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第六十二章

避暑行宮雖離皇城不算遠,可馬車行得再快也得走上近四個時辰。

盛歡有孕在身,淩容與恐馬車顛簸會讓她吐得更厲害,因此兩人車隊並沒有跟在最前頭。

五黃六月暑氣蒸人,僅管馬車上淩容與已經事先叫人擺放冰盆,盛歡額間卻依舊沁起大汗,馬車剛出城沒多久,就整個人難受得厲害。

盛歡擔心自己在路上吐得唏哩嘩啦,早膳幾乎沒什麼吃,此時胃裡雖然翻騰難受卻也隻是乾嘔。

淩容與將她抱在懷中,厚實大掌輕拍著她嬌柔背脊。

一手給她順氣,另一手則拿著帕子給她擦汗。

“孤記得你前世時不怎麼孕吐。”淩容與見她向來帶著漂亮桃花膚色小臉,如今一片慘白,心疼受不住。

盛歡腦袋枕在他肩窩上,香軟可人身子,有氣無力倚在他懷中。

美目半闔。

其實她早就覺得奇怪。

前世有孕時,她雖也有過惡心感,乾嘔過幾次,可那也屈指可數,如今孕吐卻隨著月數越大越發厲害。

實在極為異常。

盛歡不禁有點擔心腹中胎兒安危。

她還記得前世他們孩子一出生,還是個奶娃娃時就成了病秧子。

“殿下,會不會是孩子有什麼不妥?”

盛歡抬起眸子,因為不停乾嘔,眸裡氤氳著水霧,貝齒扣著唇瓣,映出一彎月白淺印,眉頭似蹙微蹙我見猶憐。

“我希望這一世,殿下和我們孩子都能長命百歲。”

細軟輕糯嗓音溢著濃濃恐懼與擔憂,直聽得淩容與心肝疼。

淩容與低下頭,輕碰了碰她蒼白臉頰,柔聲哄道:“孩子肯定會平安無事,孤也已經派人再去尋找前世高人,到時孩子定會承歡膝下,你我共享天倫之樂。”

其實淩容與知道,尋到高人機會極其渺茫,但為了安盛歡心,就算明知毫無希望他也會去尋。

他答應過盛歡會想辦法努力活下去,不到儘頭絕不放棄。

他小嬌兒前世過得太苦,今生又如此依賴他,他實在舍不得放下她與孩子。

盛歡並不知淩容與這些心思。

她見少年乾淨低垂眉眼,匆匆掠過一抹陰鬱,擔憂抬手碰了碰他臉頰,一路落在脖頸,再到如今已顯精.實漂亮線條胸-膛。

確認他體溫與常人無異之後,才又將手擱回他勁瘦腰間。

白.嫩臉蛋與額頭,再次靠回少年如玉脖頸,枕回他堅實寬闊肩膀。

盛歡蹭了蹭腦袋,滿意勾了勾唇。

不枉她與兄長費儘心機養了淩容與近兩個月,終於將他身上肉一點一滴養回來了。

其實以前裴皇後和趙傑也一直想方設法,調養淩容與身子,可不論他們再如何努力,三年過去皆毫無成果。

沒想到,淩容與和盛歡大婚之後,盛歡不過為他調養不到兩個月,太子身子便肉眼可見健壯起來,就連裴皇後都嘖嘖稱奇。

裴皇後其實隱隱知道兒子可能活不久,但這個秘密她不敢說更不敢想。

如今太子身子日益健朗,裴皇後可說越發感激起盛歡,可說已完完全全將盛歡當成親生女兒真心疼愛。

盛歡孕吐嚴重,除了對氣味敏.感以外,更極其嗜酸。

到行宮路上,裴皇後特地為她準備許多酸食,像是荔枝膏、杏片、梅子薑、紫蘇膏與滴酥等,都是裴皇後事先讓鳳儀宮小廚房準備。

還讓膳廚準備了甘草冰雪涼水裝進玉壺,點心則全用精致玉盒封裝。

這點糕點及涼水,皆有解熱解渴、除煩燥和止吐功效。

一大早,大隊人馬未齊、尚未出發,裴皇後就讓芳雲親自送到東宮,交給周正,絲毫不經他人之手,足見她對盛歡有多重視。

這些淩容與本也有準備,不過他見到自己母後也準備了,自己準備那一份索性就賜給了周正與如意,讓他們倆自己分食著吃。

盛歡自小沒了娘,他母後不似已故惠安太後那般,時不時就找麻煩、挑錯處,甚至有孕之後還以為皇嗣好名由,嚴格限製她飲食。

裴皇後反而待盛歡如寶如珠、極致嗬護。

甚至那日他收到沈貴妃欲往他宮裡塞人消息時,與裴皇後提出了他準備要做反擊,他原以為裴皇後會猶豫甚至反對,她卻毫不猶豫,一口應下。

甚至還對他說,如果他已經對太子妃做出承諾,應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他便要說到做到,莫要讓盛歡走上她後路,傷透了心。

要是來日他後宮多了其他女人,她可不會給那些人好臉色看。

淩容與這一世本就是為盛歡而活,身邊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聽見她話也隻是笑笑。

隻是裴皇後這番話,幾乎是在明示他,以後不論發生何事,她都不會起了想往他後院裡塞人心思。

……

淩容與見盛歡終於不再乾嘔,立刻倒了杯涼水,輕輕湊到她唇邊,給她潤喉。

盛歡低頭輕啜一口,掃了周圍冰盆一眼,蹙眉道:“殿下擺放這麼多冰盆,萬一你又舊疾複發該如何。”

“不會,”淩容與輕笑,“若真複發了……”

少年垂首,薄唇輕輕靠在她白皙耳畔,眷戀摩挲,“若真複發,到時隻要歡歡抱住孤,孤便不會覺得冷。”

小姑娘白皙耳根肉眼可見紅了起來,蒼白臉頰亦染上淡淡紅。。

盛歡眼裡帶笑睨視了他一眼,不理會他戲弄,一口氣將涼水喝完之後,在他懷中喬了個舒服姿勢,又說起趙傑與清河事。

兩人就在馬車上,親昵靠在一塊,有一搭沒有一搭說著話,聊著聊著,沒多久盛歡胃終於服坦了些,不知不覺在淩容與懷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興許是睡在少年懷中關係,她睡得很沉,再醒來時,馬車已經抵達行宮。

由於他們車隊走在後頭關係,早早就候在行宮等著那些官員,已隨著帝後及其他妃嬪們進到行宮之中。

不過太子夫婦未到,行宮總管依舊候在門口等著。

兩人住處為華陽殿,殿內不止寬敞且打掃得十分乾淨,與帝後所居永壽殿相離不遠。

看得出行宮官員絲毫不敢有任何怠慢。

隻是當淩容與聽見三皇子玉明苑也離兩人不遠,甚至就在沈貴妃住處隔壁時,眉頭又重重擰了起來。

行宮總管見太子麵色微冷,小心翼翼道:“由於三皇子隨行侍妾與太子妃皆有孕在身,您與三皇子住處,皆是皇上親手安排,這華陽殿與玉明苑都是避暑行宮內最為清涼之處。”

景成帝子嗣單薄,對於自己孫兒自然極為重視,他雖不喜兩個兒子一顆心,分彆懸在盛歡與趙舒窈身上,可對她們安排卻未因而有所偏差。

“至於沈貴妃,華陽殿原本是沈貴妃曆年來住處,隻是皇上這一次將她安排在昭陽苑,可說是特地將華陽殿騰出來給您和太子妃……”

殿內各個角落雖然提早就擺上冰盆散熱,散發著沁人涼氣,十分涼爽。

行宮總管卻因淩容與薄唇緊抿,遲遲不語,緊張得滿頭大汗。

方才這位行宮總管,才受了沈貴妃好大一頓氣。

沈貴妃早淩容與他們一步抵達行宮,發現自己住處不是以往華陽殿,而是昭陽苑時,簡直氣得幾咬牙切齒,暴跳如雷。

要不是沈貴妃後來聽見這是景成帝親自安排,差點就要讓人將行宮總管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這五十大板打下去,不死也半殘。

沈貴妃突然被換了住所,生氣為情理之中,可行宮總管萬萬沒想到,太子與太子妃就住在行宮中最清涼之處,太子居然也滿不意。

淩容與這一世身子極為畏寒,前兩年跟著景成帝過來行宮時,住地方並不是這,而是日光直照極其悶熱宮殿。

再加上他對其他人總是漠不關心,自然不知道往年都是如何安排妃嬪們住處。

淩容與隻要一想到沈貴妃這一次也將她侄女帶過來行宮,心底便一陣惡心與厭惡。

“除了這,沒有其他地方更為涼快了?”淩容與沉聲問道。

行宮總管深怕太子一個不開心,也要賜他幾十大板,愁眉苦臉道:“除了皇上與皇後永壽殿,這華陽殿就是最涼快地方了,沒有比這兒還要涼快。”

盛歡見行宮總管都快被冷著一張臉太子給嚇哭,不由得好笑道:“殿下這是怎麼了?這個地方我很是喜歡,不必再搬去他處。”

她在馬車上睡了許久,醒來之後身子已經爽快許多,再加上華陽殿確極為清涼,絲毫沒有半點悶熱,嘴裡這一番話,確不是說來哄給淩容與聽。

盛歡見淩容與仍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靠過去,輕輕扯了扯他手,低聲道:“就這兒罷,搬來搬去多累。”

行宮總管雖低著頭,不敢抬頭窺視太子妃姿容與神情,卻也聽得出太子妃這是在為他求情,心中不禁一陣感激。

盛歡細軟酥甜嗓音,本就帶著江南軟音嗓音宛如天籟,如今又刻意帶上撒嬌話氣,聲音放得極軟極低。

一開口,淩容與就聽得心都軟了半邊,再加上他確舍不得她再度奔波勞累,哪還能堅持要換地方。

“罷了,下去罷。”淩容與擺了擺手。

行宮總管顫顫巍巍爬起身,才感激看了太子妃一眼,就又被淩容與冷冰目光與話語刺得頭皮麻煩。

“太子妃天姿玉容豈為爾等所能直視,眼珠不想要了?以後莫要再亂看。”淩容與語氣陰惻惻,極為瘮人。

行宮總管連忙低下頭,嚇得歉聲連連,臉色慘白如紙,最後離開時可說跌跌撞撞,連滾帶爬,極為狼狽。

他心想,太子怎麼跟以往落差那麼大,往年來行宮避暑太子,雖然看起來也有點陰沉,可說話卻是十分溫和。

怎麼當初芝蘭玉樹一個人,不過一年就變得如此可怕,雄渾嗓音更是飽含威儀,令人心生怯意。

行宮總管出了華陽殿後,忍不住與周正訴苦一番。

周正聽完總管話,憐憫看了他一眼,好心指點:“這太子妃是太子放在心尖尖兒上人,你回去後記得交待行宮中小太監們,莫要亂看太子妃,否則太子還真有可能說到做到。”

如意點頭附和:“殿下對太子妃獨.占.欲確異於常人,平時就連我多看幾眼,他都要不開心。”

行宮總管聞言臉一垮,隻覺得今年怕是會特彆難熬。

……

華陽殿內。

盛歡之前就覺得淩容與愛吃醋,她原本以為那隻是自己錯覺,如今聽到他直接警告行宮總管,才驚覺原來少年真是個大醋桶。

此時殿內就隻剩她和太子,她起身起到淩容與麵前,笑眼彎彎取笑他:“殿下越發霸道,這芝蘭玉樹、風光霽月美名,恐怕很快就要沒了。”

淩容與抬眸凝望著她,淡淡一笑,就在盛歡困惑擰起眉,想要問他在笑什麼時,就猝不及防被拽入懷中。

少年如恢複成淺紅色薄唇落了下來,堵著她好半晌,漫長而熱.烈,幾乎奪走她全部呼吸,才依依不舍鬆開。

盛歡微微一怔,回過神來,紅著臉想離開,眼前少年卻輕輕按住她肩,淡淡說了聲:“彆動。”

低沉微啞略帶慵懶嗓音,帶著某種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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