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後原以為這是兒子容貌隨爹,女兒隨了娘的關係,探子才會這麼說。
如今她見著盛氏女,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張臉,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
像,實在太像。
尤其是那雙瀲灩桃花眸,眼尾處一顆不明顯的淚痣,不笑時也帶著三分笑意,與阿清十五、六歲那年的模樣,如出一轍,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裴皇後心中本就對盛歡有幾分憐惜之情,如今一見到她的容貌,更是升起絲絲縷縷的好感。
她微微垂下眼睫,若有所思,“你的生辰八字為何?”
盛歡心頭一涼,額間瞬間沁出細密冷汗,呼吸微沉。
皇後娘娘問她生辰八字,難不成是要拿去比對看是否有與太子相衝?
盛歡心中七上八下,卻也隻能如實以告。
裴皇後聽完她的生辰八字,手指幾不可察地握緊一下,再次睜大眼細看了盛歡許久。
難道阿清當年懷的是雙生子?
看來她明日得召阿清進宮,細問一番,從長計議才行。
半晌,裴皇後抬手輕揉眉心,閉眼道:“芳雲,送她出宮。”
芳雲是她身邊的掌事宮女。
盛歡桃花眸微微瞪大,眼中有幾分愕然與驚喜。
她原以為皇後會責罵她勾.引太子,或是提起她與太子的事,沒想到裴皇後居然什麼也沒說,就隻是將她叫過去細瞧了大半天,問她生辰八字。
盛歡垂首跟在宮女芳雲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鳳儀宮。
宮門口就在不遠處,甚至已隱隱可見盛煊與寧紹挺拔的身影。
盛歡鬆了一口氣,驚惶不定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回去。
她唇角才剛微微勾起,欲要快步上前走到兄長麵前,就見盛煊臉色微微一變。
盛歡的手腕突然被人牢牢攥住。
那人的手,溫度凍得嚇人。
盛歡霎時瞳孔緊縮,不敢置信的抬眸,瞪向來人。
少年依舊一襲雪白鶴氅,身邊沒跟著人也沒抱著手爐,顯然來得極為匆忙。
“姑姑請回,接下來由孤帶她出宮。”
淩容與話雖是跟芳雲說,墨眸卻是看著盛歡,眉眼間有著淡淡的愉悅,說出口的話極其冷漠。
芳雲是裴皇後身邊的老人,聽見太子的話不禁亦是微微一愣。
太子突然出現便罷,居然還緊緊抓著盛氏女的手不放。
芳雲隱晦的掃了盛歡的手腕一眼,福身笑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但由您帶她出宮,這恐怕不合規矩。”
“是不合規矩,”淩容與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你直接告訴母後是孤硬要將人帶走便是。”
淩容與說完,不管芳雲詫異的眼神,直接就要帶著人離開。
“待會兒孤再送你出宮,”淩容與話說得急,“母後跟你說了什麼?”
“請您放開民女。”盛歡皺眉,掙紮起來,“皇後娘娘什麼也沒說。”
“殿下!”盛煊喊道。
就在盛歡與淩容與爭執的幾瞬之間,盛煊與寧紹已一前一後,飛奔到兩人身旁。
淩容與方才遠遠看到盛歡,瞬間就想將人帶走藏起來,現下又見寧紹居然也在,心頭登時掠過一抹不悅,醋意翻湧。
盛歡今日妝扮顯然精心打扮過,精致妝容襯得她漂亮的五官,越發明豔而濃烈,纖長微彎的睫毛如羽如扇般,楚楚動人。
如此美人,可說一顰一笑皆銷.魂,不論是誰見了,都會為她神魂顛倒。
更不用說本就對她念念不忘的寧紹!
一想到盛歡這等模樣居然被寧紹看去,淩容與原本毫無波瀾的墨眸,驟然陰沉下來。
“阿兄!”盛歡見到哥哥過來,掙紮得更是用力了。
可惜淩容與手勁極大,握著她的手漸漸收緊,在她白皙細嫩的皓腕上,勒出一圈紅痕。
她根本掙不開。
饒是向來沉穩的寧紹,見到盛歡被太子這般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對待,再也無法抑製住內心洶湧的怒火。
就在幾人僵持不下,寧紹欲要上前之際,又一台攆車從宮門口進來。
跟在攆車的丫鬟見到太子陡然一愣,立刻扯著嗓音大聲問安:“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那丫鬟盛歡認得,正是她進京第一日,那名刁蠻潑辣、顛倒是非的姑娘。
盛歡愕然,簡直都快哭了。
她還記得這丫鬟正是永安侯千金身邊的人,更記得那位侯府千金看她時,冰冷睥睨的眼神。
她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果然攆車上的人聽見丫鬟喊話,立刻命人停下。
“太子哥哥!”
趙舒窈今日跟永安侯夫人一同入宮,表麵上雖是要給皇後娘娘請安,但實際上就是想來見淩容與一眼。
沒想到才剛入宮就遇見太子,立刻迫不及待的掀開車簾,從攆車上下來。
趙舒窈麵上原本是掩不住的欣喜若狂笑意,卻在見到姿容絕色,膚若桃花含笑,眸若星辰,仿佛多看一眼便是褻瀆的少女時,驀然一僵。
當她目光掃過淩容與和少女交握的雙手時,渾身如墜冰窖,一雙美目卻截然相反,騰起熊熊怒火,臉上驟現一絲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