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趙舒窈看著太子與盛歡握在一塊的手,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憤恨之色,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之中。
是她小瞧了這名小商女,忘記這種平民之女一旦找到機會,便會緊攀不放,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趙舒窈雖有一瞬的失態,卻很快就調整好情緒。
她緩緩走到淩容與身旁,正要開口,那小商女的細軟嗓音,就又飄進她耳裡。
“放開我。”盛歡低著頭輕聲說道,黛眉微蹙,使勁掙紮。
她實在不想再被永安侯千金誤會。
盛歡還進記入京那天馬車夫說的話,永安侯府一家四口,個個都與天潢貴胄關係緊密,永安侯嫡女更是將來的太子妃。
像趙舒窈那樣的出身,與太子才稱得上門當戶對。
如今她在準太子妃麵前與太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可惜她過於嬌弱,根本掙脫不得,纖細手腕被握得吃痛,已勒出一圈又一圈的紅痕。
淩容與偏過頭看著她,安靜凝視盛歡片刻,掃過她已微微發紅的手腕,眼底掠過一瞬的心疼。
少年細長的睫毛微垂,陰影落在眼下,遮掩住墨眸中的情緒,身上的氣勢雖極其強硬,說出口的話卻溫柔似情話:“孤不想放開你。”
這輩子都不想。
淩容與早就知道裴皇後在盛宅安插眼線,也算準裴皇後會召盛歡進宮,那也是他的本意。
隻是他算得再透徹,也算不出自己母後見到盛歡時,看出她容貌與牧婉清如出一轍時,是否就能馬上聯想到他們的關係。
更算不出裴皇後對盛歡究竟保持何種態度,可這一步棋,卻是他必走的。
淩容與一得知盛歡進宮的消息,連剛熬好的藥都還來不及喝,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就怕她在裴皇後那受了委屈。
沒想到她與裴皇後的談話竟是如此短暫,更沒想到她打扮起來會是這般的好看。
好看得想將她藏起來,不讓旁人瞧去。
盛歡:“……”
她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這麼多人麵前,還如此不顧臉麵。
那麼那日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那般故作矜持又是為何?
難道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瞬間就想好要如何推她進入陷阱,決定不惜一切手段得到她?
盛歡被自己的想法給震驚了。
她霎時臉色一白,眸光無助的看向兄長。
盛煊收到妹妹求助的視線,心裡登時一疼,“請殿下先放開舍妹。”
他上前一步,“舍妹若有得罪殿下之處,還請殿下莫要為難她,臣願意代她承擔一切罪責。”
“請殿下鬆開盛姑娘的手,您弄疼她了。”寧紹素來溫和的眸子裡,亦閃爍著銳利冷冽的光,語氣清冷。
話落,寧紹伸手,欲將盛歡拽到身旁。
淩容與眸色一暗,風馳電掣間,已將盛歡往身後一藏。
寧紹的手抓了個空,愣怔片刻,抬頭看向太子,黑眸微微眯起。
之前盛歡從未回應過他,亦未曾表態,他雖對佳人有意,卻也不可能為了毫無乾係的美人,不惜一切與太子撕破臉。
可今日一早,盛歡顯然已開始對他示好,既然佳人屬意的是他,那麼這次他不會再坐視不管。
淩容與神情冷漠,唇角挑起一抹輕蔑弧度。
“寧紹,忘記孤說曾與你說過什麼?”
“孤的人也想碰?”
你也配?
盛歡是被皇後召進宮,才為此盛妝打扮的,如此美豔動人的模樣,卻全叫寧紹白白看去。
一想到方才寧紹目光落在盛歡臉上及身上,他就嫉妒得難以忍耐。
要不是已經答應盛歡,要等她到上元節那日,他現在就想不管不顧,將她帶回東宮藏起來。
三年前,淩容與剛重活時的那幾日,腦中曾有過無數次的陰暗念頭,想什麼都不管,將她搶到身邊,關起來,讓她的世界就隻有他。
再沒人能覬覦她,傷害她,她再也不會突然間就離開自己,他再也不會將她丟弄,找不回來。
可他舍不得。
淩容與抬眸掃向寧紹,眼裡是藏不住的懾人寒意,低沉清冽的嗓音,壓抑著滔天的醋意。
盛歡聽見他曖.昧不明的說詞,立刻羞憤反駁:“請殿下不要再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上次,他就在盛家大門前與寧紹說過這句話,也是說得這般霸道不要臉。
盛歡以為當時沒有其他外人,他才敢那般肆無忌憚,她現在才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這一世的淩容與本就如此輕世傲物,目無下塵。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要誰就要誰,想親就親,想抱就抱,不擇手段,狂妄任性,簡直霸道得不可理喻!
早在她入京與淩容與相遇的第一日,他一開始就給她下了套。
那天他是故意的,故意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她與昔日那些對太子投懷送抱的女郎一樣,對他一見鐘情,而後大膽投懷送抱。
而後幾次與她相遇,他那霸道毫不講理的本性,便越發清晰且毫不掩飾起來。
對,這輩子的淩容與就是這樣的混蛋!
盛歡麵色稍稍發白,貝齒壓著朱唇,心中又惱又怒。
“誤會?”淩容與察覺到她話中有話,沉吟片刻,似在琢磨她這句話的意思。
半晌,他睨向她,眸底有不明情緒流轉,“你怕誰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