的手機響了,她看著來電號碼疑惑了兩秒,皺著眉頭接了起來,很陌生的語氣:“你好,請問你是……”
肖瑾站在她兩步開外,聽著。
木枕溪口吻變得冷漠,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過了會兒,木枕溪歎氣:“我現在過去,你在原地等我,彆亂跑。”
肖瑾看了木枕溪一眼。
木枕溪掛了電話,說:“我有點事,先送你回家。”
肖瑾點頭。
木枕溪把肖瑾放在了小區門口,肖瑾下了車,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木枕溪說:“不確定,大概要一段時間。”
肖瑾道:“好,拜拜。”
木枕溪驅車離開。
肖瑾按了按心口位置,無法忽略突然湧起來的危機感,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迅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沉聲道:“師傅,跟上前麵那輛銀灰色的雷克薩斯,車牌號是XXXXX。”
“好嘞。”師傅顯然不是第一次接這種活兒,熟練地應道,立馬提速。
肖瑾心臟不受控製地加快,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司機師傅問:“前麵那輛車是你男朋友的?”
肖瑾敷衍應道:“嗯。”
司機師傅非常上道:“放心,我肯定不會跟丟。”
肖瑾手心出汗:“麻煩您了。”
木枕溪沒發現後麵有輛車一直跟著她,最後停在酒吧街的外圍,連包都沒拿,隻帶著手機,快步走了進去。
肖瑾不遠不近地跟著。
木枕溪翻開通話記錄,撥了方才那個電話號碼,語氣冷淡:“你在哪兒?”
那邊說了幾句話,木枕溪沒掛電話,循著她的指引慢慢走著。肖瑾跟著木枕溪到了一個花壇,花壇邊緣坐著一個女人,穿著T恤短褲,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木枕溪收起手機,朝對方走了過去。
兩人似乎在說話,肖瑾聽不清,繞到了她們左邊的一棵樹後,側耳聽著。
木枕溪神情淡漠,對著那個女人伸出手:“你手機呢?我給你朋友打電話。”
那女人卻不給,仰頭看著木枕溪,眼淚滂沱,哽咽著說了句話。
“木枕溪,我後悔了,我們複合吧。”
聲聲入耳。
肖瑾雙眸巨震,耳邊嗡嗡作響,臉上的血色刷的褪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