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1 / 2)

彆來有恙 玄箋 15892 字 6個月前

從肖瑾家的2棟到露天咖啡廳十分鐘不到的路程。

這十分鐘內, 肖瑾千回百轉地繞過了數個念頭。

一會兒擔心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領會錯了木枕溪的意思, 木枕溪接連幾天工作日出現在露天咖啡廳都隻是偶然,她就是喜歡在那兒用早餐而已——雖然先前“同居”的時候木枕溪更習慣吃中式早餐而不是西式的,但萬一呢?自己貿貿然去反而打草驚蛇, 將來木枕溪為了避開她故意不去咖啡廳怎麼辦?自己豈不是錯失了每天早上看到她的機會?

一會兒又安慰自己, 她了解木枕溪,一次兩次可能是偶然,三次四次就不一定了,何況都第五次了,她要是不去才是辜負了木枕溪的期待。

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 一向自持淡然的肖博士在短短的一段路途中歇了三次,視野裡才出現那家露天咖啡廳放在外麵的雅座。

幸好林城雨季不長,冬季乾燥, 不然外麵的桌椅早就收走了。

肖瑾一眼就看到了如前幾天一樣坐在外麵喝咖啡的木枕溪,她今天還是襯衣內搭加薄款風衣, 要風度不要溫度,顏色是深藍, 這種藍還不是那種沉鬱幽深的藍,而是像豔陽照射下愛琴海岸碧色如洗、泛出綠意的海水,清澈明亮,抓人眼球。

簡而言之就是……肖瑾腦海裡默默過了一個字眼:騷。

騷得讓人心跳加速。

緊接著湧到嘴邊的笑意變成了緊張。

肖瑾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圈, 檢查了領口、袖子、腳踝、鞋跟, 深吸口氣, 邁步過去了。

是生是死,就看這一回了。

她剛調整好視死如歸的心態,就刹住了腳,重新想:呸呸呸,這樣的心理活動不對。她要把自己當成偶然路過的,保持平和的心境。

肖瑾失憶那段時間看到木枕溪抄過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她此刻突然想起來,覺得自己也需要抄抄經了,否則這一天天的心情坐過山車,心臟有點承受不了。以前她不是沒抄過的,抄了一年,後來漸漸地就想開了,之後沒再抄過。

木枕溪抬腕看了看手表,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焦急,已經八點三十了,肖瑾的車還沒有經過。難道今天起晚了?

凜冽的寒風毫不留情地從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衣領口鑽了進來,木枕溪忍住了瑟縮的衝動,冰冷的雙手一齊捧起熱融融的咖啡,汲取著一點點的溫暖。

耳畔傳來鞋跟輕叩青石地磚的聲響,這步伐與大部分女人走路無異,但木枕溪就是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再也沒挪開視線,無意識地舔了下唇。

霧藍羊毛針織,深駝色收腰風衣,淺灰色條紋半裙,將近十厘米的細高跟鞋。

淺咖色長發彆到一側,露出漂亮的幾何方形紅瑪瑙耳飾。

肖瑾從道路的那邊走了過來。

木枕溪心臟抑製不住地狂跳,連忙飛快地垂了下眼,讓自己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咖啡杯上。

肖瑾今天居然不開車上班了?她怎麼改走路了?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木枕溪心裡掠過這兩個念頭後,就失去了思考能力。然後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在肖瑾走過來之前,迅速起身閃進了室內。

離木枕溪隻有幾米之遙,打算過會兒就去偶遇,但是裝作目不斜視並沒有看到她的肖瑾:“……”

座位上還有木枕溪留下來的咖啡杯和杯托。

肖瑾:“???”

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木枕溪根本不是想見她?就是偶然愛上了這家咖啡廳所以才天天在這兒呆著。

肖瑾懵然呆立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好了。

跟進去?還是若無其事地離開?

肖瑾再次陷入了兩難。

木枕溪室內中間的位置上,用菜單半擋住自己的臉,從玻璃往外看肖瑾的動靜。櫃台的其中一個服務員看到她,要上來詢問,另一個眼熟木枕溪的櫃員拉住了他,木枕溪就這麼暗中觀察著。

肖瑾已經在原地玩手機超過一分鐘了,不知道是在回複什麼消息,她剛剛看到自己沒有?木枕溪猜測著,萬一看到了,自己落荒而逃的背影豈不是顯得很怪異?

她想了會兒,驀地挺直了腰,奇怪地反思:為什麼我要躲呢?不就是喝個咖啡偶爾碰到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她是洪水還是猛獸你要這樣躲著?

肖瑾的推測對了一半錯了一半,對的一半是,木枕溪確實是想見她;錯的一半是但不是約會的見,隻是單純地看看她的車,隔著車玻璃看看裡麵模糊的人影,假如肖瑾能看到自己的話,能在她眼睛裡留下更好看的自己。

約會這個字眼,對目前的木枕溪來說還是太重了一些。

但不管如何,陰差陽錯,兩人還是在咖啡廳外有了短暫的交集,哪怕一方在裡,一方在外,都在進行複雜的心理鬥爭。

一分鐘後。

木枕溪站了起來,長舒口氣。

肖瑾收起根本就沒亮起來屏幕的手機,調整了一下肩膀上挎包的背帶,抬頭朝咖啡廳的大門定定望去。

恰好在門口相遇。

兩人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空氣裡湧動起某種異樣的情愫。

服務台的櫃員看看這二人,識趣地沒有出聲打擾。

木枕溪再次祭出那句貧瘠的開場白:“好巧。”

她沒躲。

肖瑾眼眸不著痕跡地彎了彎。

木枕溪體貼地給她讓開一個身位,供她通行,又溫和地出聲問道:“你來買咖啡嗎?”

還主動和自己搭話。

肖瑾快控製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她忙抿了抿唇,竭力保持著平靜的神色,說:“對的。”可開口的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還是泄露了她心底萬分之一的溫柔。

木枕溪自然而然地接口:“我在這裡喝過好幾次了,推薦你喝拿鐵。”

肖瑾不由得語氣上揚,說:“好呀。”

句末有一個可愛的語氣詞,從她嘴裡情不自禁地跑了出來。

木枕溪忍俊不禁。

肖瑾習慣性抬手摸了下耳朵,碰到了誇張的幾何圖形耳飾,收了回來。她平時很少戴這個種類的,一般都是長耳線、小巧卻精致的耳環。

木枕溪隨著她的動作注意到她的耳朵,剛剛在咖啡廳外麵她就注意到了,和平時的打扮很不一樣,整個人的色調都熱烈了幾分。

木枕溪看著她的耳飾,真心誇讚道:“這個耳環很好看,很配你。”

肖瑾登時心花怒放,這次她做了一次輕呼吸,才勉強不讓笑容變得太過燦爛,矜持地收下誇獎:“謝謝。”

肖瑾在等咖啡,木枕溪不好先走,她也不想錯過來之不易的偶遇機會。

耳環都誇了,木枕溪乾脆把她今天穿的衣服都誇了一誇,從麵料到款式,從顏色到搭配。饒是肖瑾素來沉穩,麵對心上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誇,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但她沒出聲打斷,她喜歡聽。

喜歡聽木枕溪低沉但悅耳的聲音,喜歡聽她誇自己。

“您的咖啡好了。”櫃員麵對著兩位佳人的曖昧情境,就沒那麼解風情了。

木枕溪打住了話題,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沒表現在臉上,說:“我們走吧?”

“嗯。”肖瑾輕垂眼眸,掩去了一閃而過的失落。

出了咖啡廳,木枕溪兩手抄在風衣兜裡,眼睛往旁邊的馬路上看,肖瑾兩手捧著咖啡暖手,肩頭細細的金屬鏈時不時往下滑,過不了一會兒,她就得騰出一隻手重新調整好位置。

木枕溪看到了,十分想幫她拿包,但兩人現在的關係,似乎又有點逾矩了。

肖瑾低頭,抿了口熱咖啡。

木枕溪看著前麵的分岔路口,她和肖瑾上班的地方是兩個方向,不管肖瑾今天為什麼沒開車,至多在下個十字路口就要分開了,對了,她今天……

木枕溪道:“你今天怎麼沒開車上班?”

肖瑾麵不改色地撒謊:“送去保養了。”

肖瑾心想:原來你知道我每天都開車上班,那你也知道我每天都從車裡看你嗎?

木枕溪說:“原來是這樣。”

她想:那明天就得繼續開車上班了嗎?

肖瑾眼角餘光注意著她,試探性地開了口:“其實我覺得開車通勤也不是很方便,天天開車怪累的,從這裡到大學城有直達的地鐵,我在考慮要不要以後坐地鐵去,你覺得呢?”

木枕溪不敢覺得,她說:“你決定就好。”她轉臉看著肖瑾在寒風中不自覺往衣服裡縮了一點的脖子,頓了頓,建議說,“現在天氣這麼冷,車裡有暖氣,還是開車上班吧,等以後天氣暖和一點了,你再改乘地鐵。”

肖瑾輕輕地“嗯”一聲,狐疑地心想:這是在關心我嗎?

木枕溪轉回了臉,目視前方,淡道:“以後出門記得係條圍巾。”

肖瑾已經確定她是在關心自己了,喜上眉梢,稍稍克製了一下,反問道:“你怎麼不戴?”

木枕溪聳肩:“我身體比你好。”

肖瑾一噎。

她沒法兒反駁,兩人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已經充分向木枕溪展示了自己的身體有多不好。

木枕溪輕輕地笑了一聲。

那聲音太輕,被風揉碎了送進耳朵,肖瑾不敢確信,屏住了呼吸,想再聽一次。

可沒能再聽到。

木枕溪腳步倏地一頓,轉過身,嚴肅地盯著肖瑾。

肖瑾被她肅然神情看得一怔,緊張道:“怎麼了?”

木枕溪說:“你不是恢複記憶了嗎?你的頭疼,到底是因為什麼?”彆的事情木枕溪可以等閒視之,可以因為關係不複親近視而不見,但這件事不能,十年前這個節點,太敏感了,她到現在才遲鈍地聯係起來。

木枕溪目光鋒銳,問:“你當年生了什麼重病?”

肖瑾不躲不避,雙眸直視著她的眼睛,良久,輕描淡寫地笑了下,說:“沒生病,就是普通的偏頭痛啊,之前是騙你的。”

木枕溪怔愣道:“什麼?”

肖瑾說:“我那時候失憶,滿腦子想的隻有一定得留在你身邊,再加上本來就有偏頭痛的毛病,是你說的,讀博的都禿頭,我沒禿頭是因為壓力都讓腦子承受了。我犯偏頭疼的時候,一半是真頭疼,一半是演得那麼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千金大小姐,身嬌體弱咯。”

木枕溪皺眉道:“就這樣?”

肖瑾歪了歪頭,笑著反問:“不然?”

木枕溪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之前肖瑾疼成那樣絕對做不得偽,但聽她這麼說也有道理,每個人承受疼痛的程度是不一樣的,肖瑾身嬌肉貴,普通的偏頭痛對她來說難以忍受也是正常的。

但是……

木枕溪眉頭輕擰,邊走邊思考。

“好了,到了。”肖瑾的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木枕溪駐足,發現已經到了十字路口了。

肖瑾往右去地鐵站,木枕溪過馬路到公司上班。

兩人在十字路口禮貌地道彆。

和木枕溪這幾天在公司引起騷動以外,肖瑾同樣在班上引起了熱議,學生們在沒有老師的班級群裡儘情地八卦著,得出了一樣的結論: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木枕溪和肖瑾道彆後,想著肖瑾先前犯頭疼時的表現,神情頗有些心不在焉。

傳到群裡又有了新的解讀。

公司內部小八卦群。

-同事1:今天木姐騷了嗎?

-同事2:騷了

-同事4: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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