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大肚子男人(1 / 2)

宋武真親眼見到了溫浪,才發現這溫浪和他的老板娘長得壓根都不像是親兄弟,可以說從頭到腳都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一個皮膚是純正的麥色,在陽光下散發暖融融的光亮,一個從頭白到腳,好似一塊凝固的牛乳;一個身形強健,個頭一米八幾,是個實打實的成年男人該有的身量,一個卻瘦瘦弱弱,營養不良,初來乍到時候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

對比那五官,就更挑不出相似的地方了。溫浪怎麼看怎麼是個周正英俊的男人,沒有溫拾那麵精致秀氣,五官粗獷但夠勁兒,高鼻梁濃眉毛一雙眼皮深深的笑眼,宋武都覺得這小夥子長得是真真帥氣。

這溫浪長的個頭高,手長腳長,模樣也好,宋武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距離京市不遠的一個鎮子上打工——幫這鎮子上一瞎眼的婆婆賣雜貨和香油,當賣油郎。

香油店怕是十來年間沒有這般紅火的時候,一個俊朗的賣油郎就像是活招牌,消息如長腳一般走遍了大街小巷,鎮子上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快將店麵的門檻踏破了。

這滿是人的場麵溫浪也不膽怯,裝香油的動作麻利又勤快,很快灌滿了一瓶瓶玻璃甕,快速到櫃台後跟來客收取那二兩香油的毛票,隻有不慎被對麵的大姑娘趁機摸了胳膊,才會紅了臉,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宋武一行人扒著車窗,舉著望遠鏡左看右看,“你們確定是這個嗎?這長得也不像啊!”

“聽著店裡的瞎子阿婆叫他浪子,溫少不是講,他弟弟叫溫浪嗎?而且,這男的長得和溫少說的特點也都對上了,黑但是帥,笑起來還一口白牙!”小弟們蹲了兩天,每天都想進去問一問,但每天都擠不過那群來買香油的客人,“就是,他好像有點怪病,那肚子溜圓。”

“這算什麼怪病?萬一是啤酒肚呢?”

“武哥,他才多大就有啤酒肚啦?不一樣的,那弧度不一樣的!”小弟篤定道。

溫浪的肚子圓的鮮明,像田裡上新長出來、賣的五毛錢一個的綠皮小西瓜。

“那你不知道去打聽打聽這是什麼毛病?”

“他藏著掖著,壓根沒跟彆人提起過,我們也是偶然發現的啦。”

這陣子的天氣沒個定數,貓嫌狗不待見,小鎮上的溫差大,早上穿長褂長褲恰好合適,但晌午太陽一升到頭頂,就是穿汗衫都渾身燥熱。

一般男人擱這種時

候都打赤膊,可那溫浪在雜貨店裡就是冒汗,也隻堪堪解開長袖最上麵的幾顆袖子,露出一點蜜色的鎖骨,保守的很。

雜貨店晚間打烊後就關門了,溫浪和瞎眼婆婆就近住在雜貨店後麵的小平房裡。

盯梢的小弟蹲牆角時,無意間撞見過溫浪晚間休息時,自己打來水,背對窗子,換衣裳擦身。

溫浪算是男人中體格子好的了,身上耕田揮鋤頭練出的肌肉輪廓異常鮮明,因燥熱環境而沁沁出的細密汗珠仿佛給那層小麥色的皮肉塗了一層蜜,那背影簡直可以刊登港灣的男模雜誌,一定會被搶到脫銷。

可等他一轉過身,去拿床上的毛巾時,盯梢的小弟才看到那溜圓的肚皮,像是揣了個氣球,把腹肌都撐的近乎不見蹤影,那圓肚子是緊實的,位置也高,和那種全是肥油往下墜的啤酒肚,半點不一樣。

宋武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邪乎的大肚病,可憐溫浪得了這種怪病,還要在這裡當幫工賺錢,為生計糊口,不過啊,他的好日子也要來了,什麼病都不用發愁。

畢竟溫拾已經飛上枝頭,成了宋五爺的掌中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這麼個道理。

賣空最後一玻璃瓶的香油,溫浪將雜貨屋裡的長凳搬到了門外,這就是謝客的意思——今天的香油已經賣光,雜貨屋裡沒有客人落腳等待的地方了。

沒等他直起腰,眼前出現了一雙皮鞋,小鎮上嫌少有穿這樣光亮皮鞋的人,土路風塵大,出門到集市上走一遭回來再亮堂的鞋也要變得灰頭土臉,直起身一瞧,這人大塊頭的身板西裝革履相當板正,臉上還架一副黑鏡子,明明日頭都已經西斜。

溫浪心想,原來這是個盲人啊。

“大哥,今天的香油已經賣光了,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宋武摘下墨鏡,露出凶悍的三白眼,“不,我是來找你的,你是不是叫溫浪,原來住在桃花鎮溫家村上的?有個哥哥,叫溫拾。”

有些人戴著墨鏡,像盲人,摘下墨鏡,像流氓。

“我是,”溫浪蹙眉,他才到這鎮子上沒有多久,壓根不認識這樣的大塊頭,但宋武都快把他的底細報個乾淨了,“你哪位?”

“我是你哥哥派來找你的,跟我們走吧。”

“我哥哥怎麼會認識你這樣的人?”溫浪明顯不相信宋武的話,他走了,但溫拾現在應該在溫家村

好好當老師,更何況,以溫拾的性格,怎麼會認識這樣不正經的人?

“這件事說來話長了,但總之,你哥哥現如今在京市,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所以才要我們來找你,帶你回去。”溫浪的警戒心在意料之中,宋武這一幫子人,或許是長相問題,很難像溫拾那樣,和誰都能一瞬間親和起來,“你儘快收拾一下,和我們走吧。”

“我不走。”溫浪拒絕的很快。

他壓根不相信宋武的話。

“你不想見到你哥嗎?”宋武被這乾脆利落的拒絕打懵了,難道不該他一提溫拾的名字,這溫浪就屁顛屁顛收拾包袱上車嗎?

“想。”但比起和這來路不明的人離開,溫浪更願意靠自己走回溫家村看一看溫拾到底如何了,“不過我不會和你們走的,你們請回吧。如果你們真的是我哥哥派來的,為什麼不帶他一起來?”

“因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留在京市,所以沒有辦法來親自接你。”

“重要的事情?”

溫浪壓根不知道在他離開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溫拾的人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還以為溫拾留在淳樸的村子裡給孩子們授課,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天有一根甜滋滋的紅薯、一顆紅皮的雞蛋就能高興一整天的生活。

可他那心地柔軟又比尋常人更為單純的哥哥,哪裡是能在京市討生活的樣子?又哪裡是能驅使地動這樣凶悍男人的樣子?

回答宋武的,是被溫浪毫不猶豫合上的大門,連帶一屋子大豆新榨香油的香氣,都隔絕在門外。

“哎呀!你乾什麼不信啊!要不你出來,我讓你給你哥打個電話——”宋武把門敲的哐哐響,但閉門羹就是閉門羹,沒人應他。

宋武彆無他法,總不能硬闖民宅,隻得先回車上,準備明早再繼續和溫浪做思想工作。

而轉回到小院的溫浪也有些心底不寧,他擔心溫拾真是出了什麼事情,忙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連夜往溫家村趕,他總要回去看一看,才能放心下來。

連夜辭彆瞎眼的婆婆,溫浪拿上這一陣子的工錢,準備原路返回,他趁著夜色走的,又抄了小路,盯梢的小弟沒發現。

第二天一早,宋武從那滿口方言的阿婆嘴裡聽懂‘走了’兩個字時,天打五雷轟,到手的鴿子飛了。

不過溫浪的

腿腳就算再靈光,也走不過四個輪子的豪車,宋武帶的人足夠多,沿著出鎮子的路往回找,第二天天黑時,總算抓到了背著包袱的溫浪。

溫浪一見到他們,立馬拔腿就跑,可惜肚子上有個負累,他總歸不像懷孕之前那樣靈活,被宋武的手下一把扣住了肩膀。

“你跑什麼?”宋武氣喘籲籲趕上來,這要是放跑了,他這輩子都彆想回去見宋五爺了。

“你追什麼?”溫浪頂開肩膀上的手,活動拳腳,拉開架勢,防身。

宋武哪敢跟老板娘的弟弟,宋五爺的小舅子動手,“有話好好說,我們都是正經人,彆動手,我們就是想帶你去見你哥哥,他要結婚了,請你去參加他的婚禮!”

“結婚?”溫浪一怔,又重複了一遍,“我哥要結婚?”

“對!結婚!和我們老板。”

村子裡,十八九結婚的不在少數,溫拾這個年歲當爹的都有。

隻是聽到溫拾要結婚,溫浪還是驚異,溫拾雖然比他大一些,但每每看到溫拾,溫浪卻總有種看到弟弟的心情。

以溫拾的性格,要和人處對象,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因為他這哥哥,未必能懂什麼是愛情,也未必能看出彆人想和他處相好的意思。

“你要是還不信,和我們坐上車,找個有信號基站的地方,我讓你給他打電話,你們兩個親口說。”

宋武這才把溫浪帶上車。

原本以為這一路的坎坷總算是告一段落,沒想到溫浪是個坐不得好車的,他坐那人擠人腳踩腳的班車都好的很,可坐這真皮的、軟的像是棉花似的豪車後座,卻吐的麵無人色,一蹶不振。

於是這原本將近兩天的路程,隻得走走歇歇,延長到了四天,才將溫浪帶入京市。

這一路上,宋武沒少誇讚他家宋五爺,在五爺未來小舅子麵前,給足了宋庭玉麵子,“我們老板對彆人從沒有對溫少這麼上心耐心,他們兩個相處的可好,這不婚禮近在眼前,溫少提出要你參加婚禮,我們老板派了好幾百人出來找呢!溫少的事,在我們老板這裡,永遠都是頭等大事!”

“你們老板叫什麼?”溫浪問,他總得知道自己未來嫂子叫什麼。

“宋庭玉。”

“宋庭玉。”溫浪重複了一遍,他認得字不多,不清楚這到底是哪個ting,還

當是亭亭玉立的‘亭玉’,又或者‘婷玉’。

於是,當他見到冷硬如一塊千年寒冰,樣貌不俗但身高體態無論從哪看都絕對是個男人的宋庭玉時,溫浪本就不擅長多轉些彎的腦袋直接宕機了。

等等,這是他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