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撈什子提議!
“兄長說得極是,待會兒我就讓如意替我收拾收拾,從今日開始我就搬去偏殿。”
盛歡想起方才太醫們有口難言的模樣,與裴皇後複雜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羞恥。
簡直太丟臉了。
“歡歡……”淩容與見盛歡居然配合起趙傑,不由得一愣,難得手足無措的心慌意亂。
分房三個月,那跟送他進大理寺監牢有何兩樣?
且不提他是否真隻剩兩年可活,就算他能長命百歲,這個重生得來不易,他更不想跟她浪費任何時光。
“孤什麼也不會做的,不用分房。”他也顧不得趙傑就在一旁,連忙開口留人。
他絕不可能讓她搬去偏殿自己睡。
盛歡腦袋微垂,烏黑的長發將半掩住她的臉龐,教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好半晌,沉默不語的少女終於抬眸,幽幽看著他,意味不明道:“方才兄長說過,安胎藥可能有點苦,要我忍耐。”
她這是在提醒他,都是他害得自己剛懷上孩子就得喝安胎藥。
他得為此事負責。
趙傑:“臣的確說了,良藥苦口,太子妃為了皇嗣及自己身子著想,定要按時服藥。”
淩容與:“……”
想現在就掐死趙傑。
非常想。
趙傑和盛煊他都看不順眼,清河適合更好的兒郎才對。
一個過於耿直,不知變通,一個心機深重,兩個都配不上清河。
淩容與額間青筋微微暴起,食指與拇指,輕輕地搓了搓。
大概是少年墨眸中的陰沉殺意太明顯且毫不掩飾,盛歡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對。
在周正將兩人的湯藥端進來後,她再次與趙傑確認,淩容與身子真的無恙,就趕緊讓他退下。
兩碗湯藥置在一旁,冒著騰騰熱氣。
盛歡想起淩容與咳血,還是心有餘悸。
“我大概知道殿下為何要瞞著我,殿下不想讓我也陷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生命流逝,卻又無可奈可的痛苦與絕望之中,是麼?”
她一麵將淩容與的藥端送到他手中,一麵看著他說道。
淩容與接過藥碗,一如往常一飲而儘,“是。”
盛歡抿了抿唇,見他喝藥眼也不眨,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立刻知道以前自己喂他喝藥,他卻蹙眉喊苦吵著她要‘糖’,又都是在拐她。
她皺著眉看著玉盤上的另一碗屬於自己的安胎藥,掙了一會兒才端起來,閉著眼,屏著呼吸一口氣喝光。
湯藥剛咽下腹,苦味剛泛滿口腔不久,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睜開,盛歡嘴裡就被塞了一顆蜜餞。
淩容與見她喝藥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便覺心疼,早在她捧起藥不久,就立刻挑開一旁的蜜餞玉盒,準備隨時投喂。
幸好他以前總是湯藥不離身,因而寢間時時都備著蜜餞。
“君清。”盛歡將空碗放到一旁,突然又喊起了他前世的名。
今天她一直喊他君清。
“嗯。”淩容與應道。
“這一世,盛翊臻出現在盛宅時,盛煊也總不想讓我知道有關她的事。”盛歡想起以前的事,話說得很慢。
“當時盛父與盛煊,他們都要我彆管,都覺得不讓我知道盛翊臻的存在是為了我好。”
淩容與幾乎不用聽她說完,就知道她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心牆瞬間徹底坍塌。
他歉疚的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粉肩,似抱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抱歉。”淩容與啞聲道,挺直的鼻梁與微白的唇瓣,輕輕.蹭了蹭她的脖頸。
在他人麵前總是散發著森然霸氣,矜貴冷漠的少年郎,此時卻埋首在她肩窩,低聲的道著歉。
他在人前冷漠寡言,唯有在盛歡麵前,才是有溫度的,說話永遠如和風細雨,如沐春風,姿態總是那麼的肆意與慵懶。
此時更好像一隻犯了錯事的大貓那般,親昵且毫不害臊的對她撒著嬌,認著錯。
他雖貴為太子,卻不曾因生來就比常人高傲的自尊而跟她僵持不下,有錯必認。
就算是兩人之前曾有過的冷戰,那也是盛歡先起的頭,他從不會因一時衝突或情緒而故意冷落她。
淩容與太清楚被丟下的感覺有多難受,他一點也舍不得那樣對盛歡。
盛歡愣了愣,好笑的捏了捏他冷白的耳垂,“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先道歉,想賴皮啊?”
“又知道我想說什麼了?”
淩容與抿唇不語,替她理了理長發,輕.柔地將她額前的頭發撥至耳後。
見到她終於不再哭紅著眼,而又對他展露明媚的笑容時,一股難以形容的幸福及暖意,再次猝不及防的盈滿他整個心口,而後擴散到四肢百駭。
他捧過她的臉,緩緩在她額上溫柔的落下一吻。
吻溫柔而綿密,順著額頭、眼睫,往下落到了鼻尖與柔.軟甜美的唇瓣。
比以往無數次都更為溫柔與繾綣,隻有著純粹愛.意,不帶任何念想,極為虔誠的一個吻。
灼.熱的呼吸落在她臉上,溫熱在她口中與之糾.纏,
淩容與一邊深吻著她,一邊低聲呢喃:“知道。”
微微低沉的聲音,誘人動聽。
少年的吻溫柔卻不失強勢。
盛歡臉頰上的溫度漸漸攀升,呼吸與口齒間儘是少年熟悉的氣息。
彼此的溫熱與氣息,親昵而繾綣的盤繞在一塊。
小嬌兒原本還倔強的挺直的細腰,很快就軟.了下來,半靠在少年的手臂與懷中。
“唔……”盛歡想起自己有孕在身,臉蛋瞬間爆紅,一路從臉頰紅到耳根,連忙捶了捶他,“孩子……”
粉拳似雨,砸在他身上卻一點也不痛,倒像在跟他撒嬌。
她原本不開口還說,本就細軟柔美的嬌甜嗓音,一吻過後,一開口卻全變了調,極為軟.綿.嬌.媚。
淩容與閉了閉眼,萬分艱澀的離開她過分甜美的唇瓣,阻止自己像以往那般,繼續放肆掠奪她的一切。
他還記得太醫與裴皇後說的話,昨日他過於孟浪,差點害盛歡見了紅,孩子現在還極為不穩。
就算他再難受,那也得忍。
隻能忍。
“那你說說,到底知道什麼。”唇齒分離,盛歡瞪著他,俏眼微紅。
淩容與精致的五官染著不可言喻的痛苦與難耐,白皙俊逸的臉頰,更因一時的意動而微微透著緋.紅,迷人而性-感。
盛歡雙頰越燒越紅,眼底露出一抹羞澀,她最怕瞧見他意動的模樣。
兩人早已親昵過無數次,她卻每次見到他這般,都會忍不住羞紅了臉。
他實在生得太好看。
淩容與垂首,額抵著她的,“你不喜歡一意孤行的為你好,自以為的為你好。”
她聽見少年的話,整顆心瞬間浸在歡喜之中。
他居然真的聽出她的未儘之語。
盛歡心底湧起一陣喜悅,霎時忘了少年有多難受,情難自持的撲進他懷中。
“對,就算你真的時日所剩不多,也不要騙我、瞞我,”她嬌聲道,“況且你現在的身子日漸轉好,你應該為了我與孩子想方設法努力的活下去。”
淩容與被撲得措手不及,反手抱住懷中嬌兒,親昵地撚著她的耳垂,“好,歡歡說什麼孤都聽。”
“隻是前世高人預言的事都一一應驗了,孤恐怕……”
盛歡重重地捏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總之你要是再讓我兄長替我尋什麼兒郎,那殿下不如讓我現在就帶著你的孩子跟你和離,馬上改嫁他人。”
她故意嚇他。
盛歡隻要想到淩容與一重生就知道自己隻剩幾年可活,就心疼得不行。
平時對她獨.占.欲那麼強的少年,腦子裡居然還想將她嫁給彆人。
他必然是掙紮痛苦了許久,才會做出這同等於要他命的決定。
盛歡雖不知淩容與為何異常堅持自己時日不多,可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卻是肉眼可見,若真的命不久矣,又怎麼可能會轉好。
這場離奇的重生裡,肯定有淩容與不知道的秘密。
淩容與拉下她的小手,捏起她的下巴,綿綿密密的啃咬她的嘴角,雙眸微紅,不論是吻或是話,皆強硬而霸道。
“不尋了,這輩子、下輩子你都隻能是孤的,就算孤真的不在,也不許你再改嫁他人。”
“這世間除了孤以外,其他男人都配不上你。”
盛歡見他似一隻大貓般的啃著自己的嘴唇,忽然哭笑不得。
聽見他那一貫霸道的宣言,眼底更是迸出甜蜜溫柔的笑意。
對,除了他以外,她誰也不要。
就算他真的活不過兩年,她也不會再嫁他人。
……
太子妃有孕的事很快就傳到景成帝耳中。
景成帝膝下皇子如今就隻剩兩個,三皇子現下還天天跪在禦書房前,無論他如何打罵都無用。
如今得知盛歡有孕,簡直再欣喜不過。
太子身子漸好,且大婚不久太子妃就懷上孩子,說是雙喜臨門也不為過,景成帝立刻賜下許多賞賜到東宮。
沈貴妃得知盛歡有孕之後,越發心急起來。
太子明年就要有嫡子了,她的兒子居然還一心都撲在罪臣之女身上。
毓秀宮內,沈貴妃柳眉緊蹙,將身邊的貼身婢女夏荷召來。
“即刻派人去相府將牧夫人請進宮來,本宮有事要與她商討一番。”
淩朗胡塗她可不胡塗,如今太子妃沒了爹,身後靠的就是牧相一個。
牧逸春閨女的親事,她必定得為淩朗拿下才行。
沈貴妃不相信,到時牧逸春的女兒成了她的兒媳,牧相還會站在太子妃那邊。
就算牧家兄妹感情再好,牧逸春也不可能幫外甥女不幫自己的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