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1 / 2)

彆來有恙 玄箋 13995 字 9個月前

肖瑾再三確認過屏幕上跳動的三個大字, 一隻手緊張地按著胸口, 一隻手劃開了接聽鍵。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異口同聲。

兩道截然不同的音色,如出一轍的儘力掩飾的緊張。

既然默認是朋友關係, 那麼何不趁著過年的這個機會,直接給對方打個電話呢?心底都有個衝動在告訴自己:想聽見她的聲音。

聲音出現在耳邊的這一瞬間, 懸了半天的心臟咚的一聲,落到了實處。

但說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像老友一樣寒暄嗎?好像不到這個份上;什麼都不說吧,浪費了過年這個大好機會,這次錯過了, 下次鼓起勇氣打電話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於是各自拿著手機, 聽著對麵的呼吸聲,裝作遺忘了還在通話的事實。

火車站的廣播適時響了起來:“從X地到Y地的KXXXX次列車開始檢票了,各位旅客請拿好自己的行李,檢票口為A14……”

木枕溪一怔,終於找到了機會再度開口:“你在火車站?”今天是除夕夜, 她這麼著急趕著去哪兒?還是說隻是在看什麼電視電影?

肖瑾道:“嗯, 回林城。”

木枕溪胸腔裡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下, 嗓子因為湧起的猜測突然發緊:“怎麼這麼趕?”

許是感情已經滿到快溢出來,肖瑾忍了忍, 終於沒忍住, 看看不遠處的人海,偏頭壓低聲音, 直白地道:“想回去見你。”頓了頓, 她問, “你讓我見嗎?”

腦海裡有根弦倏然斷了。

木枕溪迅速將電話從耳邊挪開,仿佛肖瑾這一聲是貼著她耳朵說的,呼出的熱氣有如實質,逐步蠶食著她所有的理智和思緒。

她壓著手機的話筒,大口地呼吸著。

肖瑾遲遲等不到回應,大腦慢慢冷靜下來,咬了下唇,往回補救道:“我剛剛說的話,你當沒聽見吧,快檢票了,我去檢票口。”

“等一下。”木枕溪突然道。

肖瑾屏息,輕聲問:“還有事嗎?”

木枕溪問:“你是……”她一口氣分成三次吐了,定下心神問道,“你的車幾點到?”

肖瑾欣喜欲狂,不敢相信耳朵裡聽到的,她忐忑確認道:“你要來接我嗎?”

木枕溪沒明說:“幾點到?如果太早的話,不安全。”

肖瑾已經確定她就是那個意思了,忙不迭回答道:“五點,五點到!”

木枕溪嗯一聲,聲音很淡地又問:“東站嗎?”

肖瑾道:“對,你不用來太早。”她語無倫次,我我你你了半天,抬手用手背遮住了自己濕潤的眼睛,仰臉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住了喉嚨裡的哽咽,“我要檢票了。”

木枕溪道:“去吧。”

肖瑾說:“你掛電話吧。”

木枕溪說:“拜拜,晚點兒見。”按掉了電話。

肖瑾聽著裡麵的忙音,一直聽,響到它自動返回主界麵。

木枕溪兩手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下巴抵在上麵,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的牆壁,後悔是沒有後悔的,但不知道自己這個選擇是對是錯。

算了,順其自然吧,如果上天願意再眷顧她一次的話,她沒有拒絕的道理。

肖瑾。

對現在的她來說,是一個每想念一次就會多甜蜜一分的名字,靠近她是不受支配的本能。

就像正負磁極的兩端,注定要相互吸引。

木枕溪在手機裡設了個淩晨四點的鬨鐘,再度躺在了床上,這次順利地入了睡。

夜色深濃,木枕溪被鬨鐘吵醒,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邊打哈欠邊將睡前搭在床邊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去盥洗室洗漱。

南方的冬天是很磨人的,饒是自律如木枕溪,早上也要在被窩裡磨蹭一會兒才能咬牙起床,她收拾妥當一切出門,看了眼手機,不過過了十分鐘,破了先前的記錄。

一回生二回熟,木枕溪給肖瑾發了條短信:【出門了】

肖瑾正擠在熙熙攘攘的車廂連接處,她上車的時候車廂裡就已經裝滿了人,連過道都沒留下縫隙,迫不得已隻能選擇站在這裡,幾步之遠還有人在抽煙,劣質的二手煙熏得她直皺眉頭,拉著行李箱把自己努力蜷縮到角落裡。

大衣兜裡的手機震了一下,肖瑾胳膊肘碰了碰擠在她身上打瞌睡的一位婦女,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拿下手機。”

婦女看她一眼,往旁邊讓了讓。

肖瑾手臂僵硬,抽出手機來的時候肘關節內部某根筋驀地一麻,差點兒將手機跌落在地,她另一隻手迅速往回撈了一把,才將手機握穩,解鎖了屏幕。

來自木枕溪的Message:【出門了】

肖瑾活動了下手指,嘴角彎起,打字道:【我還有一個小時到】

木枕溪回得很快:【我知道】

肖瑾:【你現在在地下車庫?】

木枕溪低頭瞧眼手機,眼角眉梢都是笑,指尖輕點,回過去兩個字:【嗯哼】

肖瑾想象著木枕溪就站在麵前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整顆心便不受控製地飛揚起來,恨不得立馬飛到木枕溪身邊。她連忙在心裡拽了拽要上天的小翅膀,讓自己淡定下來。

不能想太多,不能貪得無厭,要知足。

肖瑾閉目調節呼吸,再睜開眼已經是一派清明:【慢點開車,注意安全】

木枕溪沒再回複了,大概是已經在開車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肖瑾都在為她們即將到來的碰麵做著設想。她不敢奢求能和木枕溪有飛躍式的進展,隻要能看她一眼,安安靜靜地說會兒話,哪怕就在一起待會兒,都是莫大的恩賜。

從木枕溪家開車到東站要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光送自己回去,就需要半小時,再加上兩頭的時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

肖瑾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連二手煙都不覺得難聞了。

木枕溪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達火車站,她找到了肖瑾那輛車的出站口,沿途注意了一下周邊的商店,在還有十分鐘到站的時候去M記買了杯熱牛奶,然後就站在出站口,摸出手機,處理起昨晚收到的各種各樣的祝福短信。群發的一概不回,殷笑梨在十二點整給她發了條新年快樂,雖然隻有四個字,但木枕溪知道她是一個字一個字在消息欄打給她的,遂回複過去:【早上好】

消息太多了,木枕溪還沒翻完,餘光裡就注意到出站口裡邊不斷湧現的人影,火車站廣播也播報了兩遍到站信息。

木枕溪沒來由地緊張起來,這種心情熟悉又陌生,像是學生時代她每天早上特意繞到肖瑾家樓下等她一起去上學一樣。

木枕溪朝裡麵張望了一眼,將手機放回了兜裡,手掌試了試牛奶的溫度,還是熱的。

陸陸續續的旅客從出站口出來,木枕溪單手捧著牛奶,翹首以盼,卻在捕捉到那道身影的一瞬間偏開了腦袋,看著遠處廊柱上的廣告牌發呆。

肖瑾早在下電梯的時候就遠遠地瞧見了木枕溪,她那麼高的個子,穿一身布料挺括的深駝色大衣,膚白貌美,腰細腿長,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

眼看著木枕溪突然彆過頭,肖瑾一愣之下,差點兒笑出聲。

這麼多年過去,她這副不知道是說口是心非還是害羞內斂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剛在一起的時候,木枕溪憋了好幾天,沒忍住去她家小區門口等她上學,還不告訴肖瑾,要不是肖瑾坐在車裡看見了她,讓司機停車確認,還不知道她要偷偷摸摸多久。

“你怎麼在我家小區門口?”肖瑾一本正經地問。

木枕溪看一眼天,看一眼鞋尖,說:“我路過。”

肖瑾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那你路過得夠遠的啊。”

木枕溪說:“我覺得這邊風景好看,學校附近就數這裡風景最好了。”

肖瑾挑眉:“行,那你明天還路過嗎?”

木枕溪低下頭,鞋尖蹭了下地麵,聲音放得很輕:“……路過的。”

肖瑾哈哈笑,抱住木枕溪在她紅透的耳廓上飛快地啄了一口,嗬氣如蘭道:“那明天我不坐車了,跟你一起走路上學,好不好?”

木枕溪抿住唇瓣,搖搖頭。

肖瑾惱道:“你不願意?”

木枕溪看她生氣就心慌,連忙解釋道:“不是,走路太辛苦了,我怕你腳疼,我就是過來看你一眼。”

看我還是看車?肖瑾沒好氣道:“我腳疼你不會背我嗎?”

木枕溪眨眨眼:“啊?”

肖瑾瞪她一眼,小跑到停在路邊的車旁,敲了敲車窗,和司機交談了一會兒,接著拉開後座將書包拿了出來,帶上了車門。

木枕溪睜大眼指著開回車庫的車:“他……”

“他什麼他,”肖瑾把自己的書包背上肩膀,木枕溪背後的繞到她身前,站在路旁的台階上,氣定神閒地說,“木總管,背朕去學校。”

木枕溪再度眨眨眼,忍俊不禁,溫馴地在她麵前彎下腰,讓肖瑾趴在她背上:“皇上坐穩了嗎?”

“坐穩了。”肖瑾兩手摟住她脖子。

“好嘞,”木總管掐尖音,拉長了調,“皇上起駕~”

鑾駕剛起。

肖瑾低頭親了一下木總管的後頸,木總管一個哆嗦,手一軟,差點兒把聖上給摔了,連忙穩住。

肖瑾樂不可支。

木枕溪拿她無法,竟“膽大包天”地輕咬了下肖瑾環在她頸項的手指。

肖瑾呼吸一重,不敢鬨了。

……

肖瑾刷身份證出了檢票口,目不轉睛地望著木枕溪,朝她的方向走去。木枕溪估計差不多了,才將視線從廣告牌上轉回來,恰到好處地偽裝出剛看到肖瑾的假象。

木枕溪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肖瑾唇角微勾。

木枕溪把手裡的牛奶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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