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淙痛得臉色發紅,他跟舒美麗結婚多年,知道她空有脾氣沒腦子。
以前是公司占據了他所有精力,沒鬨到他跟前他都懶得說她。
現在沒忍住指著她鼻子罵:“你眼皮子就這麼淺!成天就知道錢錢錢,周鬆被抓走因為什麼你心裡沒數嗎?公司我就算給了他,遲早也得被敗光。你一天天不鬨事,周聲他會沒事找你麻煩?你剛剛看不見他那臉色?熬了一夜比我這個做手術的也好不到哪兒去,你以為經營一個企業簽簽字就行,他那個身體要不是沒辦法,我倒是願意他什麼都不做!”
舒美麗腦子都是蒙的。
從兒子出事,到周啟淙住院,她都渾渾噩噩。
此刻隻知道周啟淙不僅不幫她。
還處處替著周聲說話。
她冷笑:“你倒是處處替他著想,我看人未必把你當爹!”
“我不在乎。”周啟淙聲音緩下來。
舒美麗當時就不說話了。
周啟淙躺在床上,看著窗外說:“舒美麗,周聲也是我兒子,不是彆人。他之前差一點死了,臨順縣洪水聽說又病了一場,我連關心他的立場都沒有,現在還把周氏壓他頭上。你要是還想周鬆出來,以後能有正經事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己心裡先弄弄清楚。”
舒美麗不怕周啟淙生氣,就怕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知道他這次是鐵了心了。
一下子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另一邊周聲出了醫院,直接去了周氏企業。
原計劃本來在甫城應該還得再待兩個月,但現在驟然提前,工作量呈倍增長。
許朝從甫城直飛嵐城。
帶回了不少資料和整理的計劃書,都等著周聲簽字。
辦公室還是他走前的那一間。
但這次不像上次空空蕩蕩的,周聲走進去的時候,行政已經將裡麵整理打掃完全。
整麵的書架,全黑的辦公桌椅,配備好的電腦。
進了公司就開始開會。
從早上一直開到下午。
幾條消息也是在企業上下瘋傳。
——老周總病了,情況不明。
——總經理緊急調回嵐城,接攬一切事務。
——兄弟相爭已然落下帷幕,小兒子坐牢,長子勝出,接管周氏指日可待。
底下不明情況的人打聽消息,傳得神乎其神。
“直接送牢裡去了,夠狠的啊。”
“咱們這個總經理剛來沒多久就去了甫城,如今一朝轉身,直接大獲全勝啊。”
“本來就聽說手段了得。”
“老周總一病,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結果人一來,啥聲音都壓下去了談了,除了一家壓價的之外都挺順利的,讓你放心。”
周聲點點頭,站起來。
“行,那今天我先回去了。”
許朝跟過來:“聲哥你回哪兒啊?我送你。”
“東湖。”
許朝邊跟著他往外走,邊說:“家裡就你一個人吧,那個誰……是不是沒在?”
“他叫儲欽白,什麼那個誰。”周聲道:“他剛走。”
許朝吐槽:“我就說娛樂圈裡的人不靠譜,你爸動手術那麼大的事他也完全甩手不管。留你一個人忙前忙後,又是醫院又是公司的,人不得累垮啊。”
周聲沒和許朝說太多他和儲欽白的情況。
隻說:“他根本不知道老周總住院的事。”
更何況他自己爸都相看兩厭。
管什麼都管不到周啟淙頭上去。
一回到東湖,張嫂見著他嚇了一跳。
接過他外套就皺眉說:“昨晚聽說你爸病了,你一晚上連一個白天都沒回來,我就猜到你得跟著熬著。甫城這次不去了吧?我鍋上熱著湯呢,你快去洗個澡喝兩碗,然後好好睡一覺。”
“謝謝張嫂。”周聲笑著說。
張嫂歎氣:“謝什麼啊,你們兩個回來連兩天都沒有,就都要走,現在你留下,我巴不得呢。”
周聲笑笑。
他去衝了個澡下來。
坐在沙發上等張嫂盛湯的功夫,就沒忍住睡著了。
張嫂端著碗出來,站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搖搖頭又端著碗回去。
周聲感覺自己隻是閉眼了片刻。
結果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天都黑儘了。
他身上搭著薄毯,客廳籠罩在一片昏暗的暖光裡。
這時候一個淡藍色物體滑了過來。
“周先生,您醒了。”
“查理?”周聲醒醒神坐起,略感驚喜:“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周先生。”查理滾動著輪子在他麵前轉了一圈,然後一板一眼正經道:“根據體表數據顯示,您處於深度疲勞狀態,建議適當休息,保證充足睡眠。”
周聲點點頭,“我會的。”
“廚房煨著湯,溫度正好,您需要嗎?”
周聲將腳抬下沙發,塞進軟綿綿的拖鞋裡。
問他:“張嫂告訴你的?”
查理:“不是,我的主人設置了提示,讓我記得在您醒後提醒您。”
周聲頓了頓:“儲欽白?”
“叫我?”
儲欽白的聲音從查理身上傳出來的時候,周聲抬腳坐回了沙發,同時踢出去一隻拖鞋。
周聲凝眉,目光質疑。
“查理?”
儲欽白的聲音再次出來:“一個機器程序你聊得跟個人在對話一樣,聽見人的反應倒像是見鬼,有這麼可怕?”
“真是你?”周聲緩了一下,“這不是機器人嗎?”
儲欽白似乎很無言,過了兩秒:“這是家庭管家型號的AI,兼具遠程監控和探測功能。”
周聲:“你監視我?”
遠在千裡之外的儲欽白,剛到酒店不足二十四小時。
攤開在地板上的箱子,都還沒來得及整理。
他一邊整理著手邊的東西,一邊看著平板畫麵,聽見這話隨口說:“我可沒有監視你這閒工夫,聽說你爸住院了?情況怎麼樣?”
周聲也不問他怎麼會知道的。
嵐城他的人那麼多,家裡還是張嫂,他知道什麼都不奇怪。
周聲還窩在沙發上。
開口說:“沒事了,手術很順利。”
儲欽白點點頭,也不在乎對麵看不看得見這件事。
繼續道:“你自己身體什麼情況自己清楚,彆周啟淙還在醫院住著,你就搬進裡麵陪護去了。公司裡再多的人要養,你也得先養得活自己再說。”
周聲:“儲先生經驗之談?”
“隻是好心提醒。”
這種單方麵被人看著,自己卻看不見人的感覺對周聲來說怪怪的。
他決定結束這場對話,“謝謝,那我去喝湯了。”
“去吧。”
周聲也不知道對麵斷沒斷。
他停了幾秒鐘,腳踩上地毯。
儲欽白透過鏡頭,看著那雙陷在灰色地毯裡,細瘦腳踝連著淡淡青色血管的腳。
看了片刻,出聲:“把鞋穿好。”
腳趾肉眼可見地往裡蜷縮了一下。
下一秒飛來一塊毯子。
鏡頭瞬間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