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5: 1
-同事1:今天木姐穿品如的衣服了嗎?
-同事2:穿了
-同事4:她最近有哪一天不是住在品如衣櫃裡嗎?
同事5678爆笑。
-同事1:同事3柯基妹子呢?@同事3
-同事3:我上次被老大教育了,以後上班時間不要隨便@我,我潛水
-同事1:先彆急著潛水啊,我們都不是你們組的,拿不到一手消息,你要是潛水了,我們還討論個什麼勁啊
柯基妹子隔著玻璃掃了眼對著電腦發呆的木枕溪,見縫插針地在電腦微信聊天界麵打字:
-同事3:她今天心情似乎不是特彆好的樣子
-同事1:啊啊啊啊是誰惹我們女神不開心了!我要去手撕了TA!
-同事2:你什麼時候奉木姐當女神了???是我女神好嗎?
-同事3: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重點不是為什麼不開心嗎?
-同事2:這麼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同事3
-同事3:[我緩緩離開.gif]
不過柯基妹子作為木枕溪的“心腹”之一,並且有幸在木枕溪還沒變得勤儉節約之前宰過她的同事,在午休去食堂吃飯的時間裡還是擔負起了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柯基妹子打好菜後坐在了木枕溪對麵,問道:“木姐,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木枕溪頭也不抬,說:“沒有啊。”
柯基妹子勺子舀了口飯,淋上湯汁,繼續問:“那我怎麼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啊?”
木枕溪抬眼,看了看她,柯基妹子擠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
木枕溪放慢了進餐的動作,沉吟著說:“不算悶悶不樂吧,就是心裡有個疑問。”
柯基妹子儘量讓自己表現得非常平靜,宛如一朵解語花,溫柔地問:“什麼疑問啊?”
木枕溪心裡藏著事,沒多注意她的語氣,說:“你知道神經性偏頭痛吧?”
“知道啊,我就有,”柯基妹子哀歎道,“發作的時候簡直要了我老命。”
木枕溪立刻問:“很疼嗎?”
柯基妹子沒回答,先驚訝地瞪著她,義憤填膺道:“你沒有嗎?”她身為一個小員工都因為壓力大有這種毛病了,像木枕溪這樣的居然健健康康?這不公平!
木枕溪笑裡藏刀:“我被你們犯蠢犯懶氣得腦殼痛,算嗎?”
柯基妹子一秒鐘慫掉,老實回答道:“其實還好啦,不是特彆疼,一般吃片止疼藥,躺下睡一覺就好了。”
木枕溪:“那為什麼我有個朋友疼得特彆厲害,就是那種……”她手比劃著,一向沒什麼大的表情的臉上也同時變得很生動,生怕形容不出來,“疼得快死過去一樣。”
柯基妹子:“呃……”
木枕溪兩隻手掌交握,充滿期冀地看著她。
柯基妹子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硬著頭皮道:“……這個,因人而異吧,有的人確實會疼得很厲害。”
木枕溪鬆手,表情也恢複正常,低頭繼續吃午飯。
她就不該想著能從柯基妹子這裡得到點什麼靠譜的答案。
柯基妹子弱弱地問:“老大,你這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看她剛才的表現,肯定和木枕溪關係匪淺!
木枕溪:“女的。”
柯基妹子心裡哇了一聲,對於木枕溪直彎的天平往彎傾斜了一大半,試探的語氣又問:“年紀?”
木枕溪:“嘖。”
柯基妹子連忙一本正經道:“我媽是醫生,我問得清楚一點,回家幫你問問。”
木枕溪已經改變了主意,說:“……算了。”
先前都去過兩次醫院了,連醫生對著拍的片子都看不出來什麼,這樣口述能有什麼用?
事情無非兩種可能,第一,肖瑾說的是真的,她杞人憂天、胡思亂想;第二,肖瑾在說謊騙她,但那又如何呢?彆說她現在沒有立場去問,就算有,以肖瑾的性格,她說謊有她的理由,是她的決定,誰都沒辦法左右。
可是木枕溪沒辦法把這件事徹底拋在腦後。
吃完午餐上樓,離下午上班還有一段時間,木枕溪脖子上套了個U型枕,靠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肖瑾雲淡風輕笑著對她說話的樣子。
-沒生病,就是普通的偏頭痛啊,之前是騙你的。
上班時間到了,柯基妹子看看似乎在睡夢裡眉頭緊皺的木枕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提醒道:“老大?老大?上班啦。”
木枕溪猛地驚醒。
柯基妹子被她驚懼不定的眼神嚇了一跳。
頭頂是辦公室刺目的白熾燈,木枕溪意識回到現實,捏了捏酸疼的眉心,歉聲說:“做了個噩夢,不好意思。”
下午五點,木枕溪接了個電話,彭永超奶奶的,問她有沒有空去家裡吃個飯,老家有個親戚給她送了點家鄉的土特產,讓她嘗嘗。木枕溪想來無事就答應了,但提前和彭永超奶奶打了招呼:“我估計要加會兒班,八點左右下班,會不會太晚了?”
彭永超奶奶道:“不會不會,小超正好下晚自習,可以跟我們一起吃。”
木枕溪便說:“好的彭奶奶,我晚點過去。”
彭永超奶奶是木枕溪兩年前幫過的那個心臟病患者,做了心臟搭橋手術,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彭永超上回讓小混混堵了,翻牆不小心把腿給摔骨折住了院,在木枕溪的幫忙下成功瞞過了他奶奶,現在生龍活虎。
木枕溪這天下班後便開車去了彭永超奶奶家,路過超市,進去買了點禮品。這兩年她已經來過不少次了,每回彭奶奶都跟她說:“條件簡陋,招待不周。”
木枕溪邊往裡走邊笑:“彭奶奶你再這麼說我下回不來了啊。”
說著將手裡提著的一箱酸奶和燕窩放在牆角。
彭奶奶又是一番“破費”之類的推脫,木枕溪完全沒放在心上,她聞見了飯菜香氣,打斷了老人家的絮叨,笑著催促道:“待會兒小超回來,飯菜還沒熟。”
老人家忘性大,被木枕溪這麼一打岔,連忙進廚房忙活去了。
木枕溪自己不把自己當外人,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慢慢看,電視機是十幾年前的舊款,不能點播,機頂盒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電視畫麵也有點模糊。
木枕溪就這麼看著電視,沒表露出一絲不耐或者焦躁,反而津津有味,中途彭奶奶從廚房出來了一趟,往她手裡遞了個蘋果,說:“先墊墊肚子。”
木枕溪仰頭,甜笑:“謝謝奶奶。”
這句話把姓氏都去掉了,彭奶奶笑得見眉不見眼。
九點一刻,樓道裡乒鈴乓啷地一陣響,木枕溪掏了掏耳朵,就知道是彭永超回來了。他倒不是還調皮,而是彭奶奶上了年歲,耳朵不太好使,叮叮咣咣的,彭奶奶都能聽到他回來了。
鑰匙轉動鎖鑰,門被推開,彭永超背著單肩書包跳著進來了,扯開嗓子就喊:“奶奶,我回——”
剩下半截掐在了喉嚨裡。
沙發上坐著的木枕溪側過身子看他,似笑非笑。
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也是知道愛美的,尤其是在異性麵前,即便那個異性是姐姐。彭永超咻的一下規正了亂抻的手腳,站直了,點點頭,沉穩道:“木姐姐。”
木枕溪一挑眉。
彭永超關好門,放下書包,再走到廚房跟奶奶知會一聲。
還差最後一個湯。
彭永超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拘謹地看木枕溪,說:“奶奶喊你來吃的飯?”
木枕溪嗯了聲。
彭永超和木枕溪畢竟男女有彆,還不是親姐弟,相處起來多少沒有尋常人家那麼自然,有事的時候還好說,沒事的時候乾坐著就剩下一件事了——
彭永超如夢初醒,連忙起身拿過自己的書包,在裡麵翻來找去,把所有能找到的試卷都翻了出來,鋪開疊整齊,交到木枕溪手上:“這是我最近的考試成績。”
木枕溪暫時放到一邊,說:“你不用這麼緊張。”
彭永超搓著手,說:“我我、我緊張了嗎?”
木枕溪好笑道:“你說呢?”
彭永超乾笑道:“好像是有點緊張哈。”他突然錯開眼,說,“木姐你今天好像穿得特彆好看?是有男朋友了嗎?”
木枕溪一愣,說:“沒有。”
怎麼連十幾歲的毛孩子都能看出來她這顆再次開始躁動的心了嗎?
彭永超瞟一眼廚房的方向,彭奶奶背對著他,少年老成道:“不用不好意思,我懂的,我們學校好多談戀愛的女生,都你這樣,穿得花枝招展的。”
木枕溪撈起桌上的雜誌往他腦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彭永超憨笑:“嘿嘿。”
不過她這話倒是讓木枕溪聯想起了一些從未注意過的舊事。
上學的時候在肖瑾追她,而她還沒有發現對方意圖的時候,肖瑾倒是一次比一次穿得好看,還會特地問她,你覺得我這樣好看嗎?弄得木枕溪很是莫名其妙,她們倆都是女生,天天打扮給自己看乾什麼?跟開了屛的孔雀似的。
原來是這樣。
木枕溪輕笑出聲。
彭永超:“木姐?”
木枕溪斂笑,正色道:“沒什麼。”過了一會兒,眼底又忍不住漾出笑來。
彭永超不解地抓了抓後腦勺。
彭奶奶端著湯出來,一聲招呼:“吃飯啦。”
姐弟倆同時從沙發上起身,幫忙布置碗筷。彭永超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某些意義上已經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了,說是為了陪木枕溪,把家裡藏著的一瓶酒拿了出來,小斟幾口,表示鄭重,木枕溪開車不能喝,以茶代酒。
臨走的時候彭奶奶又往木枕溪手裡塞了兩個安神的香囊。這地方是城中村,治安不好,彭永超負責送木枕溪到停車的地方。
小夥子酒量太次,送到車邊就開始真情流露,眼淚汪汪,一會兒說木枕溪救了他奶奶救了他一家,一會兒又是做牛做馬來生結草銜環,聽得木枕溪腦仁兒一抽一抽地疼,趕緊把他轟走了。
她驅車離開這裡,這會兒月白風清,木枕溪等紅燈的時候,從開著的天窗仰望夜空,心情通暢。
想起彭永超祖孫倆來,露出個淺淺的笑。
木枕溪沒告訴過彭永超,當年她走投無路時,也有一個陌生人看到走廊儘頭哭泣的自己,也是像天神降臨似的,朝她伸出了援手。雖然木枕溪外婆最後還是沒能等到第四次化療,卻也讓她多活了一個月。
予人玫瑰,手有餘香,她不過是將那份善意傳遞了下去。
木枕溪回家已經十一點多了,她現在按照老年人作息,洗完澡就睡了。接連要風度不要溫度地在寒風裡凍了六天,木枕溪早上起來咽喉腫痛,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病來如山倒,昏昏沉沉地爬起來去了公司,看到露天咖啡廳都躲著走。
肖瑾接連兩天開車路過沒見到木枕溪,頗為失望,直到第三天她刷到了殷笑梨的朋友圈。
【親親閨蜜感冒了,高燒,我在外地,也沒個人來照顧她[歎氣][圖片][圖片]】
配圖兩張,一張是木枕溪戴著口罩,臉色蒼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一張是體溫計,顯示發燒39℃。
肖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