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如果連他都不肯要她,那麼她趙舒窈寧可一死百了。
淩朗喜歡她喜歡得緊,甚至曾經覺得趙舒窈就算不喜歡自己,隻想嫁給太子也無所謂。
他一直都隻想趙舒窈幸福快樂便好,未曾想要從兄長手中將她奪走。
如今心底戀慕多年的姑娘哭著求死,他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她去死。
“兒臣知曉昨日寧府一事,舒窈妹妹清譽儘毀,所以兒子也不敢說要迎娶她當正妻,兒子就隻是想將她收進府裡,當個侍妾。”淩朗道。
一旁淩容與聽了卻心中冷笑。
淩朗單純,又那麼喜歡趙舒窈,怎麼可能忍心隻讓她當侍妾,想來這是永安侯父女教他說的,以退為進,先將人收進三皇子府裡再說。
這淩容與都想得到的事,景成帝又如何想不到。
永安侯想得倒美!
景成帝簡直要被自己的小兒子給活活氣死,一聲怒斥:“你給朕閉嘴,乖乖跪著!”
他坐在桌案前,以肘支桌,扶額閉眼,直接跳過淩朗,問淩容與:“朕現在隻想知道,太子又是為何說要娶趙卿歡為妃。”
“兒臣第一眼見到趙卿歡便心悅於她,她生得過於傾城貌美,兒臣恐她轉眼就與人定下親事,請父皇成全兒臣一片心意。”
景成帝聽完,閉目假寐,久久不語。
那日裴皇後提起趙舒窈身世可疑,他立刻派人去探查,這牧相都查得到的事,他這皇帝又豈會查不到,不止查得到,有些事甚至查得比牧逸春還要清楚。
這趙卿歡的確是永安侯夫婦的親生女兒,而趙舒窈則為永安侯外室所生。
景成帝也從裴皇後口中得知,那趙卿歡還未與永安侯夫人相認,還是個小商女時,他素來最為穩重淡定的二兒子,就三番四次的騷擾人家,甚至與寧紹當街爭風吃醋,犯下大錯強吻了永安侯家的親閨女。
景成帝原本不信,直到皇後將之前安插在盛家府中的奴仆召進宮,讓他將當日之事一五一十轉述給他聽,他才不得不相信,太子真為紅顏失去理智,不擇手段至此。
這隻看一眼,就想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的事,景成帝年少時也不是沒乾過,自然知道兒子所言不假,若是昨日趙舒窈沒發生那等不堪之事,今天淩容與來求他賜婚,指不定他就準了。
可現下趙舒窈臉都丟光了,清譽儘毀,與寧二公子的醜事可說風頭正盛,就算太子想娶趙卿歡那也不是不可,隻是得緩緩,不必急於此時。
景成帝想起自己另一個被圈禁起來的大兒子,隻覺得心頭堵得慌,不知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為何三個兒子都讓他如此不省心。
“你要娶趙卿歡不是不可,可不能是現在。”景成帝肅容道。
“兒臣想儘速迎娶永安侯嫡女趙卿歡,刻不容緩,請父皇成全。”淩容與說完便也撩袍而跪,語氣堅定。
“兒臣想收永安侯嫡女趙舒窈為侍妾,請父皇成全。”
禦書房中的金磚上,大梁兩位尊貴無比的皇子齊齊跪地,大有他不答應便要長跪不起之勢。
景成帝瞬間被這兩個兒子氣笑,抓起桌案上僅存的一盞空杯,狠狠摔了出去,砸在兩人眼前不遠處。
“都給朕滾出去!要跪就去外頭跪!不要在這汙了朕的眼!”景成帝暴怒嘶吼,氣得脖子上都爆起一條條青筋。
淩朗從未見過自己父皇如此震怒,心頭不禁生起幾分退縮怯意,就在他猶豫還要不要跪下去時,卻見一旁的淩容與忽地起身。
景成帝見太子起身,麵上怒意稍退。
隻見淩容與走到禦書房門外,再次撩袍跪地。
太子一舉一動從容不迫,優雅瀟灑,卻讓景成帝稍退的怒火再次湧上心頭,且比之前燒得更旺更盛。
淩朗見到兄長跪得挺直,立刻也起身走出去,兄弟兩人並肩而跪。
“……”景成帝頓時心一塞,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就真要被活活氣死,到時太子也不用他同意,他自己就能直接下旨娶趙卿歡當皇後了。
要不是他就隻生了三個兒子,其中一個還犯下大錯被圈禁起來,景成帝簡直恨不得將這兩個兒子都拋棄算了。
難怪已故的惠安太後總說他子嗣太少,總勸他多納幾個妃嬪,多生幾個兒子,將來才不會後悔。
景成帝頭疼的扶著額,心中悔不當初。
“將門給朕關起,朕現在不想再看到他們!”
“跪!給朕好好的跪!你們有本事就長跪不起,朕倒要看看你們能跪到何時!”
皇帝的怒吼聲從書房內傳出,候在門外的大太監心頭一顫,立刻使眼神讓侍衛們將門關上。
……
既然景成帝已知趙舒窈之事,裴皇後自然也很快就從景成帝口中得知,永安侯在外頭偷養外室,甚至那趙舒窈與那外室容貌極為相似,很可能就是外室之女。
裴皇後聽完來龍去脈,為牧婉清心疼不已,今日一早又得知趙舒窈在寧府鬨的笑話,她直覺不對勁,很快就將永安侯夫人給召進宮問個清楚。
而同時間,盛歡也被清河公主召進宮。
昨日母女兩人並未回府,皇後與公主的人到永安侯府找不到人,又跑了一趟到相府,這才找著人。
盛歡之前便聽說過清河公主與趙舒窈交情匪淺,在進宮前便做好被刁難的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母女兩方一進宮,還沒來得及見到裴皇後與公主,便見到淩容與身旁的大太監周正候在宮門,一見到她們便急匆匆地跑上前。
“奴才見過永安侯夫人,見過永安侯嫡女,太子殿下與三皇子不知怎麼了,兩人突然都說吵著要娶永安侯嫡女。”周正說完,急忙連‘呸’兩聲,“不是,奴才口笨說錯了,是太子吵著要娶卿歡姑娘,三皇子吵著要納舒窈姑娘為侍妾。”
“皇上為此龍顏大怒,如今兩人被罰跪在禦書房外,殿下已經跪了近三個時辰,皇上說了,太子要跪就不許喝藥,說他倒要看看太子是要命還是要娶您。”
周正說到這兒,整張老臉皺得跟菊花一樣,眼底都快流出兩行清淚,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結果太子殿下他就真的一碗藥也不喝,不久前才吐了整地的血,一旁的三皇子頓時被嚇得不輕,不敢再跪,連忙要拉起太子,太子卻將他甩開,硬是跪,公主得知此事才不得已將您召進宮,趙大小姐您快隨奴才去勸勸太子殿下罷,奴才求求您了。”
牧婉清與盛歡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盛歡重重皺起眉頭,隻覺得淩容與行事越發莽撞。
昨日她便是料定景成帝不會輕易答應太子娶她為妃,才會一口應下淩容與的要求,沒想到他今天就直接不顧後果,硬是跟景成帝強起來。
牧婉清聽完周正的話,眼神卻頓時微妙起來。
她到底比盛歡多活了十幾年,又是侯府主母,一聽就聽出這其中貓膩。
不就是想在她女兒麵前賣慘,使苦肉計麼?雖然吐了滿地的血的確很慘,可既然太子想賣,就讓他賣得真一些、慘一點才好。
所以這小兩口根本還沒完全和好,女兒還在氣太子以前對她做的那些荒唐事?
牧婉清眯了眯眼,拉住原本要隨著周正而去的女兒,朝周正歉然笑道:“雖然周公公是這麼說,可實際情況我們卻是不知道的,這清河公主脾氣陰晴不定,上次我二女兒才因為遲到了一會兒,就被她罰站在宮門口許久。”
“我看還是先讓卿歡去見一見清河公主,若清河公主真是特地為了太子才將卿歡召進宮,到時她再陪你過去勸太子殿下也不遲。”牧婉清語氣也甚是無奈,句句堵得周正回不出話。
盛歡覺得母親說得極是,點頭附和,笑吟吟道:“我還是先去見清河公主罷,周公公且再去勸勸太子,順便跟他說……”
“他要是吐血而亡就真不用娶我了,京城好兒郎不少,比太子優秀的或許沒有,但肯定也有不比他差的,叫他先顧好自己的身子再來說要娶我。”
周正:“……”
這趙家大姑娘,怎麼跟以前那個小商女判若兩人?
不是,這怎麼跟太子當初說的都不一樣!
周正還想再開口挽留,牧婉清卻已經拉著女兒離去,他登時急得滿頭大汗,再次慌慌張張追上兩人。
可惜這永安侯母女就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任憑他舌粲蓮花,再如何能說善道,都無動於衷。
周正簡直快要急死。
那太子吐血可不是他胡縐的,雖然他已經再三勸過太子莫行此計,可太子卻異常堅持。
要是這趙大姑娘再不去,殿下恐怕又要連病數日了,這身子長久下去怎麼了得。
周正心底一個愁啊,這同樣都是趙家小姐,怎麼這個趙卿歡跟趙舒窈的差彆卻那麼大。
趙舒窈可是巴不得殿下能喊她過去,可這趙卿歡卻怎麼樣也請不動、勸不動,這以後要真將她娶進宮,太子豈不是要日日看她臉色度日?
周正見永安侯母女人已經到了長樂宮前,心中一陣無奈長歎。
牧婉清親自將女兒送進清河公主所在的長樂宮,才朝皇後所在的鳳儀宮而去。
原本懶散地躺靠在貴妃上的清河公主,聽見趙卿歡求見,登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瞪地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