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說媒 大小夥子都稀罕你(1 / 2)

今兒整個桃花鎮最頂尖兒的媒婆劉桂花被請到了溫家村村長家裡,村長婆娘拉著劉桂花的手,兩人一齊坐在炕頭上,“妹子,一會你可幫幫我兒,他嘴笨,見到人家小夥子連話都不會說。”

原始淳樸的村子裡,婚事還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村長家已經和溫成頭暗地裡通過氣兒結了兩家的親事,眼下,就差一個嘴巧的媒人牽線。

劉桂花這是第一次給倆男人相說,心裡沒譜。但眼見從村長婆娘袖子間遞來紅紙包的票票,立馬笑開花來,拍胸脯道:“這哪是嘴笨啊,咱家牛柱老實忠厚,是個靠譜的,又一向能乾,眼下病好了,彆說男人,那就是說村東頭大周家的女兒,也綽綽有餘呀!瞎眼的才看不上嘞!”

村長婆娘舒心笑了。

守在門外的高大漢子聽著屋裡的談笑,原本黝黑的麵龐顯出兩朵新鮮山楂的紅暈,蹲在門口,身形如一座小山包似的內斂厚重,直勾勾盯著自家的籬笆院門,眼神純直,翹首以盼。

另一頭,走在鄉間小路上的溫老師可後悔大中午的出來了,他一路走,這太陽就一路在他身後追,他腳程慢,跑不過太陽,眼下被照的腦瓜頂滾燙,臉頰通紅。

村長答應給他那一籃子雞蛋就像是吊在驢子前麵那根胡蘿卜,勾的溫拾堅持堅持再堅持。

重獲新生的溫拾這輩子目標很簡單,他就要自由的活,自由的吃,能活多久活多久,能吃多少東西吃多少東西。

圈裡豬仔的生活,惹的他羨慕。

村長家住在村口大榕樹旁,是磚石水泥壘的新房,青瓦頂兒,冬暖夏涼,院牆沿路旁種了栗子樹,枝繁葉茂,溫拾站在樹下的陰影,歇歇腳,順帶盯著樹梢上尚如一個個綠色的刺蝟團掛著的栗子眼饞。

栗子哎。

沒吃過。

會好吃嗎?

聽說是香甜軟糯的,會比紅薯更軟更甜嗎?

溫拾抬起白生生的下巴,微微被汗濕的額頭碎發被風吹起來。

春天的風是有味道的,陽光也是有味道的,草葉的香氣,野花的芬芳,雞鴨家畜絨毛的細軟,湍湍溪流濺起的水汽清新,一同雜糅在這個時刻,這個時空。

這可比消毒水的味道好出百倍。

溫拾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溫、溫拾!”

溫拾從滾進栗子堆兒的美夢中回神,“牛柱哥,你也在家?”

套著一件藍褂兒,穿著條麻袋似的軍綠褲子,腳踩一雙黑布鞋,淳樸至極的溫牛柱站的不遠不近,見溫拾看過來,眼珠子盯著他瞧了幾秒,又落到了地上,“嗯,你來了。”

溫拾邁步走過去,笑的純良又可親:“牛柱哥,二叔叫我來拿雞蛋。”

雞蛋,雞蛋,雞蛋!

溫牛柱有些沒反應過來。

雞蛋?什麼雞蛋,不是說好來相看彼此嗎?

好在屋裡的村長婆娘和媒婆聽到了外頭的響動,從炕上跳下,忙跑出來,一個拉牛柱,“對對對,你記得等會小溫走時,記得給他裝一籃子雞蛋帶走,今早新從圈裡掏的,新鮮的呢!”

一個拉溫拾:“你就是老溫那侄子啊,真水靈,我年輕時候怎麼沒這麼鮮亮呢?!都往裡走吧!”

“對,小溫啊,今天就在姨家吃飯,姨燉了紅燒肉和粉條子!”這也算是硬菜了,村長家也不是天天吃肉的,隻有招待貴客時,她才露這一手。

這為了兒子的親事,下了血本了。

溫拾被攛掇著往裡走,他這人沒什麼弱點,唯一的缺陷就是上輩子實在是太缺嘴,這輩子愈發饞貓,原本不想留下來,可一聽到有肉,眼珠子冒光,腿登時像是灌了鉛,不想往外邁了。

他嘴上客套了幾句,其實進院就聞著那廚房的灶台香氣,眼前幾乎要浮現出那醬紅色翻湧的湯汁和肥瘦相間的肉塊,“謝謝姨。”

可惜,主人家似乎並不想早早開飯。

溫拾被拉著坐在小院爬滿葡萄藤的架子下拉家常,頭頂一串又一串綠瑩瑩拇指大的葡萄剛剛結出來,要再等三四個月,才會套上紫色的新衣,由內而外成熟,變得甘甜又可口。

“你家是在市裡的?以後還回去不?”

這原身家裡也是沒有人丁了,否則以他的心氣,哪裡會跑到村子裡來混吃混喝。

所以溫拾也不打算回到市裡去了,哪怕知道那地方是這書裡最繁華的地段,但再繁華也華不過溫拾上輩子的見聞啊,雖然上輩子他也沒到過外麵的世界,不過在電腦平板上看到,也算是去過了。

而且溫拾覺得鄉村的日子挺好的,有吃有喝他就願意在這地方當一輩子老師,教教書,鍛煉鍛煉身體,爭取明年能更半畝地。

“不回去了?!”劉桂花笑了,“不回去可好!”

說媒這事,最忌諱的就是給外鄉人說,早些年,有許多外鄉的子弟到村裡做苦工、當兵蛋子,和這頭的姑娘相說上,轉眼夫妻事都做了,就差結婚,人跑了,不見蹤影,聽說是原本的屋頭就有個媳婦。

村子外頭的世界那般大,想把人抓回來都不知道去哪找,好些個姑娘被糟蹋耽擱卻死心眼,不二嫁,就此等成了老姑娘。

但也有好人,在村子裡成家立業,就此安定下來。

溫拾要留在這地方,定然要找個這地方的人生活。

劉桂花和村長婆娘一對眼,示意這事有譜,坐在炕梢另一頭的溫牛柱低頭悶悶不說話,攥緊的掌心直冒汗。

溫拾坐的端正,隻當這是嘮家常,劉桂花問他什麼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