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看看鏡子, 臉已經沒有那麼紅了, 方深吸一口氣,從洗手間裡走了出去。
肖瑾通話已經結束了, 抱著胳膊坐著,餘怒未消的樣子。
木枕溪默默坐到她身邊,眼睛瞟瞟天花板,假裝無事發生過, 問道:“這人是你朋友?”
肖瑾嗯了一聲。
木枕溪繼續溫言問:“打電話給你有什麼事嗎?”
肖瑾說:“沒什麼事,就是過段時間她要來一趟中國, 差不多確定時間了,到時候我請她吃飯。”
木枕溪正要點頭, 卻見肖瑾突然偏頭看著她:“你跟我一起。”
木枕溪:“啊?”
肖瑾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她是特意來看你的, 確切的說, 是看我們倆。”
木枕溪眼睛亮了亮:“這個齊音?”
不遠萬裡跨過重洋專程來看她們, 還有肖瑾方才數落對方那個不見外的勁頭,應該不是普通朋友。既然不是普通朋友,那就是……
肖瑾料到她所想似的, 聳聳肩:“跟我的關係大概跟你和殷笑梨差不多。”
木枕溪用力點頭:“好!我跟你一起見她!”
齊音所代表的不僅僅是肖瑾朋友的這一個身份,更代表了肖瑾的過去。說不定齊音來了以後, 自己可以從她嘴裡知道很多肖瑾不願意或者覺得沒有必要說的事情, 哪怕是一些小的趣事都好!
木枕溪的反應讓肖瑾很高興, 她捏了捏木枕溪的臉, 歪頭問道:“你好像特彆開心?”
“開心啊!”木枕溪簡直是喜出望外, 直接將肖瑾摟過來坐到她腿上。
“為什麼?”肖瑾明知故問。
“她是你閨蜜啊。”木枕溪喜上眉梢。凡人和事隻要在前麵冠以“肖瑾的”三個字, 木枕溪都會表現出極大的了解的興趣。
肖瑾皺眉,故意歪曲她的意思,不悅道:“你對她有想法?”
木枕溪:“……”
肖瑾噗地笑出來,手遊移到她翹挺小巧的鼻尖,愛不釋手地捏了捏:“逗你的。”
木枕溪嘟囔:“天天逗我,看我以後怎麼……”
肖瑾:“你說什麼?”
木枕溪立馬換上一副笑容:“沒什麼,說你真好。”
肖瑾嘖了聲:“甜言蜜語,油嘴滑舌。”唇角分明已經揚起來了,還主動將自己往木枕溪懷裡窩了窩。
木枕溪胳膊圈著她的腰,兩人鼻尖相抵,享受著這一時片刻的溫存親近。
肖瑾拍了拍扣在她腰間白玉似的手,即使再不舍身後緊貼的溫度,還是選擇從她腿上跳了下來:“我還沒備完課。”
肖瑾嘴角暗暗往下瞥。
木枕溪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說:“乖,那我繼續去工作。”
肖瑾閉眼,撅長了嘴。
木枕溪低頭在她飽滿紅潤的唇瓣上用力親了一口。
肖瑾才乖乖在地上盤腿坐下。
木枕溪給她拿了個抱枕墊著。
她往書房的方向走,肖瑾忽然叫住她:“木頭。”
木枕溪沒有反對這個新稱呼,事實上高中的時候肖瑾沒少叫過,她倒覺得怪親切的,笑著回頭:“怎麼了?”
肖瑾眉梢忽而上挑:“我剛剛和齊音打電話的內容,你都聽到了吧?”
木枕溪臉部瞬間熱氣上湧,佯裝鎮定道:“隻聽到了一丁點。”
肖瑾顯然沒打算簡單放過她,說:“那你都聽到什麼了?”
木枕溪漲紅著臉,看她一眼,遂迅速低頭,用隻比蚊子大一分貝的聲音道:“說我們倆做到一半被打斷了,你很生氣,讓……她下次不要晚上打電話過來。”
肖瑾玩味地望著她燒紅的雙頰:“還有嗎?”
木枕溪輕輕搖頭。
肖瑾問:“那你想知道嗎?”
木枕溪手指一僵,接著感覺從腿往上,全身慢慢跟著僵住。
她不知道該說想還是不想,說想,她沒有那個厚臉皮,說不想,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肖瑾聲音低了些,放慢了語調:“我跟她說……”
木枕溪根根汗毛立起。
“你過來。”肖瑾咬了咬唇,喊她,低低柔柔,深夜裡更顯纏綿。
木枕溪僵硬地挪動步伐,走到她跟前。
肖瑾保持跪坐的姿勢,支起腰身,牽過她的手,微涼柔軟的唇瓣落在她手背上,輕盈得像一片鴻毛。這還沒完,她又翻到木枕溪的掌心,如法炮製,落下一個又一個飽含濕氣的吻,從掌心到指腹,最後是纖細秀美的指尖。
肖瑾仰頭望她一眼,紅唇忽的抿出笑意。
木枕溪突然升起一種不妙的直覺,腳底倏地躥起一陣涼氣。
肖瑾握緊她的手,舌尖靈活地鑽進她指縫裡,火熱且柔軟地試探。
木枕溪心頭一顫,脊背爬起陣陣酥|麻,差點兒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她她她……
木枕溪連心理活動都無法做出一個囫圇完整的,在她指縫間遊走的調皮舌尖占據了所有的心神,她不斷地深呼吸、再深呼吸,卻在見到肖瑾自下往上望來的泛著霧氣的小鹿般溫馴無害的眼神時一潰千裡。
這是個哪裡來的妖精?
木枕溪半跪了下來,和肖瑾視線持平,咬緊後槽牙,沒發出一點聲音。
肖瑾最後親親她手背,滿意地放過了她,彎眸一笑,乖乖巧巧的樣子:“你回書房吧。”
木枕溪歇了會兒,捏了捏肖瑾的臉——還沒敢太用力,去洗澡了。
肖瑾支著下巴笑。
第一次玩這種把戲的肖瑾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看著木枕溪苦苦忍耐的樣子,很有趣。
浴室裡已經有淋浴聲了,肖瑾挑了挑眉,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筆記本屏幕上。
木枕溪整隻手都要麻了,水流衝過都給她一種恍惚是肖瑾的幻覺,接著渾身輕顫,哪哪兒都不對勁起來。肖瑾到底上哪兒學來的那麼多千奇百怪的花招,現在就這樣了,以後還得了?
她不得被肖瑾玩死?
木枕溪沒來由打了個寒戰。
肖瑾還不知道她給木枕溪帶來了某種心理陰影,怡然自得地備著課,腦海裡偶爾閃過木枕溪方才精彩的反應,不由輕笑出聲。
木枕溪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想點正經事。
正經事,今晚上最正經的事大概就是齊音要來中國的事情了,肖瑾說齊音和她的關係就像她和殷笑梨一樣,所以要來見見她。
木枕溪按壓沐浴泵的動作倏地蹲下來,嘴巴張成了“O”型。
她終於想起來一直被她忘記的那件事是什麼了。
她好像、似乎、可能、也許忘記告訴殷笑梨她和肖瑾已經複合的事情了。
木枕溪在腦海裡飛速地調取近期記憶過了一遍,確定她沒有告訴對方。她怎麼忘記這件事情了呢?木枕溪也覺得匪夷所思,為什麼在她的潛意識裡,殷笑梨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木枕溪這回是真的沒有任何雜念了,她草草地給自己衝了個澡,手忙腳亂地套上新的睡衣。
殷笑梨不是個善茬,讓她知道自己這麼重要的進展沒告訴她,非得把自己脖子擰下來不可。
肖瑾看她跑進書房,在後頭問了句,木枕溪語速飛快地回了句沒什麼,帶上了書房的門。
木枕溪撥通了殷笑梨的電話。
殷笑梨最近和新男友打得火熱,兩人聯係沒有先前頻繁了,但是隔天還是會發消息聊天,木枕溪發現自己就跟斷片了似的,回回和殷笑梨聊天就會自動屏蔽她和肖瑾已經在一起的這個事實。
嘟了沒幾聲,殷笑梨接了。
“喲,大忙人有空給我打電話啦?”殷笑梨含笑的聲音在聽筒裡響起。
木枕溪在心裡為自己默默祈禱,輕吸一口氣,道:“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殷笑梨隨口道:“你說,是不是遇到感情問題了,需要姐姐我為你排憂解難。”
木枕溪額頭冒出細汗:“……算是吧。”
殷笑梨立刻興奮道:“你要是嘮這個我可就不困了,趕緊說趕緊說。”
木枕溪給她打了劑預防針,聊勝於無:“就……可能也不用什麼建議,你聽過就好了。”
殷笑梨催促道:“速度!”
木枕溪問:“你是站著還是坐著?”
殷笑梨說:“我躺著呢。”
木枕溪放心了,沉聲宣布道:“我和肖瑾複合了。”
“我靠!”殷笑梨先是爆出一句驚呼,接著興高采烈道,“哈哈哈恭喜你啊,終於和肖博士再次修成正果。肖博士真是不夠意思,跟她說了在一起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還是你夠義氣哈哈哈哈。”
木枕溪心虛得很,附和了她兩句是。
怕什麼來什麼。
殷笑梨問:“你們倆怎麼複合的?什麼時候複合的?今兒嗎?今兒不是周三嗎?”
木枕溪嘀嘀咕咕,企圖蒙混過關:“差不多。”
殷笑梨:“啥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快與我細細道來,我都要好奇死了。”她交了個男朋友,新鮮感還沒過,有空都和男朋友膩一起了,木枕溪工作忙,她平時和木枕溪聊天木枕溪沒提過肖瑾,殷笑梨以為沒進展呢,結果一搞就給她搞個大新聞。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一鳴驚人啊!
殷笑梨非常欣慰。
她遲遲沒聽到木枕溪回答,疑惑道:“喂?”
木枕溪:“在、在呢。”
殷笑梨:“你結巴乾嗎?說話啊?”
木枕溪一咬牙一閉眼,豁出去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們複合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
對麵猛地沒了聲音。
木枕溪:“笑梨?”
聽筒傳來一陣忙音。
嘟嘟嘟——
木枕溪:“……”
與此同時,肖瑾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殷笑梨:【肖博士,虧我把你當朋友,結果你和木枕溪偷偷在一起一個多星期了,也沒告訴我,絕交吧!!!】
肖瑾:“……”
她對著這條消息凝眉思索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老覺得忘記什麼事了,原來是這件事。
那剛才木枕溪急急忙忙跑進書房,應該也是因為殷笑梨吧。
肖瑾揚唇輕笑,木枕溪和她還真是天生一對。
木枕溪接連被殷笑梨掛了三次電話,才順利接通,那邊傳來殷笑梨冷冰冰的聲音:“你誰啊?”
這是很生氣了。
木枕溪點頭哈腰賠笑臉:“我本來是打算第一時間告訴你的,但那時候我們倆感情還不穩定,我就想著等穩定了再告訴你。”
殷笑梨聽不出喜怒地問:“現在穩定了?”
木枕溪說:“穩定了。”
殷笑梨涼涼道:“編,你接著編。”殷笑梨好歹和木枕溪九年的朋友,知道木枕溪要是不考慮好壓根不會選擇複合,會信她這種拙劣的謊話?
木枕溪低聲說:“我沒編,是真的。”
殷笑梨冷冷道:“你再編我就真跟你絕交。”
木枕溪滿頭大汗,有點慌了,脫口就是一句:“媽。”
殷笑梨漲成氣球的怒火被奇跡般地戳了一個洞,咻咻咻漏了一大半,她罕見地磕巴了一下,凶狠道:“媽什麼媽,媽你個頭。”
木枕溪聽出了她的鬆動,狗腿道:“媽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殷笑梨:“老娘沒有你這個逆女!”
木枕溪憨笑兩聲。
殷笑梨陰轉多雲了,不耐煩道:“趕緊給我老實招來。”
木枕溪哪敢磨嘰,竹筒倒豆子,三下五除二概括出來。
殷笑梨摸著下巴:“這麼說來,你倆已經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