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一樣?”五爺低頭去盯溫拾的眼睛。
“哪裡都。”溫拾低頭,他從前感覺宋庭玉是超越薛仲棠的男主設定,現在一看,宋庭玉哪裡是男主設定,分明是絕世大反派的設定,仇家很多那種。
五爺抬起溫拾的下巴,深深若寒潭的眸子滿是專注。“你是在害怕嗎?”
“有點。”有點害怕宋庭玉會死的早。
溫拾不想年紀輕輕當鰥夫,讓小胖小小年紀沒了另一個爸爸。
“就因為我的從前?”
“好像是。”一到港灣,宋庭玉的種種不同讓溫拾有點措不及防,他不是不願意開拓愛人的另一個模樣,但前提是不要太嚇人。
就是因為會這樣,五爺才沒把從前和港灣的事情告訴溫拾,宋庭玉也會擔心他在溫拾眼
裡的形象崩塌,可是,“你現在看到的我才是我,如果我的從前讓你不安了,那我們以後就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我什麼都會聽你的,溫拾。”五爺輕輕湊近,壓低身子含住溫拾的唇。
他或許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會用這種美人計,企圖混淆和轉移愛人的注意力。
而以宋庭玉的身高優勢來說,每每兩人親吻,溫拾總要是抬頭那一個,所以宋庭玉這樣俯身抬頭追著吻他時,有種說不出的討好意味,甚至那漂亮臉蛋激發了點溫拾為數不多的征服欲。
溫拾勉強移開臉,用手背擦擦濕漉漉的下唇,“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宋庭玉一把將溫拾抱了起來,彎著腰的姿勢是在有點為難他的身高。
“那你答應我,不要再做任何危險的事情。”
“好。”
“如果你死了,我會很難過。”溫拾抽抽鼻子,光想象他都有點想哭。
如果沒有宋庭玉了,那他留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就消失了一大半。
五爺雖然不知道溫拾為什麼會覺得他會死,但還是好脾氣的點頭,“好。”
於是,宋庭玉在溫拾的監視下,把抽屜裡的危險物品全部收拾乾淨,托傭人扔進垃圾箱裡去了。
而後,蘭姨找出來的五爺小時候的相冊照片,治愈了溫拾的心情,宋庭玉小時候顯得老成,誰叫旁邊的小孩都在喜滋滋地樂,就他板著張臉,嘴角的弧度跟小胖很像,都是那種世界欠他八百萬的不可一世。
小時候就這麼拽,溫拾覺得宋庭玉青春期的瘋狂好像也有跡可循了。
不過,現在這個冷冰冰的男人會靠在沙發上做他的人肉靠墊,在溫拾翻看相冊的間隙,伸手幫他剝新鮮的龍眼。
幼年期的五爺照片不算多,但在記錄家族宴會的相冊裡,有不少穿著得體西裝,金尊玉貴小少爺模樣的少年五爺。
這幾本相冊裡的宋家熟麵孔極多,而許多溫拾隻在婚禮上有過一麵之緣的親戚也多在其中,而宋家祖傳的良好相貌讓溫拾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長相平凡的人,其中有個陌生的麵孔,尤其讓溫拾多加注意。
男人,看著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眉眼漂亮,嘴角帶笑,長得相當絕無僅有舉世無雙,和宋庭玉有幾分相似,但在陳舊照片有些曝光的畫質裡,這男人渾身都帶著點
神聖的光效。
他和宋庭玉有不少合照,畫麵裡還抱著像個短腿洋娃娃似的宋知畫,身旁挨著年輕的宋念琴,看起來關係很親近,但溫拾卻沒見過這人。
“這是誰?好像沒見過。”
五爺看了一眼,“我大哥,已經死了。”
“對不起。”溫拾噤聲。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他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這是宋家死了十幾年的美人大少爺,宋庭玉最常聽到他大哥名字的那兩年,是他剛剛被認定為宋家的繼承人,他被培養的太晚了,總有急功近利的親戚認為宋庭玉難當大任,或者說很難成為第二個宋廊玉。
於是他們頻頻提起宋廊玉,感歎當年的大少爺有多好,這樣的人死了有多可惜。
但現在,已經很久沒人再提起這個人了。
就好像所有死亡都有最終被放下的那一天。
“你看起來很喜歡他。”溫拾指指相冊上的小庭玉。
嗯,我小時候沒什麼朋友,周末的時候,他會把我帶出門,教我馬術和劍道。”當時其他的姐姐對宋庭玉孤僻的性格都有些束手無策,而大姑娘們的愛好和小男孩也沒什麼共同之處,很難帶上宋庭玉出去玩。
意識到這點的宋廊玉在忙碌之餘,抽出空隙來,承擔起長兄如父的責任,哪怕宋庭玉隻是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或許就是這份親情,讓宋庭玉在後來的日子哪怕對老五爺和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有些漠然,也總會記得在宋廊玉忌日那天真心懷念一下這位兄長。
所以宋庭玉從不覺得他撿了宋廊玉繼承人的位置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因為代價是他永遠失去了一個家人。
捏捏溫拾的肩膀,五爺問:“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我母親和他?”
“當然。”溫拾猛點頭。
宋家的墓地在靠海的一座小山包上,當年有人看過,是一處風水很好的位置,有水神庇護,後輩福澤深厚。
溫拾認認真真給宋庭玉的母親磕了個頭又上了香,他早就該來了。
盯著那張小小的照片,溫拾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有點擔心這位過於漂亮的嶽母會不滿意他。
“真抱歉,我來晚了。”溫拾小聲道:“您的兒子非常優秀也很成功,雖然他比我厲害太多了,但我
也會儘我所能照顧好他的。”
對愛人的父母,就該說這樣的話。
宋庭玉站的不遠不近,側耳傾聽,勾起唇角,“差不多了。”
“再等一下!”溫拾擺手,他還在醞釀,良久,盯著那張小照片,他道:“謝謝您生下了他,也謝謝您把他交給我,媽媽。”
溫拾從沒說過這個詞,這詞彙對他是真的陌生,但講出來,好像也沒像他想象的那麼困難。
他也有媽媽了。
見過徐婉和宋廊玉,溫拾還差一個宋庭玉的親爹就把宋家的重要親戚差不多見齊了,而宋庭玉卻不著急帶他回家,而是將車開到了銀行。
婚前宋念琴交給溫拾的那把帶牌牌的銀行保險箱鑰匙,如今派上用場。
“我不要了。”溫拾對珠寶沒有興趣,他也一竅不通,看不出那漂亮璀璨的寶石和玻璃珠的區彆。
“這是你的改口費。”聽到溫拾叫徐婉媽媽,宋庭玉很高興。
拗不過他,溫拾被經理帶進了VIP室,徐婉的保險箱很大,一共五層,擺滿了珠寶盒,每拿出一件都足以閃瞎溫拾的眼,除了漂亮的珠寶套鏈還有鑲滿鑽石和珍珠的皇冠,色澤深濃的大件翡翠,它們集體出現在溫拾眼前時,給了溫拾一種買珠寶像是買菜一般容易的錯覺。
“好多。”
“嗯。”宋庭玉依稀聽宋念琴提起過,這都是老五爺買來送徐婉的。
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寵愛和愧疚具象化十足,最開始的戒指是寵愛,後來越來越貴重的套鏈是愧疚和歉意。
識趣的女人如現在宋知畫的母親,收下這份代表愧意的禮物就可以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混不在意,但徐婉不一樣,她被迫收下,而後摘下了從前戴上手的戒指。
這些珠寶對徐婉唯一的價值,或許就是可以給自己的女兒和兒子留下一些念想和財產。
“挑你喜歡的。”宋庭玉讓躊躇的溫拾動作起來。
“我沒什麼喜歡的。”溫拾也不是女人,沒有戴珠寶的場合和機會,他身上到現在都隻有和宋庭玉的婚戒這一件佩飾。
而且他和宋庭玉也沒有女兒,更沒有傳承這些的意義。
溫拾問:“你有喜歡的,想留下來做紀念的嗎?”
宋庭玉搖頭,他也對這些東西
不感冒。
“那就留在這裡吧。”最終溫拾做了決定,保險箱還有宋禮書的份,他和宋庭玉那一份,也一並留給了宋禮書。
提起宋禮書,溫拾才發現到了港灣也沒見到這位姐姐,“她也不在家裡住嗎?”
“是。”宋禮書在港灣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她也不常回來住,知道宋庭玉回來,或許厭惡讓她更不想露麵了。
隻不過,宋庭玉也聽到了一些宋禮書這些日子在港灣作為的風聲,但他一向不乾涉自己姐姐妹妹們做的事情,而宋禮書也不會願意聽他的建議。
在港灣的第二天下午,溫拾被宋庭玉帶著去了海邊嘗試衝浪和開潛艇,但他運動細胞為0,幾次都被浪拍成落湯雞,潛艇更是差點直接翻了把溫拾壓進海麵下。
所以最終他選擇躺在遮陽傘下麵喝果汁,欣賞宋庭玉在水裡的乘風踏浪的健美身姿,對著那力量感十足的流暢肌肉線條流口水。
但發現海灘上不止他對著宋庭玉流口水後,溫拾就不那麼開心了。
安慰他的是宋五爺一出水就有男德地裹上了浴巾,而後帶著他去吃了新鮮的高品質海鮮,生吃甚至有點像甜味果凍的魚蝦讓溫拾滿足至極。
而宋庭玉也少有沒有限製他吃海鮮的量,“沒關係,放心吃。”出來玩,當然要開心,而宋庭玉來之前,拿上了趙澤霖給的醫藥箱,裡麵有現成止瀉藥。
吃飽喝足回到老宅,溫拾見到了宋知畫的母親,這位夫人很年輕,看著隻有四十多歲,和躺著的老五爺差了輩似的。
不過她相當健談,對溫拾和宋庭玉噓寒問暖,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卻好像他們已經很熟了一樣。
陳周明也被請到了宋家吃晚飯,陳少爺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看樣子,他和宋知畫的婚事真正有了眉目,不虧他在宋家“臥薪嘗膽”“當牛做馬”。
隻有宋知畫看著不是那麼開心,晚飯後,站在院子裡吹風發呆,而陳周明則被宋夫人拉著,談論婚禮的各項事宜。
溫拾在院子裡消食,被宋知畫抓了個正著,她快羨慕死這一到港灣就跟著他哥四處玩的人了,她呢,到現在,就連商場都沒去過,想買些最新款的衣服都沒買成。
“所有人都在談論我的婚事。”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宋知畫從前是愛湊熱鬨的那個,對溫拾和宋庭玉的婚禮也沒
少起哄,但現在輪到她自己,她卻有種被架著往前走恍若傀儡的感覺。
“知畫,你不願意嗎?”溫拾當宋知畫這次願意回港灣,是已經做好了決定和心理準備,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宋知畫抬手忍不住咬指甲,“是啊,我明明應該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