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第二十四章

永安侯夫人聽見盛歡的話,麵色微微一變,怔愣片刻,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趙舒窈。

趙舒窈渾身一涼,繃緊脊背。

她沒想到太子居然聽見盛歡與人定親,就如此莽撞,直接上慈恩寺找人。

趙舒窈原想太子還在病中,聽見盛歡與人定親的消息,一時半刻肯定不願再理會盛歡。

那寧紹又日日登門,就算派人來探聽也隻會以為兩家親事近成,萬萬沒想到淩容與居然被盛歡迷得團團轉,為她失去理智到這等地步。

硬是撐著大病未愈的身子出宮,就隻為了跟她確認這件事,怕她真的與旁人定親。

她與太子自幼青梅竹馬,從未見他如此冒失過,盛歡怎麼敢,她何德何能!

既然流落在外,就該好好待在外頭,還回來做甚。

趙舒窈心中扭曲憤怒不已,越發妒恨起盛歡,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她麵上毫無波瀾,手指卻緊緊攥住裙.擺,指節泛白,腦中思緒飛快流轉。

馬車顛簸搖晃,車廂內頓時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盛歡長睫半落,陰影落在眼下,粉唇微抿。

不再多言,亦沒有加油添醋,隻陳述事實。

“舒窈,你長姐的話可為真?”

趙舒窈眨了眨了眼,看著永安夫人,噘起嘴,嘟囔道:“那日姐姐分明自己說她心悅寧大公子的。”

“後來寧大公子在盛家和娘提親時,娘不也說要是他們真的兩情相悅,您必定會成全他們的麼。”趙舒窈裝得一臉無辜,“而且那寧紹,以前根本不曾來過侯府,娘認回姐姐後,他卻日日往我們府裡跑,爹爹還每次都和他相談甚歡。”

“女兒以為你和爹這是同意姐姐的親事,才會一不小心跟清河姐姐說溜了嘴。”

趙舒窈捉住永安侯夫人的手,刻意放低放柔的嗓音,愧疚又委屈,泫然欲泣道:“娘,女兒真的是無心的。”

盛歡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演,始終沉默不語。

永安侯夫人聽完趙舒窈毫無破綻的話,卻越聽臉色越沉。

她掀起眼皮看向趙舒窈,目光如銳利的刀鋒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趙舒窈被她看得心頭一顫。

永安侯夫人出身名門,與趙舒窈一樣從小就在貴女圈裡打混長大,趙舒窈更是她一手扶養帶大的,又怎會不清楚她的脾性與手段究竟如何。

她如此模樣,騙得過旁人卻騙不過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失望和自責。

但她也清楚盛歡尚未認祖歸宗之前,趙舒窈有多麼厭惡當初的盛氏女,要她一時半刻就接受自己多了個姐姐,還是自己最討厭的人,的確過於強人所難。

趙舒窈不安的輕咬嘴唇,杏眸略微慌亂。

盛歡見永安侯夫人臉色鐵青,她看向趙舒窈,輕聲道:“如今我已是永安侯的嫡長女,那麼我的清譽便與身為次女的妹妹息息相關,倘若我在未婚前清譽有損,妹妹將來必定也難尋得一門好親事。”

趙舒窈聞言驀地一愣,她的確一心隻想讓淩容與儘快厭惡盛歡,進而忘了她的清譽現下已與盛歡休戚相關。

若是這件事張揚開來,或是傳到了裴皇後耳中,她的太子妃之位恐怕有所動搖。

趙舒窈臉色青白交替,十分難看,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來反駁盛歡。

她從小被永安侯夫婦嬌寵養大,外頭哪個貴女敢不看她的臉色行事,可說未曾被同輩這般不留情麵的教訓。

趙舒窈指尖掐進掌心,手背青筋暴起,連日來壓抑於心底的憋屈就要隱忍不住。

她閉上眼,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寧老夫人的壽宴就快到了,隻要忍到那時就可以了。

“希望妹妹以後莫要再犯這等‘無心’之過。”

盛歡精致絕色的臉上帶著笑容,宛如初冬暖陽,溫柔而純淨,令人看了心裡溫軟得一塌糊塗,不自覺地跟著她一塊揚起笑容。

再加上她的嗓音天生又嬌又軟,一口吳儂軟語說得軟糯婉轉,聽得人酥.麻入骨,整顆心都發甜。

就連同為女子的趙舒窈聽了,都忍不住在一邊在心中罵她故作姿態,卻又一邊忍不住心生羨慕,甚至覺得她的太子哥哥,就是被這好聽極了的江南軟音給勾走的。

永安侯夫人看著盛歡,見她差點被趙舒窈壞了清譽,卻也不曾責怪她,反而字句溫柔的告訴她,此事對她們姐妹二人有多重要,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笑意。

她的女兒雖然流落在外,未曾受過家族底蘊培養和熏陶,方才那一番話卻是很有大家小姐的風範。

她又看向趙舒窈,突然覺得自己教育失敗,親生女兒流落民間卻比從小生於侯府的女兒更加懂事,是她以前過分寵溺趙舒窈了。

永安侯夫人生盛歡時難產,痛了兩天兩夜才終於將女兒給生了出來,生完後又昏迷不醒數日,差點撒手人寰。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永安侯夫人因而特彆疼惜這個女兒,隻要女兒想要,她便極儘一切的滿足她。

永安侯夫人看著趙舒窈與永安侯神似的五官,心頭就一陣難受。

她已經派人捎消息過去相府,告訴她的兄長牧逸春這件事,讓兄長為她探查她的夫君永安侯,究竟有無在外邊偷養外室。

兄長身為當朝丞相,行事素來雷厲風行,想必這件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永安侯夫人沉重的閉上眼。

……

永安侯府比盛宅要大上許多,如意跟在盛歡身後,雖然不敢四處張望,可眼角瞄到之處無一不精致奢華。

紅牆綠瓦,亭台樓閣,假山流水,石砌池岸,氣派非凡。

彎彎繞繞的長廊,一條又一條,看不到儘頭。

如意這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從小伺候到大的小姐,真實的身份究竟有多麼尊貴。

盛歡被永安侯夫人親自帶到明珠苑,她所帶的衣物包袱並不多,下人們很快就將一切安置完畢。

趙舒窈沒有跟過來,明珠苑她早就看過,院子不僅比她的明月閣一樣大就罷,就連擺飾都不比她差,而且還是永安侯夫人親手置辦的。

她光想就一肚子氣,再加上剛才在馬車上被盛歡堵得啞口無言,現下自然不會跟到明珠苑自討沒趣。

永安侯夫人拉著盛歡,往一旁的的羅漢床榻坐下,握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舒窈性子比較嬌縱任性,有時做事不顧後果,都是娘的錯,你千萬彆放在心上。”

盛歡斂下眼睫,但笑不語。

何止嬌縱任性,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之前她不過與太子稍有牽扯,趙舒窈就氣成這樣……盛歡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荒謬念頭。

倘若前世趙舒窈得知淩容與在外有了心儀女郎,女郎還已有身孕,還要將人迎娶回宮,那她又會如何?

肯定恨不得殺了她,置她於死地。

可單憑一個侯府嫡女,能買通那麼多殺手行凶麼?就算能,她又是如何得知她的住處的。

前世之事實在疑點重重。

盛歡搖了搖頭,抬眸看向永安侯夫人,笑道:“我知道,我本是身份低微的小商女,如今卻能與她平起平坐,甚至還成了她的姐姐,她難免心有不平,人之常情。”

永安侯夫人聽著盛歡如此乖巧懂事的話,心中情緒極其複雜。

早在與盛歡相認之後,她便派人調查過盛家,盛父原本在江南一帶經商,早幾年家境還算富裕,也給她受過正經的禮教規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繡工更是了得。

雖然她流落民間,從小卻也是被盛家父子嬌寵養大的,兩人也都待她極好,可謂寵溺。

那日盛家父女進京,與永安侯的馬車撞在一塊,事發經過她親自詢問過兒子趙傑。

趙傑當時就在太子的座駕上,盛煊發現自己家人被卷入其中,也不怕得罪身為永安侯世子的趙傑,萬分懇求太子下馬車為其父與其妹解圍。

而後又為了跌進太子懷中的妹妹下跪求情,也不怕得罪太子,不擔心自己的仕途。

永安侯夫人百感交集,盛家父子的確半點也沒虧待過盛歡,將她養得極好,護得緊緊。

若非她恰巧與盛歡在宮門口相遇,根本沒人會懷疑盛歡不是盛父的親生女兒,一般人家對待親生女兒,都不見得能這麼好。

隻是,當年盛歡到底是如何被換出府,又是怎麼輾轉去到盛家,這些永安侯夫人都還不可知,雖然盛家父子待盛歡極好,她也不可能在一切未定之時,就感激起這對父子。

當年之事若盛家父子不曾牽扯其中,隻是恰好將盛歡撿回家,那麼她日後必當重重回報,但倘若他們早就知道盛歡的身世,那麼,她也不會平白忍受女兒被換之仇。

“隻是……”

永安侯夫人思緒被盛歡的聲音喚了回來,她驀地回過神,再次看向女兒。

盛歡精致的眉眼微微低垂,“隻是女兒很想知道,當年究竟發了何事,為何女兒就成了盛氏女……”

永安侯夫人聽到她的問話,深感內疚,搖頭道:“當年我難產,生了兩天兩夜,生完後又昏迷不醒,我也不甚清楚。”

“那麼,趙舒窈真的是我的雙生妹妹嗎?”盛歡抬眸,平靜地看著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當年究竟生了幾個孩子,她自己心裡肯定清楚,盛歡這麼問,不過是想探一下趙舒窈在永安侯夫人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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