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刻薄命的男人 命裡帶財,但克妻……(1 / 2)

溫家村一樁小小男人育子的事,是少有的新鮮,縣城裡的報社還專門找了村長采訪,得知這的的確確是村子裡發生的事,且縣誌上早有離奇神話般的先例,當天下午就在晚報刊登了這則消息,做閒談消遣。

在相對落後,無線電視尚且還不是傳播主流的時代,報紙幾乎是最重要的消息傳播媒介,市裡報刊每次都會從周邊縣城報紙摘選值得報道的內容刊登。

這一則【男人育子】著實吸引人眼球,但一沒照片佐證,二沒當事人采訪,最終隻被不入流的小道八卦報刊保留了下來,印在內頁,光標題就占了小半張報紙。

而這報刊的頭版頭條,是京市宋家二小姐和鄭家上尉於這月初八已經訂婚的消息。

宋二小姐宋觀棋和那新晉未婚夫鄭偉澤在大學香樟樹下的黑白合照被放大了許多倍印出來,模糊非常,隻是從依稀的輪廓中,還可見到幾分那位未婚妻的國色天香。

小報被郵差塞入了宋宅門外立著的郵筒裡,又被起早的傭人撿出來,放在了茶室,宋家大小姐宋念琴有在茶室裡看報的習慣。

隻是今天她沒工夫去挑揀報紙新聞看一看,因為一大早,宋家人是緊鑼密鼓地張羅,又是大掃除,又是早早備菜。

宋念琴親自到了廚房看顧,囑咐燉肉和炒菜都少放鹽,五爺不喜歡吃鹹的,又叫蛋糕早進烤箱,二小姐許回來的早,聽她在電話裡念叨了許久,那一條大學街上開的麵包坊都沒有好吃的西點。

“大姐?”一嬌俏的少女靠在廚房門邊,珠光色的蕾絲襯裙修身極了,光澤極好的珍珠落在她脖頸間,襯得皮膚愈發白皙,一頭新燙的波波卷,配上那張圓潤但不失明媚的臉蛋好似商場展櫃裡的洋娃娃,“人家有事想和你說啦~”

“怎麼?”宋念琴偏頭,緩步從後廚走出來,她生的端莊大氣,又是家中姐弟裡最大的,常吃齋念佛,眼底有種說不出的寡欲和溫吞,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透手指的晴底兒翡翠簪子綰著,身上靛藍色的旗袍領口攢了一圈兔毛,針腳密實,初春穿也不冷。

宋知畫眼巴巴求著,“下午我能出門去嗎?”

“下午庭玉從港灣回來,你往哪跑?”

宋知畫小臉一紅,就是宋庭玉回來,她才有了出門的盼頭。

宋念琴看出妹妹的心思,“你和宋武的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是有婚約在身,若是叫你夫家知道,可不是鬨著玩的。”

“那便說我和小哥一般,是克親的硬命,叫他們主動與我退婚好了!”

宋知畫這話一出,宋念琴溫和的臉驟然如雲雨將至,“不許胡說!誰告訴你庭玉……是那種命的?”

宋知畫立馬縮了縮脖子,她自小是宋念琴帶大的,長姐如母,她敬重宋念琴,不敢造次,嘟囔道:“京市都傳遍了,前些日子我和徐媛約著去看歌劇時提起的,現在京市的未婚小姐都知道,訂給小哥就活不長了……根本沒人想當我小嫂嫂的,哪怕小哥長得賽神仙,她們也不嫁。”

“你們這些姑娘,連娶嫁都掛在嘴上了?”宋念琴煙眉微蹙,“下午我不管你,你自己記得分寸,九點前給我著家,不然你這一月都不要想著出門了。”

宋知畫吐吐舌頭,拌了個鬼臉,裙擺一蕩跑走了。

宋家是京市新貴,老爹在港灣起家,下九流的事都做過,時至今日,宋家最不可觸及的商業版圖仍在港灣。

後宋庭玉舉家轉入內地,投了礦業地產,如今也是蒸蒸日上,賺的夠宋家人幾輩子吃喝不愁了,加上宋家四個女兒又在聯姻這方麵做了不少貢獻,宋念琴的丈夫在檢察院,宋觀棋的未婚夫又是部隊的,可謂給宋家這棵大樹提供了遮天蔽日的養分。

不過這似乎也是用些稱之為報應的東西換來的,宋家長子宋廊玉十年前在港灣卷入幫派衝突,被人亂槍打死,時至今日,都沒能抓出那個殺人凶手。

而緊接著宋老爹金盆洗手後不到兩年便中風,一躺就是七年,這七年間叫宋念琴不得不撐起一個家,小兒子宋庭玉不滿二十繼承了家族事業。

從宋庭玉繼承家業後開始,怪事更是不斷,厄運也似乎挑準了人。

轉投礦業和地產是宋庭玉一手推動的,開礦的風口幾乎帶給了宋家翻倍的財富,那數字連自小跟父親出入賭.場的宋念琴都要驚訝,繼開礦後,宋庭玉又轉頭折騰起地產,開辦商場,利益可觀,短短五年間,宋家的商場在京市興辦的如火如荼赫赫有名。

宋庭玉這人命裡帶財,指哪哪賺,盆滿缽滿。

隻是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婚事上卻碰了不小的壁,宋庭玉打小有個未婚妻,是青梅竹馬,兩家昔日在港灣住的臨近,可惜那位小姐沒活到十八便香消玉殞,宋家隻好打消這個念頭。

時隔半年,宋念琴又為宋庭玉相看了一位大他三歲,家中在沿海做漁業的小姐,誰成想訂親沒半年,那位小姐就在一次出國旅途中遇到了空難,飛機失事,人也沒了。

那年宋庭玉二十一。

宋念琴心裡有些嘀咕,但仍覺得是巧合,於是又為弟弟牽線搭橋了一位,這次是外交部部長家的閨秀,落落大方秀氣守禮。

宋庭玉一向對自己的婚事不感興趣無所在意,兩家聚會時,更是借口生意中場退出,未婚妻的模樣怕是都沒看清。那位小姐倒是一眼看上了宋庭玉的皮相,羞紅了臉應下了未婚妻的名號,可就不到一月,這姑娘便查出了惡疾。

這樁婚事再度告吹,宋念琴真的怕了,再不願往玄處想,也明擺著是她弟弟有問題。

於是她花重金求了人,從沿海帶回一個看相的老師傅,師傅約摸六七十,老眼昏花,兩鬢斑白,破衣爛衫,腳上的布鞋穿出了洞,著實透露著一股高人的不凡。

宋庭玉被宋念琴三催四請回了老宅,往師傅跟前一坐,嚇的師傅老花眼都睜圓了。

他說:“老夫可太久沒看過如此刻薄的命格了!麒麟命缺自帶天煞,有運卻無福,悲哉哀矣!”

當時宋念琴大氣都不敢喘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還是宋庭玉自在淡然,“說人話。”

“你怎麼和大師說話呢?!”

宋庭玉也是宋念琴帶大的,他瞥了眼長姐,不動聲色地從衣兜裡掏出一疊簇新票子,放到鬼臉黃花梨的木桌上,“說人話。”

那油滑的大師瞥了眼票子,頓時精神起來,清清嗓,一番解釋,屋裡的人都聽明白了。

宋庭玉是天生帶運的麒麟好命,做官青雲直上,從商財運亨通,但是這樣好的命也是要能鎮得住的,不然就容易短命。

不過,或許是錢給的夠了,那騙子轉頭又把宋庭玉誇的上天入地絕無僅有,說是下輩子能做神仙。

宋五爺沉默了。

那胡謅出來的‘命格’,顯然活了二十來年的宋五爺是能鎮得住的,隻是他鎮住這命的不是前世積攢的德,而是煞,煞與運相衝,從宋家如今的氣派來看,財運無虞,那就隻能報應在旁的東西上,如親緣,子嗣。

“若我猜的不錯,您母親也是生下您便撒手人寰了,對嗎?”

宋念琴輕咳一聲,“師傅,我是想問問我弟弟的正緣。”

“正緣?這怕是難了。”師傅乾笑兩聲,“無妻無子,孤寡為鰥,是給他留最後的福氣。”

那日的談話叫宋念琴出了茶室便封鎖了消息,再為宋庭玉說親,則提前要來女方的生辰八字,算一算是否能鎮得住宋五爺的命,可惜,尋遍京市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