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最後沒辦法,直接打電話報警。
直到警察出現,程遠才打開房門,所有人衝進去的時候,都嚇住了。饒是警察見多了大場麵,可看到房間裡的一切,還是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房間裡亂成一團,淩亂不堪,角落的地上蜷縮著一個小男孩,身上還有書本和玩具,蜷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劉芳的眼淚唰的一下下來了,不顧警察的阻攔,越過警察衝了過去,一把將地上的球球抱了起來,還沒等她哭出聲,就聽見哢嚓一聲。
所有人臉色大變,也包括冷靜下來的程遠。
球球被緊急送往醫院,程遠則被警察帶走調查。
球球肋骨斷了兩根,掉了四顆牙齒,頭部出血,身上也有多處傷痕。劉芳看著傷痕累累的孫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當她聽說兒子可能要承擔刑事責任的時候,立馬哭不出來了。
劉芳找到崔潔,讓她趕緊想辦法把程遠撈出來,“他不能坐牢的,他要是坐牢的話,球球怎麼辦?妞妞怎麼辦啊?”
崔潔此時很後悔,她後悔自己眼瞎了,選了這麼個有暴力傾向的男人!不過她也知道,程遠不能坐牢,妞妞不能有個坐過牢的爸爸。
所以崔潔打電話給爸媽,讓他們趕緊想辦法。
最終在崔家人的努力下,程遠最終隻被拘留了幾天,就被放了出來。
程遠很感動,患難見真情,崔潔心裡還是有他的。
沒等程遠說話,崔潔就開口了,她遞給程遠一份離婚協議書,“我們離婚吧!我不能讓妞妞和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爸爸在一起。”
程遠瞪大了雙眼,“不,我不同意。”
“我勸你看過離婚協議之後,再決定。程遠,不管你同不同意,這個婚我是離定了,隻是時間早晚而已。”崔潔說道。
然後她就走了。
程遠回到住處,發現門鎖已經換了,這時,他收到了崔潔的微信,“你和你媽的行李,我已經讓人收拾好,送回你們家了。”
程遠深吸一口氣,最終隻能黯然離去。
這個婚最後還是離了,崔潔什麼都沒要,隻要了女兒的撫養權。程遠心裡百感交集。
可更讓他意外的還在後頭。
等他去醫院看望球球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林文也在,她身邊還有個陌生男人,看到程遠後,林文沒說話,男人迎了上來,“你好,程先生,我是林文女士的律師,鑒於你有暴力傾向和違法事實,我的當事人已經向法院申請,變更程頤的撫養權,這也是程頤本人的意願。通知書很快會發給您。”
程遠還沒說什麼,劉芳先急了,“不行!絕對不行,球球是我的孫子,他隻能待在我,待在我兒子身邊!”
林文沒有理她們,低著頭摸了摸球球,“球球,你想好了嗎?你真的要跟著媽媽?媽媽沒錢,給不了你富裕的生活。跟著媽媽,你可能會吃苦。”
球球熱淚盈眶,“我願意,媽媽,我願意,我能吃苦,我不怕吃苦。”吃苦算什麼,他要命啊,他想活著啊!他是真的害怕了。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天,死在爸爸手裡。
“你這孩子,你怎麼這麼沒良心啊,你爸對你多好啊,他不過打了你幾下,你就這麼記仇嗎?”劉芳罵道。
林文點點頭,“好,記住你說過的話。不要想太多,剩下的交給我吧!”她雖然不是什麼聖母,可也沒辦法真對一個孩子的哭訴和請求狠下心腸。她也沒想到程遠這麼瘋狂,虎毒還不食子呢,隻能說這世上什麼渣滓都有。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她是不介意多養個孩子,但是,如果球球還跟以前一樣的性子,那抱歉,她可不是原主,對他予取予求。
不過目前看來,球球似乎是真的悔悟了。如果他能就此幡然醒悟,對他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最後,法院同意了林文的申請,將球球的撫養權判給了林文。
法庭外,劉芳對著林文破口大罵,程遠卻始終沉默。
林文接走了球球,帶他回了家。
走進家門後,看著小小的loft公寓,球球雖然有些意外,但卻沒什麼嫌棄的表情,“媽媽,我睡哪?”
林文原本的公寓隻有一張床,她也沒打算委屈自己,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沙發可以變成床的,白天是沙發,晚上拉出來就是床。喏,這是你的衣櫃,自己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球球聽話的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掛到衣櫃裡。雖然有些笨拙,但林文看的出來,他已經很努力了。
看來,經曆了一場生死,真的會讓人成長啊。
“你的身體還沒痊愈,我呢,已經給你轉學了,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鐘的路程,你先休息一段時間,下學期重新上四年級。小學的課程很簡單,落下的課程你就趁這段時間自己看書補回來,不懂的就看雲平台的教學視頻。茶幾上有教材和練習冊。我去做飯了啊。”林文交代道。
球球點點頭,看了眼茶幾,直接坐在毯子上,去翻那堆書本,見小學一年級的教材都有,瞬間有些無語,他學習成績是不好,可總不至於一年級的都不會吧。
雖然心裡在吐糟,可他還是認真捧著一年級的語文書看了起來。先把課文從頭到尾背誦一邊,然後將字詞抄了幾遍,再將對應的練習冊做完。
他知道,機會隻有一次,如果他不珍惜,就再也沒辦法了。他是重活了一次的人,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性貪心,他已經沒有了爸爸和奶奶,如果再失去媽媽,他真的就一無所有了。
等林文忙好午飯,過來檢查,發現球球已經將一年級的書和練習冊都做完了,粗略翻了翻,正確率還挺高的,就是這字,實在有些不堪入目。
林文搖搖頭,拿起手機,給球球報了個網上練字的課程,為什麼不報線下班,因為她懶得接送。
“吃飯吧。”
球球聽話的收起書本,他看出來了,家裡沒飯桌,這茶幾既是他的課桌也是飯桌。
林文滿意的點點頭。
吃完飯後,球球又主動去洗碗。
等忙好一切後,球球重新坐回茶幾前,想繼續看書。
“想玩遊戲嗎?聽說你遊戲玩的挺好的。”林文問道。
球球咽了咽口水,艱難的搖搖頭,“我不玩了。我現在發現,遊戲其實沒什麼好玩的。”他還敢再玩遊戲嗎?不怕再挨打嗎?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試過一次就行了,他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
林文也不勉強他。
“下午就彆看書了,先休息一會,下午我帶你去公園走走。”林文說道,現階段的孩子,還是要有充足的體力活動,消耗精力,這對他們的身心健康是有益處的,一味的讀書,長遠來看,不是什麼好事。
她都想好了,等球球徹底好了,她打算給他報個足球班啥的,她就不信了,運動產生的多巴胺會比不上玩遊戲時的刺激和快感!
林文和球球的生活就那麼普通的展開了。
經曆過這些風波後的程遠,意誌消沉,工作中也接連出現失誤,被調取了急診科,可很快,急診那邊也說程遠不能勝任急診科的工作,他們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健康安全冒險。
於是程遠被調去了後勤。程遠一怒之下,寫了封舉報信,舉報崔晨和王媛貪汙受賄。
結果真查出來些什麼,王媛和崔晨先後被免職,除了要繳納巨額罰金外,可能還要坐牢。崔潔接受不了這樣的變故,精神病複發,被送去了療養院。妞妞則被送到了程家。
程遠痛快極了,然後繼續喝酒買醉。
劉芳則天天在家帶孩子罵人,罵完林文罵球球,罵完球球罵崔潔,罵完崔潔罵崔家二老。
忽然有一天,劉芳振作起來,開始張羅著給程遠相親,她兒子是醫生,高收入人群,家裡又有兩套房,重新找個黃花姑娘,再生個大胖小子,日子一樣過得紅紅火火。
可事實讓劉芳很失望。先不說她的條件就已經勸退了很多人,就程遠做過的事,誰家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一個有暴力傾向,結果兩次婚又離了還帶著個拖油瓶的男人。還醫生呢,現在是後勤人員了好吧!
沒辦法,劉芳隻能求助於齊娟。
齊娟倒是熱心的很,她致力於將師兄從困境中拯救出來,於是一個個的介紹好女孩去和程遠見麵。
可那些女孩子見過一次之後,大多沒有了下文。少數幾個願意繼續下去的,也給出了條件,就是結婚後房子要加名。
程遠還沒說什麼,齊娟先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罵人家現實市儈,見錢眼開啥的,然後安慰程遠,說一定給他介紹個完美優秀的女孩子。
一來二往的,兩個人之間多了些什麼。在一次酒後,二人睡到了一起。還好巧不巧,被齊娟的丈夫捉奸在床。
齊娟離婚了,淨身出戶,然後和程遠在一起了,二人也沒領證,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
劉芳對齊娟不是很滿意,離過婚生過孩子的家庭婦女,配不上她兒子,可事情已經這樣了,隻能湊活了。
程遠不置可否,齊娟卻很滿意。
可好景不長,程遠因為一次酗酒,失足摔下台階,撞傷了頭和脊椎,下半身癱瘓,劉芳幾乎要哭死,齊娟卻毫無怨言,勸說劉芳將大房子賣了,帶著程遠四處求醫,想要治好他。錢花完了,人卻還是老樣子。
齊娟接受不了意氣風發的師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一個清晨離開了家。
隻剩下劉芳,守著唯一的房子,照顧著兒子和孫女。
好在此時,崔晨和王媛出獄了,第一件事就是來程家接走了外孫女。然後帶著在療養院的女兒,遠走他鄉。
最後隻剩下劉芳和程遠。
劉芳試圖去找過林文和球球,求她們回來照顧程遠,可卻始終沒找到人。她以為,林文帶著球球離開這座城市了,最終隻能放棄,苦苦支撐著。
事實上,林文和球球就在城市的另一段,過著平凡而普通的生活。對於未來,林文沒什麼規劃,走到哪算哪吧。
球球也是,他不想去想那麼多了,他深刻的明白,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能好高騖遠。過好眼前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