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抬指在嘴唇上一抹, 再拿下來的時候指尖沾了一點鮮紅的血跡。
她不怒反笑:“你屬狗的嗎?”
肖瑾咬完就慫了,想往後縮, 但看到木枕溪輕視的眼神,一股子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讓她再度撲了上來,兩隻手按著木枕溪的肩膀,一條腿跪著, 將她推抵在了沙發上。
然後就……一直瞪著她。
一副想做什麼,卻又不敢的樣子。
木枕溪心裡發笑, 又覺得有些物是人非。放在以前的肖瑾身上,她們倆都這樣的關係了,哪會這麼猶豫不決畏首畏尾?
你在怕什麼呢?
怕陷得太深,不能再給我抽身的機會嗎?
木枕溪想著便有點生氣了。
她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 沒想好把她重新拉進來的肖瑾卻有另一番打算, 即便不是為了她自己, 也讓木枕溪大為惱火。
從前肖瑾就不愛和她說, 她姑且認為是肖瑾覺得她不夠成熟,她們倆的思想境地差距太大,說了自己也聽不懂。現在她還是不說, 談個戀愛,遮遮掩掩, 這是正經談戀愛的態度嗎?
她非得給肖瑾扳扳毛病不可,就從這個“沒資格”開始吧。
肖瑾遲疑未決。
木枕溪陡然伸手, 捏住了肖瑾的下巴。
肖瑾:“!!!”
木枕溪很滿意看到那雙慣常深邃幽靜的眼睛裡出現驚愕的情緒, 接下來她會讓她更驚愕。木枕溪托著肖瑾的下巴迫使她逼近自己, 兩個人的嘴唇隻隔了不到五公分的距離,溫暖的鼻息拂在一起。
肖瑾抬眼望著木枕溪,她睫毛長長,隨著越來越近的動作輕微顫動著。
嘴唇有點發乾,又覺得熱。
肖瑾抵著木枕溪的雙手放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是木枕溪主動的。
親吻臉頰,和親吻嘴唇二者代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她會主動去和木枕溪打卡,但那意味著親昵,是她在自我規劃範圍內允許的,這種過界的,有鮮明意義的,必須要由木枕溪來決定。
木枕溪在肖瑾唇前收住,大抵隻離一公分的距離,她們就吻上了。
肖瑾幾乎感受到了木枕溪嘴唇的溫度,她記得木枕溪塗的是一款很濕潤的口紅,看上去就很軟,很好親,和果凍一樣。她很久沒有嘗過木枕溪的味道了,夢裡畢竟是夢裡,醒來隻會迎來更大的空虛。
她屏住呼吸,口乾舌燥,連吞咽的動作都不敢有,生怕打斷木枕溪的一時起意。
禁錮著她下巴的力道驟然鬆懈下來,逼近的氣息以感官能明顯察覺到的緩慢速度逐漸遠離。
木枕溪盼著肖瑾能在她完全退後前吻上來,哪怕是前進一點都行。可是沒有。她隻是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放任自己離開。
木枕溪:“……”
她是不是太能忍了?剛才自己都聽到肖瑾劇烈的心跳聲了,她覺得對方不止想吻她,都想直接扒光她的衣服,但表現在實際行動上卻……
肖瑾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無波無瀾。
木枕溪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很好。
肖瑾將跪著的那條腿往回收,踩在地上,站直了,溫和地說:“下次不要說這種話了,我知道你是故意——”“激我的”三個字還沒出口,木枕溪趁她不備,一隻手拽了她的胳膊,往裡一收。
肖瑾還沒完全站穩,猝不及防之下,往前撲倒,恰好撲進木枕溪懷裡。
木枕溪一隻手摁住她後腦勺,另一隻手捏住她下巴,低頭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肖瑾先是悶哼了一聲,接著沒聲音了,隻能被動地承受著木枕溪毫無技巧地或許稱之為報複的粗暴的親吻,她的雙唇被揉弄得紅腫,甚至被嘬吮出一絲疼意,心裡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一隻手自覺搭在木枕溪肩膀上,無力地揪著她的衣襟,想要得到更多。
木枕溪卻偏了一下肩頭,似乎想避開她的手。
肖瑾會意,主動將手放開來,乖覺地垂在身側。
木枕溪更生氣了,擺出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搞得她不是在和戀人接吻,好像是在強|暴似的。
這次她是真的誤會了,肖瑾不至於接吻都要這麼卑微,就是一時太高興了,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
木枕溪想在肖瑾唇上咬一個和她一樣的傷口出來,張了嘴,露了牙齒,叼住了一小塊皮肉,想用力的時候卻遲遲下不去嘴,最後隻輕輕地施了一點力,算作薄懲。
心裡氣惱交加。
她這近似情趣的一咬,反而讓肖瑾心跳狂躁,後知後覺地滋生出一股衝動來。她抬手勾住了木枕溪的後頸,舌尖自微啟的紅唇探出來,在木枕溪尚未完全關閉的牙關輕舔了下。
木枕溪:“!!!”
她差點就沒能忍住當場回應她!
但她也沒拒絕。
肖瑾睫毛顫得很厲害,唇瓣使了點力,貼了上去,啄了一下。
木枕溪灼熱鼻息噴在她臉上,依舊沒回應,肖瑾感覺到了她的溫度,又啄了一下,這次她睜開眼了,眼睛裡暈了一汪秋水。
“我可以嗎?”肖瑾問。
她的嘴唇紅豔豔的,很漂亮。
木枕溪視線落在她唇上,心裡想著:親都親了,現在這會兒再說是不是太遲了?自己要是說不可以,肖瑾會再次退後嗎?
箭在弦上,還能引而不發嗎?
於是木枕溪冷著臉拒絕:“不可以。”
肖瑾覷著她的神色,似乎在判斷她這句話的真假。剛剛木枕溪是騙她的她知道,現在她好像是口是心非?那萬一不是呢?
竟然真的引而不發了?
木枕溪氣結,說:“不可以,你沒聽到嗎?”
肖瑾握住她落在身前的一把長發,看她一眼,小聲說:“可剛剛是你先主動的。”不能撩了就跑吧?
她還委屈上了?
木枕溪氣得快跳起來,最終隻從鼻間發出一聲冷哼,偏開頭不再看她。
肖瑾還想吻她,她差不多確定木枕溪就是口是心非了。人遲疑著靠近,卻在下一秒看到她唇上流血的傷口,肖瑾那一口叨得挺重,後來木枕溪的對待又很粗暴,那個口子一直在往外滲血。
肖瑾捧著木枕溪的臉頰,溫柔地將她傷口的血一點一點地吻去。
木枕溪雖然沒有如願,但總算不是毫無寸進,漸漸消了氣。
“你家的醫藥箱在哪兒?”肖瑾指了指她的嘴唇,不好意思地說,“可能要上藥。”
木枕溪默然起身,去臥室找來醫藥箱。
肖瑾跟屁蟲一樣綴在她後麵。
木枕溪回頭:“你乾嗎?”
肖瑾訕訕:“沒什麼。”
木枕溪眯了眯眼:“那你一直跟著我?”
右手邊就是洗手間,肖瑾靈機一動,拐了進去,說:“我上下洗手間。”
木枕溪板著的臉在她進去以後破了功。
肖瑾坐在馬桶蓋上,按著自己發軟的腿,時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她那段話真的說對了,這段感情就是由木枕溪主導的,不過不是想和就和,想分就分的問題,而是另一個,木枕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肖瑾回想起今早上從出門一直到現在,她就被木枕溪牽著鼻子走,一套接一套的,腦子裡就沒有一段冷靜下來思考的時間,木枕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故意不讓她冷靜思考。
她搓著自己的手,一邊深呼吸冷靜,一邊卻鬼使神差地想到:其實這樣也不錯。
愛情本身就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隻不過目前的她還沒有放縱的資格,資格?這個詞有點耳熟,剛才木枕溪跟她說過好幾次了,她不喜歡聽到這個詞,也不覺得愛情裡需要講資格。
但肖瑾不是這麼想的,她長久以來形成的思維方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她要講資格,等一切塵埃落定,確定無疑,她才會學著放縱自己,否則她的放縱也隻是帶著鐐銬跳舞。
怎麼辦?
她這是……和木枕溪又產生衝突了吧?
要怎麼辦?
肖瑾開始懊惱。
明明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為什麼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意外頻出。
木枕溪拿好醫藥箱,放在客廳茶幾上,等了會兒,肖瑾還沒出來,她過去敲了敲洗手間的門:“你在裡麵修仙嗎?”
“就來。”肖瑾按了下衝水,起身又洗了個手,拉開門。
木枕溪抱著胳膊,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洞察似的說:“又在裡邊想著怎麼算計我呢?”
肖瑾:“……”
木枕溪對她的反應不置可否,回去在沙發上坐下,下巴一指醫藥箱:“給我上藥吧,我上班要遲到了。”
肖瑾打開醫藥箱,外傷藥膏放在最上麵,她掃了幾眼就找了出來,擠了點在棉簽上,問:“那早餐怎麼辦?”
木枕溪:“餓著。”
肖瑾說:“怎麼能餓著,一會路上買點吧。”
木枕溪:“沒時間吃。”
肖瑾噎了一下,磕巴地說:“那、那你就努努力,騰出點時間吃?”
木枕溪噗地笑出聲。
肖瑾這是在拿上回她讓肖瑾吹頭發的話來回她,收效甚好,起碼木枕溪笑了。
木枕溪笑了不到兩秒,把笑容收起來,肖瑾揚了揚手裡的棉簽,眼神示意她,木枕溪微微張嘴,把下唇往前送了一點。
方才連淺嘗輒止都算不上,肖瑾手指捏著棉簽,心思卻有點跑偏。
既然都親了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應該不用再征求允許了吧?
木枕溪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也看出她喉嚨輕微地聳動,故意將柔潤的舌尖吐出來,在上唇卷了一下,再若無其事地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