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1 / 2)

聽了魏珠的回稟心中稍微放心並略有些寬了心的感覺的康熙並不知道,就在他身邊日日相見的人,聯合他的女兒們給他做了多大的一個局,隻靜待他一頭撞進去——然後正中敏若給他畫好的圈。

舒窈對敏若可謂是全心全意的信賴,雖然經過那日之後敏若再未提過與火器相關的話題,她心中急切卻沒有再追問,而是乖乖地按照敏若的安排,開始著重學習謀略兵法。

課程自然是舒窈和雅南一起上的,這些課上的內容公主們從前也都學過,但敏若不會講解得太深——她若表現得對兵法謀略太精通,康熙會怎樣想?

所以大多數她時候還是讓孩子們自己感悟,然後私下交流溝通,容慈、靜彤、恬雅各個是這門課的優等生。

瑞初自然更不必說。

舒窈學起這個來簡直如魚得水。雅南素性通透,倒是未因這門忽然添加的課程而感到頭疼,舒窈自己這個厭學十級、無藥可救的小學渣隱約感覺是自己連累了雅南多上一門課,連日來好不殷勤。

回去的路上,見敏若還沒放鬆舒窈和雅南的功課,尤其緊抓器樂——敏若想讓他看到的。康熙隻當敏若是惱舒窈那時的無理要求,心中為此還頗有些舒坦。

至於誤解敏若和法喀他們有心算計讓肅鈺做十二額駙之事,確定法喀沒生出這份算計他的心後,心裡略輕鬆了一些,但若說因此有愧疚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確定法喀“一片丹心”依舊之後,康熙以審閱水師之日所見論賞時,出手便大方不少。

考校了霍騰的本領、聽聞他這幾年的作為,康熙本就有提拔肅鈺之意,那一份疑心煙消雲散後,他看肅鈺那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感就又回來了,一道聖旨落下,肅鈺便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將軍。

品銜權職當然不及他阿瑪的配置,但論起點,卻遠勝過當年的法喀了。

能力和底氣都有,他隻需一步步穩紮穩打,總有走到朝堂前列的那一天。

南巡之行,成鈺一直作為禦前侍衛護衛在康熙身邊,康熙親口稱讚他行事沉穩可靠,這日又表彰霍騰,望著這一對堂兄弟,康熙不禁對法喀道:“你家這些晚輩朕瞧著是各個都好,你們給朕培養了不少人才啊!”

他朗笑著,法喀道:“能入您的眼,有為大清儘忠效力的機會,也是他們的福氣。”

康熙嫌棄地白了他一眼,“在外麵野了兩年,還會說場麵話了。”

“服侍三姑奶奶幾年,什麼人話都會說了。”法喀可以衝外做拱手狀,康熙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三姑奶奶”是誰,泄出一聲嗤笑,白他:“你就那麼怕你三姐?”

法喀搖頭歎道:“幼時混賬,在伊棍棒下長起,不敢不怕。”

康熙瀟灑豪邁地拍拍他的肩,“有朕撐腰,你怕什麼?”

“……就是一瞪眼就害怕,臣也沒法子。”法喀無奈道。

康熙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一麵叫肅鈺近前說話。

那日一番笑談被康熙當笑話說給敏若聽,他還抱怨道:“你瞧法喀怕你那樣子,你待他未免也太嚴厲。”

“舊年打下的底子,我那時倒是想對他溫柔,可若溫溫和和地說話,如何管束住他?這些年倒是漸漸好些,您也彆聽他那麼說,那小子沒少拿這個跟海藿娜賣慘乞憐,我都懶得戳穿他!”敏若哼了一聲。

康熙雖覺著她姐弟二人如此有失孝悌友睦之道,但看了這麼多年,多少習慣了,一開始看著新奇,如今仍覺著好笑,搖頭道:“幸而老十雖不著調,對瑞初還是很有兄長樣子的。”

敏若心道你是沒看過他們兩個爭風吃醋互相使小手段的時候,臉上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沒被兒子閨女吃醋搶過的男人怎會知道她的美妙經曆。

看在馬上要算計這位大哥辦事的份上,敏若決定對他好點,就不要戳穿這個殘酷的現實了。

因行程規劃緊密的緣故,聖駕從粵地一路疾馳直奔京城,中途再未有過停留。

此次巡幸塞外照例奉太後同行,一行人在京中換乘馬車,然後直奔熱河而去。

時下正是京中最炎熱的時節,但一路從南北上,回到京師時敏若竟都覺著京師的天氣比往年都友好多了——這顯然是一種錯覺,但也可以由此想象出前麵幾個月對敏若來說有多難熬。

若不是還有靜彤在前麵釣著,在圍場諸事皆已安排妥當的前提下,敏若是真不想再走一遭。

是她永壽宮的小菜不香還是莊子上的床不夠軟?高床錦褥冰玉席,夏天就應該在榻上度過而不是在馬車上!

關於舒窈的所有安排她都已做得儘善儘美,她這邊的人事已儘,能走到哪一步,就隻能看舒窈究竟有多少天分,又能付出多少努力。

敏若經曆過太多次這樣的謀算,成功過,也失敗過。既然她所能做之事都已做到了,接下來就看舒窈的。

成也好,敗也罷,成是舒窈的結果,敗是舒窈的遺憾,她半隻腳在局中,又不完全是局中人。

她不信天命,也不想祈求天神垂憐,隻盼舒窈真能抓住這次的機會,然後舉身扶搖而上。

去塞外的路上,蓁蓁拉著她和舒窈、雅南打牌。

雅南算牌很厲害,摸兩圈牌下來眼睛一搭就知道每個人手裡都有什麼,從小在牌桌邊坐著、水平卻隨了敏若的蓁蓁被打擊得太重,對和雅南打牌這件事已經快生出陰影了。

但無奈途中少人,也隻能將就了。

舒窈便顯得光棍很多,雅南本人賭欲不重,和她們打牌多少會讓著她們些,她再撒潑打滾撒撒嬌,好歹能在雅南手下贏兩把。

敏若最平靜,即使牌技十年如一日的爛也不影響她甩牌甩得豪邁而自信。

打了兩圈下來,蓁蓁歎道:“幸虧還有娘娘陪我。”

“娘娘隻是懶得算罷了。”雅南平靜地瞥了一眼敏若的牌,敏若淡定一笑——休閒娛樂活動,她又不是雅南那種腦子時時刻刻都在轉的卷王,一條鹹魚算什麼牌?

打牌嘛,快樂就好。

雅南素來克己複禮,為人靜默寡言,出口絕無一句虛詞。她說的話,蓁蓁是不信也得信,一下深受打擊,想想又有些慶幸,道:“好在娘娘懶得算。”

不然她可兩個共沉淪的人都沒有了。

敏若懶懶一掀眼皮,隨口道:“你前兒送來那篇治水相關的文章我看了,我雖並不精於此道,卻也看得出寫得真不錯,做一本疏略都足夠了。”

不過若是拿不到台麵上來,就總歸隻是紙上談兵。而且……她覺著若要施行那些治水的方法,總是還缺了一點火候,譬如,水泥。

蓁蓁聽她誇獎,頓時眉開眼笑,道:“都說靳文襄公後人於河道治理無大才,不及其父祖,可他們又怎知靳家後人中,有一位從未顯麵於外的大才之人呢?”

“靳輔後人?”敏若抬眼看她,蓁蓁點點頭,敏若就知道必是她書院中的人。

不然蓁蓁也不會如此得意驕傲。

指尖輕輕點了點小炕桌,敏若思忖一會,道:“心性如何?”

“穩而堅。”蓁蓁笑答道:“她跟著潔芳多些,性子沉穩實乾,能得潔芳的喜歡賞識,您就知道她是什麼性子了。”

敏若點點頭,可惜她本人怠學理化,經過這麼多年也早就都忘得差不多了,對水泥的配方以及製作方法隻有一點隱約的印象,想了好半天,還是決定把這些事情都交給專業人士。

比如瑞初撿回來的那些如今還留在京郊莊子上的那一部分人,和她這些年陸續招攬到的工匠。

蓁蓁又半帶誇耀地道:“那丫頭性子是真沉穩,半點不見少年人的急躁,這幾年潔芳一心撲在試種稻種上,她也能耐得下心,得了空就過去忙著忙活,我看潔芳和她是真投契。”

敏若若有所思,雅南已平靜地推開牌,“我胡了。”

“啊!”蓁蓁一聲哀嚎,低頭看一眼自己的牌——慘不忍睹。

“老天不公啊。”蓁蓁搖頭晃腦地長歎道。

敏若收回思緒,懶懶看著桌上的牌,按了按脖子,道:“累了,今兒個就到這吧。”

雅南與舒窈均輕聲應是,蓁蓁也應著是,道:“那您歇著?——他們好像要打獵去。”

她們正說話時,隻聽馬車外一陣喧鬨聲,蓁蓁側耳聽了半晌,道。

舒窈稍微掀開一點馬車外窗簾向外開了一眼,見是九阿哥帶著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策馬而行,頓時也坐不住了,拉著蓁蓁低低嘀咕了兩句,蓁蓁欣然點頭,二人便起身行禮告退。

敏若的馬車極為寬敞——隻看能擺得下一張牌桌便可知了。

她二人去了,蘭杜和蘭芳輕手輕腳地小炕桌扯下,敏若舒展一下腰身,對雅南道:“你也去玩玩吧,或者回去休息休息也好,隻是彆再看書了,仔細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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