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我愛你(1 / 2)

“如果,我不想打掉這個孩子呢?”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溫拾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貪心,他竟然癡心妄想地企圖留下這個孩子。

要說溫拾被肚子裡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孩子激發出了何等的責任感和愛嗎?

那暫且還沒有。

他到現在都還不能完全接受自己作為一個雄性,肚子裡卻多了一個生命體這樣荒唐的事情。

隻是在宋庭玉斬釘截鐵地說要打掉孩子那一刻,滅頂的失望讓溫拾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逆反和不快,也叫他生出了一種被拋棄厭嫌的錯覺。

他不知道為什麼宋庭玉會這樣絕情,就好像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明明這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血脈。

就算那件事是意外,就算他們之間的關係涇渭分明是白紙黑字的合同,但就沒有一點點的留情嗎?沒有一點點,這些日子長久相處下來的於心不忍嗎?

哪怕,宋庭玉等一陣子再說出這冷冰冰的提議,溫拾也不會這麼難以接受。

現如今,溫拾似乎是想用這個問題來考驗宋庭玉,考驗宋庭玉對他的真實感覺,考驗他在宋庭玉眼中到底分量幾何。

可其實,他也明白,宋庭玉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是理所應當,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們的關係不是真正的愛侶,這個意外來的孩子,壓根不在他們一開始確立的合同和計劃之中。

這樣的變動發生,違約的是溫拾。

但明知違約還有點想留下這個孩子的,也是溫拾。

“我不想打掉這個孩子,至少現在不想。”溫拾低頭,他還沒想好,但叫他這樣短的時間就點頭同意扼殺一條生命,他做不到。

這個孩子現在沒有成為他的負擔,也沒讓他感覺到痛苦,也沒有威脅他的生命,溫拾根本沒有理由處理掉它。

“你真的不想打掉這個孩子?”宋庭玉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繼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從心底湧出。

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發展。

溫拾不止接受了他懷孕的事實,竟然還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宋五爺的臉上從未有過如此異彩紛呈千變萬化的表情。

“你很希望我打掉這個孩子嗎?”溫拾不敢看宋庭玉的臉,生怕看到那令人膽戰

心驚的冷漠和刻薄。

同樣,他為自己的膽怯和懦弱感到無力,如果宋庭玉堅持要他打掉這個孩子,他能有什麼辦法留下這個小東西嗎?

好像沒有。

“非要打掉嗎?你一點都不想把它留下來嗎?”溫拾腦袋快紮到沙發上了,他一貫感到無力和恐懼的時候就像一隻鴕鳥,“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樣的話,那天的事情是我做錯了,但它是無辜的,它沒有做錯什麼。所以,可不可以先把它留下,讓我再想想,求求你了。”

就算真的隻能打掉,能不能多給他一點時間考慮。

“溫拾,它沒有做錯什麼,你也沒有。”宋庭玉喉結滾動,盯著用腦瓜頂對著自己的溫拾,那蓬鬆發絲中一個小小的發旋。

膽戰心驚的溫拾竟然連臉都不敢麵對自己。

宋庭玉不知道他哪裡又嚇到了溫拾。

但他苦等的時機似乎到了。

如果現在不說,不知道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宋五爺有一種很敏銳的直覺,這直覺帶著他曾經在一次又一次的賭局的關鍵節點中,做出Showhand和Allin的抉擇。

將所有籌碼全部壓上的瘋狂如同站在山巔瀑布,腳下是萬丈深淵激湍飛流,稍有不慎就要粉身碎骨。

但五爺一向在這樣的場合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狂妄的豪賭總能得到與之相配的勝利。

因為他隻聽從於這警惕的直覺。

宋庭玉伸手托起溫拾的臉,對上那濕軟帶怯眼神,放輕了聲音,“溫拾,那天的事情,如果你有錯,那我更加罪大惡極。我從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會看一個人可憐就生出什麼憐憫心而出手相助,那天我幫你,是因為我的私心。”

是私心。

是那該死的,不受控製的欲.望。

人和野獸最大的區彆,就在於人應該也可以去抑製那該死的原始獸.欲,人們把這稱之為理性。

而宋庭玉一向是個很‘理性’的人。他把自己身上所有不安分的心思和躁動暴力的因子都把握的很好,他享受這樣絕不越軌和失控的得體,甚至以為自己會永遠如此下去。

“如果我不願意,我絕不會那樣做。”

他有一百種方式,哪怕自己不親自上陣,也能讓溫拾平穩度

過那一晚。

可他偏偏就選擇了那個終究將一切都帶著偏離航道的方法。

“我回應你的一切,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而我以為你對我的熱切,是因為你和我心意相通,你對我有同樣的感覺。”

“可哪怕後來知道你並不喜歡我,我也從未後悔那天的一切。”

因為他卑劣至極,就算知道那隻是一場趁火打劫的豔.遇,他也會為和自己喜歡的人嘗試這世上最親密的種種而愉悅至極。

“我沒有愛上過誰,也沒有向誰說過這種肉麻的話,”宋庭玉捧著溫拾的臉,仿佛手裡邊捧了一件稀世珍寶,“我一直想告訴你這些,但我也是個膽小鬼,會害怕聽到你的拒絕,看到你的躲避,從我意識到對你的心思起的每一天,我都在祈求你可以和我有一樣的感覺。”

“而今天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怕你會認為我是為了留下那個孩子,在用這樣的計量留下你。我也想讓你知道,無論你願不願意要這個孩子,我都愛你。”

“我不希望因為我對你的愛和祈求而留下這個孩子,也不希望你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而接受我的愛。”宋庭玉不希望溫拾對他是不得不的接受,他希望溫拾是主動自願的。

無論是留下這個孩子,還是接納他。

在這段感情裡,先邁出去第一步的宋庭玉率先主動放棄了自己的主導權,他早早就習慣於淩駕一切之上,將所有東西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第一次引頸待戮,主動做一隻臣服的羔羊,他自己戴上了項圈,將另一端交到溫拾的手上。

宋庭玉丟下了今天第二個重磅炸彈。

被捧著臉蛋的溫拾慌忙無措地想退開,卻動彈不得,他隻能跟宋庭玉那激起山呼海嘯般洶湧眼神的眸子對視,急促呼吸將要跟不上心動的頻率。

他沒有害怕,但這明顯過速的心跳和額角冒出的細汗又源於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

“宋、宋先生,我、你喜歡我什麼?”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熱切表白的溫拾結結巴巴,短路的腦袋無法思考,一切回應都隻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你怎麼會喜歡我呢?”他哪裡有值得宋庭玉喜歡的地方?

宋庭玉沒有談過戀愛,溫拾也沒有,他不知道所謂愛情原來不是字麵上眼前冒出的光圈、周身彌漫的粉紅氣泡、兩個人不分你我的氛圍感。

而是

過速的心跳、口齒不清的結巴、下意識覺得自己配不上的自卑和膽怯。

也是——我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嗎?

這自然而然生出的奢望。

“因為是你。”

宋庭玉從沒喜歡過什麼人,他的寡淡感情史和取向猶如一張空白的試卷,沒有命題,自然也就沒有答案。

但自從溫拾出現了,那張白卷竟然也鬼使神差出現了字跡,一行接一行。

上麵的每一道題,都和溫拾有關。

上麵的每一道題,宋庭玉都能輕而易舉答出滿分。

“所以,他們都說你對我好,對我很特彆,是因為……”

“是因為我覺得你是這世上最特彆的人,我喜歡你,就想給你我的一切。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就會發現,我做的這一切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宋庭玉隻對家人有這種不求回報的奉獻感,因為那是他的兄弟姐妹,比起奉獻,這或許更稱之為責任,是他扛起宋家之後,應該對這個屋簷下的每一個人都負起的責任。

溫拾是頭一個,叫五爺投入大量精力和成本都不計較回報的外姓人。

說來宋五爺這樣的感覺和想法其實很單純,他沒有彆的東西,隻有錢多,便就想給自己喜歡的人花錢。

這錢花出去的時候,宋庭玉沒有做生意時候的投入回報比較和計算,沒有盈虧的在意,更沒有時刻謹記及時止損的教訓,明明當的是個愚蠢的冤大頭,卻隻有愉悅。

看到溫拾吃他買回來的糕點開心,他就開心,看到溫拾穿他買回來的新衣服乾淨又漂亮,他也開心,看到溫拾會因為拉來他的投資而樂的找不著北,他同樣開心。

這樣純粹對喜歡的人好是一件會叫人感到幸福的事。

溫拾呆呆聽著,這才明白,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饋贈,暗地裡都彆有所圖。

雖然宋庭玉圖的是他這個人吧,但從前溫拾毫無戒備吃進嘴裡那些點心、水果,這下都成了他的壓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宋庭玉對他那樣好,他怎麼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來?

“溫拾,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給你最優渥的生活,讓你不必為任何事情煩惱,你大膽去做你想做的一切,需要我為你提供什麼都可以,”宋庭玉聲音帶著蠱惑,“你可以儘情利用我,隻要你想要,

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給你,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