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溫浪來嘍(1 / 2)

對戒買齊,流程對完,給客人們準備的伴手禮和喜糖一一對齊數目,禮花煙火炮竹酒水統統預備充足,宋家上下徹底進入了緊繃的狀態。

原以為先結婚的會是將婚期定在夏日的宋觀棋,那還有好長的時間慢慢籌謀,誰想到五爺半路闖出來劫道兒。

這還是自打老五爺癱了後,宋家頭一次辦大喜事,自然少不了重視,少不了風光。

京城新貴,那沒人敢嫁的鑽石王老五宋庭玉冷不丁就要結婚了,可這喜帖上另一位的名兒整個京市的達官顯貴都聞所未聞,少有人知道溫拾的身份,更少有人見過溫拾。

於是紛紛猜測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神仙,能叫不食煙火的宋五爺變成凡夫俗子做人丈夫。

少有幾個知道溫拾真實麵目的收到那紅豔豔的請柬時,都免不了驚愕。

霍家是最先一批收到請柬的。

那時候,霍銘城已經被霍夫人打包送上了去國外的飛機。這兒子她是管不住了,留在家裡不是要被他老子打死,就得被宋家盯死,還是送出國去避一避再回來的好。

那封喜帖,給霍夫人嚇的不輕,怪不得宋家那樣護著溫拾,原來有這層關係在,可那小溫老師長得再乖順漂亮,也是個男人,怎麼能和宋五爺結婚?

活久了,真是什麼事都能見到。

不過就算宋庭玉要娶個男人,以他的身份,也能叫這檔子不同尋常的事兒變得和旁人結婚沒什麼兩樣。

霍老大得知這消息,暗暗驚了一瞬,感歎自己弟弟果真膽子大,而後不忘囑咐心大的霍夫人,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國外的霍銘城。

“當然不會告訴你弟,他都把溫老師禍害成什麼樣子了。”當時霍夫人接到宋家電話,從霍銘城那出搜出那張溫拾簽字大訂貨單時,得知他倆差點陷在梁東升那爛地方的時候,心都突突跳。

但她隻當是兒子為了繼續偷偷賣洋啤,借了溫拾的名字用而已,沒往彆的地方想。

隻有霍老大猜透親弟的心思,他可看出霍銘城上飛機也十足的不情願,真心希望自己弟弟早點想清楚,該放手時就放手,彆再做虎口拔牙的蠢事,省的這一輩子都再也踏不進國門。

同樣收到請柬的,還有前些日子同宋庭玉結下些新仇的梁東升。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的宋庭玉跟瘋狗似的,明明在

京市裝的跟良民似的,那天卻把錘子都懟肥龍的太陽穴上去了。

梁東升將喜帖丟在撲了一層絨布的賭桌上,推出自己跟前花花綠綠的五彩籌碼,“肥龍啊,你綁的是宋庭玉傍家兒啊。”

一旁的肥龍吊著胳膊,拄著拐杖站著,被宋庭玉碾出的傷都還沒好,這一陣他也不敢走夜路,不安全,不放心,戰戰兢兢。

肥龍盯著賭桌上的赤紅喜帖,冷汗直冒,頓時覺得自己能保條命下來,已是不易,對著梁東升發誓,“梁爺,我真不知道那是宋庭玉的傍家兒,我要知道,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碰啊!”

梁東升當然知道,這也算吃了暗虧,誰能想到宋庭玉的人能在外麵當個賣洋啤的小工?又誰能想到恰好撞進手一個合適的男孩偏偏還就是宋庭玉的人?

隻怪他倒大黴。

可坐在賭桌對麵的闊氣男人,卻不這樣想,“宋庭玉的人又怎麼了?有什麼不敢碰的?梁先生,你身邊的人就這個膽量,更大的生意,要怎麼做呢?”

“曾先生,您不知道,那宋庭玉實在囂張,又記仇又陰狠……”梁東升攤手,鬼精的臉上露出一絲挫敗。

“我知道啊。”曾先生拋出手中把玩的骰子,拎起靠著扶手椅的漆黑手杖,站了起來,“我和他認識許多年了,他打年輕時候就這樣。不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心狠膽大,死都不怕,但你說,這人有了軟肋之後,還會像從前一樣嗎?”

“我猜啊——”

白花花的骰子在桌上咕嚕嚕轉個不停,最終碰到一起,正麵落了一對六點,這手氣說不出的好。

曾先生這才滿意頷首,繼續道:“他不會。”

人一旦有了軟肋,那就再好拿捏不過了。

——

有了宋庭玉的‘鼎力支持’,溫拾那補習班的選址沒兩天就定了下來,是市中心公交便利被幾個初高中包圍的地方,每每到了上下學的時間,這地方穿著校服的學生簡直不要太多。

而溫拾要的木桌木椅訂單黑板數量不少,廠家一個多月才能交貨,這樣算算,正式開班的時間差不多步入暑假,正好是個補習旺季。

雖然還沒開張,溫拾卻已經開始期待了,哪怕又倒欠宋庭玉一張六位數的鈔票,他也底氣十足自己肯定能還上。

不過他最近確實沒什麼心思落在補習班的

經營上,因為婚期將至,溫拾竟然還真的緊張起來了,尤其是一低頭看到無名指上那閃亮亮的戒子,就心慌。

哪怕他和宋庭玉由於是兩個男人,婚禮行程取消了大半,不存在接親搶親伴郎伴娘玩遊戲這種戲碼,基本上隻剩下簡簡單單的迎賓,走紅毯,發誓,交換戒指,結婚完畢。

他也擔心那天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連最近兩天晚上做夢都是紅毯短了一截,裝飾的鮮花一夜凋零,亦或者宣讀誓詞的時候手上的提詞卡變成了他和宋庭玉的合同,說出口的“我願意”成了【合約存續期間,甲方和乙方私下不會產生任何感情糾葛】。

雖然婚前焦慮是正常的,但溫拾明明是假結婚啊!那到底為什麼他會期待一個完美的婚禮啊!

這不合理也不該有的期待能給人嚇出一身冷汗。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的溫拾忙低頭剝開玻璃糖紙把裡麵的巧克力塞進嘴裡,這都是婚禮準備的多餘喜糖,每天茶桌上都當擺設似的放一琉璃碗,裡麵堆的滿滿當當,金紅糖紙,看著喜慶。

但除了溫拾,真沒人吃。

宋家小姐們都怕胖,宋庭玉壓根不吃甜食,小輩吃就拿一兩顆嘗嘗味兒,畢竟從小吃到大的東西。

隻有溫拾,上輩子沒吃過巧克力,這輩子捧著大碗造。

美味絲滑的焦糖巧克力在舌尖化開那一瞬間,溫拾所有的煩惱都飛走了。

周斯年悄無聲息坐到溫拾身邊,正斟酌著準備開口讓溫拾給他也指條賺錢門路,隻見溫拾一邊低頭看書,一邊手速極快地剝巧克力扔進嘴裡,認真專注,一口一個,腿上的玻璃碗已然見底,剩下碗底厚厚一疊亮晶晶的玻璃糖紙。

雖然這巧克力確實好吃,但一口氣吃這麼多,難道不膩嗎?

“斯年?”溫拾注意到坐到他身旁愁眉苦臉的周大少,低頭在雜亂的糖紙裡摸了摸,抓出已經為數不多的巧克力球遞過去,“吃嗎?”

“我不吃,小舅舅。”周斯年推回去,“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情呀?”見周斯年不吃,溫拾轉頭放自己嘴裡了。

“小舅舅,你看我做什麼能賺錢?”

“斯年,你現在好好學習就是賺錢了。”溫拾一本正經道。

“……小舅舅,你怎麼和我媽說的一樣?我這輩子唯一的理

想,就是當大老板,像我小舅舅那樣的,這世道,有錢才能活的滋潤。”周斯年一副老道的口吻,“我就想當個樸實無華的有錢人。”

這話說得,誰不想當個樸實無華的有錢人,溫拾更想。

可這掙錢的門路不是誰都正好能遇上的,空有一腔熱血和好點子但沒有機遇和伯樂也難成抱負。

哪怕是那楊見春,他要是沒碰到溫拾,恐怕壓根不會走上創業這條路。看周斯年一臉萎靡,溫拾不好意思潑冷水,他鼓勵周斯年把自己想到的點子都講出來。

於是,周大少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演講開始了,“開商場”“開樓盤”“實在不行去倒騰土豆和大白菜”……他的想法實在是籠統又片麵,隻有“倒騰土豆和大白菜”這個點子,勉強讓溫拾覺得是一般人能做一做試試的。

“但我覺得,單純從低價的村子裡收購到城市的菜市場提價售賣,賺不上多少錢。”蔬菜瓜果這些都是老百姓日常缺不得的東西,村子裡便宜,城市裡也不會貴到哪去,除去交通費,人工費,毛利潤沒有多少。

“你可以做期貨,在期貨市場上倒騰土豆和大白菜。”

“期貨市場?”周斯年納悶,這是他沒聽過的東西。

“期貨交易所。”

“什麼交易所?”完全沒聽過。

這個年代竟然連期貨交易所都還沒影兒。

溫拾訕訕一笑,“算了,舉個例子,如果你要倒騰草莓,可以在草莓還未上市之前,提前和種植草莓的農戶達成合約,以一個合適的價格收購他手中的草莓,等到草莓正式上市,無論當時的市場售價高還是低,都要按合約進行交付。”

“如果售價高……”

“我就賺了!”周斯年一拍手。

“對。”溫拾點頭。

“如果售價低呢?”到時候能毀約嗎?

“那當然就賠啦。”溫拾眯眼一笑,“毀約肯定有違約金的。”

周斯年聽著,恍然大悟,“這不就是賭.博嗎?”賭落架的草莓價格是上升還是下降,倒騰個水果還要做莊家。

“這在國外叫投機,和股市一樣,利潤大風險大。”哪裡能跟賭.博混為一談。

雖然,好像,確實有點一樣。總有人在期市和股市上轉眼乍富,狂攬百萬,也總有

人在這上麵輸的一夜間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有時候這種東西很難靠純粹的技術和金融知識,膽識和運氣也很重要。

溫拾把掙錢的點子講出來了,但周斯年有點沒這個膽子做,如果賭輸,他可能承受不來。

“所以呀,斯年,你現在讀書就是掙錢了,好好上學,這些事以後再說,不著急的。”溫拾拍拍周斯年的肩膀。

“哎。”周大少長歎一聲,“我不想和我爸似的,去捧鐵飯碗,太無趣,太貧窮,太受罪。”

周家雙胞胎的童年相當割裂,母親這邊的親戚毫不誇張地講,十戶九戶從商,還有一戶巨富。而父親那邊呢,從祖上就是清廉的,根正苗紅的,一家老小一直擠在那還沒有宋宅一間客廳大的家屬院平房裡。

雖說自小吃穿不愁,但見過四個輪子的見過富麗堂皇的樓宇,再去坐那兩個輪子的大杠住興許還會漏雨的平房,又怎麼甘心?

而且,“我想我要是掙了大錢,買了這麼大的房子,興許我爸我媽,我爺爺奶奶就能和氣地聚到一起了。”而不是針鋒相對,連宋念琴帶給二老的補品,都拒之門外。

溫拾還是第一次聽雙胞胎提起爺爺奶奶。

“你的爺爺奶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