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苦著臉, 坐在床沿歎了口氣。
肖瑾露出得逞笑意, 將人摟過來用力親了一口。
“騙你的。”她輕輕地咬著木枕溪的臉頰, 說著嫌棄木枕溪年紀大了, 肖瑾可沒忘記自己比她還大一個月,而且木枕溪勤於鍛煉, 白裡透紅,瞧上去比她氣色還要好。
咬著咬著她便心神一蕩, 起了彆的心思。以前隻聽說男人早上會怎麼怎麼樣,她雖然沒那構造,但每天早上她的欲-望都很明顯。木枕溪晚上下班回來很累了,肖瑾看她累得躺上床隻想睡覺, 也不好時時纏著不放, 有時會“大發慈悲”饒過她,等第二天清晨, 提前半小時到一小時鬨醒她, 精力充沛, 她也更舒服一點。
她感覺現在就像個聊齋裡寫的狐狸精, 天天琢磨著怎麼吸乾木枕溪這個“秀才郎”的精血。
今天是見家長的大日子, 她越親吻越往下, 木枕溪察覺到她的意圖後就趕緊偏開了腦袋, 慌忙離她十步遠,幾乎要躲進浴室裡。
肖瑾舔了舔唇, 不情不願地看著她。
木枕溪說:“等晚上回來, 反正今天不上班。”
肖瑾勉強答應了。
木枕溪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肖瑾一手撐著床坐起, 長發披散下來,落在胸前,有幾縷貼著脖頸,在已經入夏的天氣有兩分黏膩,她隨手撈過床頭櫃上的頭繩,低頭,在腦後隨意綁了綁,說:“你把這些衣服再試一遍,我給你挑。”
木枕溪帶出去就是她的門麵,怎麼能不好好打扮一下。
***
肖家。
那棟房子終於還是沒有賣掉,盧曉筠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她和肖父商量了一下,肖父沉默片刻後,說那就留著吧,當以後在林城的落腳地。
他們也沒重新裝修,請人打掃了一番,再搬進了一些新的家具和衣物。
肖父和盧曉筠有天晚上出來散步,小區裡竟有熟人認得他們,還問起了肖瑾,一時分外唏噓。
肖家現在雞飛狗跳,因為隻是偶爾過來暫住,家裡沒請傭人,兩口子起得比雞都早,已經對著鏡子鼓搗了三個小時。
“你看我這身怎麼樣?會不會太豔?”盧曉筠穿了件短袖旗袍,上麵有朵大紅的牡丹花,在肖父麵前轉悠了一圈。
“換!”肖父言簡意賅,伸著脖子給自己打領帶,怎麼都覺得沒有盧曉筠給他打得好看,“你先彆換了,給我弄下領帶。”
盧曉筠煩得不行,走上來三下五除二給他把領帶弄好了:“趕緊給我挑衣服。”
“我還有領帶夾沒配好呢。”肖父趕緊說。
“有什麼好配的,不都差不多嗎?”
“那你那些衣服還不是一樣?”
“你是要跟我吵架是不是?”盧曉筠把手裡的裙子一扔。
肖父就不說話了,連忙轉移話題:“我給你看衣服。”
***
盧曉筠端坐在桌旁,非常緊張,忍不住擰了把肖父的胳膊,肖父倒是沒覺得痛,小心地抻平被盧曉筠弄皺的肩膀衣料。
他看了看腕表,往包廂門口張望:“人還沒來嗎?”
盧曉筠說:“約的十一點,現在剛十點二十。”
肖父說:“是。”
他提起茶壺要倒茶,手中一空,原來一壺茶已被喝完了,肖父歎了口氣,問盧曉筠:“這兒有鏡子沒有?”他照照領帶歪了沒。
盧曉筠瞟他一眼,透露出若有若無的嫌棄:“洗手間有。”
肖父動了動腿,說:“那我晚點再去。”
過了會兒,肖父低聲說:“一會兒我要怎麼稱呼人家好?叫兒媳婦是不是太親切了?”
盧曉筠:“小木。”
肖父:“是,這樣好。”小木,多親近。
包廂外漸漸有了人聲,有一道還是她們女兒的!兩口子耳朵一直豎著的,立馬噤聲,互視一眼,正襟危坐。
服務員微微欠身,退了下去。
肖瑾回頭瞧一眼攥著手的木枕溪,低聲道:“我敲門了?”
木枕溪暗暗提著口氣,點點頭。
肖瑾禮貌地叩了叩門,推門而入。
“爸、媽。”肖瑾叫完便讓開路,露出跟在自己後麵的人,她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不是自己,而是木枕溪。
肖瑾一讓開,木枕溪便感覺到兩道目光刷的投射到自己身上。
與此同時,她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肖瑾的父母。盧曉筠她先前見過了,漂亮動人,衣著比上次更加隆重了一些,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溫柔笑意。
至於肖瑾的爸爸肖衍,和她在照片裡看到過的有所不同,他很英俊,知天命之年還能稱得上英俊的人不多,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領帶、領帶夾、袖箍,樣樣都非常精致巧思,風度翩翩,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精英。肖父神情嚴肅,在看向她的時候眉眼更冷峻了。
說好的她爸爸溫文爾雅如沐春風呢?
木枕溪幾乎要懷疑他對自己不喜了,忍著沒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肖瑾。
她今天來,是要讓肖父肖母放心把肖瑾交給她的,連道是不是包含惡意的眼神都要找肖瑾,她又不是小蝌蚪要找媽媽。
木枕溪放任他們掃了三秒,雙手提著手袋居於身前,微微頷首,落落大方地問好:“叔叔,阿姨,你們好。”
盧曉筠笑著說:“你好。”
肖父沉聲道:“過來坐吧。”
站在木枕溪身邊的肖瑾這才牽住她手,領著她往包廂中央的座位走去。
兩人對視,理所應當地交換了眼神。
木枕溪——你爸爸有點嚇人。
肖瑾朝木枕溪頑皮地吐了吐舌頭。
肖父正好看見了,一臉見鬼的表情,在桌下的手拍了拍盧曉筠,盧曉筠皺眉,回了他一個“大驚小怪”的神情。
她真是不想帶肖父出來,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連自己女兒談戀愛是什麼樣都不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哼哼。
木枕溪和肖瑾在二人對麵落座。
木枕溪今天說盛裝出席不至於,屬於乍一看上去很普通,仔細一看卻彆有心思的類型。肖瑾沒給她穿那些長裙,她父母確實喜歡精致小仙女類型,木枕溪精致歸精致,但身高限製最多隻能是個大仙女,而且也不能發揮她的優勢。
木枕溪修眉俊目,和高中時變化很大,五官頗為大氣,不是嬌美可人那款,如果不笑,會顯得冷清不好接近,肖瑾不覺得她對著自己爸媽能很好地笑出來,所以她乾脆讓木枕溪穿得正式一些,既然做不到讓長輩心生憐愛,那乾脆就覺得她乾練穩重,也好放心。
黑色修身長褲,上身則是件淺V的雪紡襯衫,露出了完整的頸項線條,鎖骨中央肖瑾給她搭了條細細的項鏈,包廂頂上的燈光照得她非常精致,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跟畫裡走出來的一樣,充滿了柔和的氣質。
站著能沉穩,坐著能無害。
肖瑾見她爸爸眉眼間的冰雪似乎消融了一些。
她是猜的,她爸爸肯定是要拿看女婿的眼光看木枕溪的,她雖然沒有經驗,但是她知道一般老丈人對女婿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誰也配不上自己女兒。所以她媽媽不足為慮,重要的是她爸爸。
還真讓她給猜對了,肖父方才一見門口站著的木枕溪,腦海裡就開始拉起警報,比他對付商場上最難纏的生意對象級彆都要高,這個人是來乾嗎的?想娶他女兒的,這可還行?
長得比她女兒醜,個子太高,跟傻大個似的,就沒見過林城有幾個這麼高的姑娘家,她怎麼能讓肖瑾站在一邊呢?
等木枕溪一坐下,精致的小臉對著他微微笑的時候,臉頰上一抹可疑的紅暈,透著些許靦腆。肖父發現自己想岔了,這分明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他有點矛盾了,做好了迎兒媳婦進門的心理準備,正對著兒媳婦,他不知道怎麼反應了,按理說公公和兒媳婦也是要避嫌的。
他去看盧曉筠。
盧曉筠就比他自然地多,溫柔地問:“過來的時候堵車嗎?”
兒媳婦抿抿唇,搖頭說:“不堵車。”聲音輕輕的,聽上去就是個脾氣很好的姑娘。
盧曉筠順勢問:“林城現在發展得怎麼樣了?我們都好多年沒回來了。”這個肖父早就知道了,在他決定給兩個孩子買房子的時候,叫秘書查過了。
兒媳婦就給她說現在新的行政區劃,以前的老區有的被合並了,有的還在,溫聲細語的,講話非常有條理。
肖父在心裡暗暗點頭。
盧曉筠問了很多問題,問了木枕溪的工作,她老板,等等等等,像個媽。
肖父注意到肖瑾雖然沒有一直盯著木枕溪,但幾乎每隔上幾秒鐘,她就會抬一下眼睛,看向木枕溪,裡麵藏著的情意,世界上最珍稀的寶石都要為之遜色。
肖父忽然清了清喉嚨。
飯桌上盧曉筠和木枕溪的說話聲都安靜了。
木枕溪投過去疑惑又尊敬的眼神,作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盧曉筠則直接問道:“怎麼了?你有話說?”
肖父說:“沒什麼,喉嚨有點癢,你們繼續。”
他就是想刷一刷存在感,婆媳倆聊天為什麼不帶他一個?他當然可以主動加入,以他的口才不至於聊不上。但見第一麵,盧曉筠就算了,連他也表現得太過熱忱,萬一她覺得這關很容易過,對肖瑾不珍惜怎麼辦?
他是爸爸,理應唱黑臉,他忽然明白過來這個道理。
肖父重新板起臉。
木枕溪:“???”
盧曉筠:“不管他。”
婆媳倆相談甚歡,最後連肖瑾也加入了,隻有肖父全程麵無表情,隻在cue到他的時候用鼻音沉沉地“嗯”一聲,簡略地發表看法,端腔端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