榊原司跪坐在床上, 猶如乖巧懂事的表情包。
影沉默的立在他的身後，十指輕柔穿梭於水藍色的發間，蒼白若隱若現。
事實證明, 就算是次元，再帥氣的長頭發該纏繞還是會纏繞。
榊原司目光如炬盯著麵前的神大人：“如實回答！為什麼你們會在一起？”
察覺到影表麵的怒意消的差不多了, 榊原司又支棱起來了。
“嘛，爸爸可真是不負責任呢。”
榊明子笑的一臉天真。
“自己偷溜去找舊情人, 把自己天真年幼的女兒獨自扔在外邊，真是殘忍的大人。”
“所以我自己去找人帶我找你，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要好好誇獎我啊，爸爸。”
榊原司：……“難道不是你故意讓我被逮捕的嗎？”
榊明子眨巴眨巴眼：“是嗎，我忘記了。”
話是這麼說著, 他的笑容卻不斷增大, 眼中是明明白白的戲謔。
榊原司腦袋蹦出了井號, 想大逆不道的和這個不靠譜的神明大人大戰百回合。
但現實卻是他身子剛往前傾了一點, 脫離了影身影籠罩的範圍, 就被他拉了回來。
影隻是輕輕的看了他一眼, 榊原司就老老實實的歸位了。
適可而止，適可而止。
腦海裡, 神大人毫不掩飾的嗤笑出聲。
榊原司朝他比劃了一個國際通用手勢。
在影暗含威脅的眼神中, 榊明子聳聳肩, 蹦蹦躂躂的出去了。
沒給他半個眼神。
果然，現在想跑出去最大的難關還是在影這兒。
榊原司順著頭發上傳來的力道仰起頭，四目相對, 眼神中都含著輕柔的笑意。
現在氣氛不錯，可以提點彆的。
“影，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榊原司儘量讓語氣顯得是純粹的好奇, 不帶半分會刺激到他的成分。
“狐狸。”
影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梳理著手中柔軟的發絲，榊原司沒敢說彆理了，彆理了，再理下去他就要禿了。
不過狐狸？
“狐之助？”榊原司挑眉。
他的狐之助小天使？
“嗯。”
很好，敵在內部。
“它也在這個世界？”
“嗯。”
那退還好嗎？有人能照顧他嗎？
“那你應該知道了吧，懷因是騙你的。”
榊原司眼中閃起希冀。
他直起身：“他這是想以此達成一些目的而已，千萬不能被他騙到啊。”
“什麼目的。”
影看著從手中溜走的藍色，微不可查的蹙起了眉頭。
榊原司不說話了。
影笑了。
榊原司發現這次見他，他笑的頻次比以前多了很多。
但是這些笑一般都不帶絲毫的暖意，讓他汗毛豎起。
“我知道。”
“我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影再次強調了一遍。
眼神與他相對，內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我會殺了他。”
影抬手撫上他的眼尾。
他不在乎那個人的利用，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存在和平相處的可能。
隻是現在，他卻有些理解那人的想法了。
藏起來。
隻有藏起來，這個騙子的眼神中才會隻有一個人。
他手上的力氣有些重了，眼尾脆弱的皮膚被暴力對待，憑空添上了一分脆弱，長長的眼睫隨著他的動作顫動著，像那展翅欲飛的蝴蝶。
但是，怎麼能讓他飛走呢。
“你舍得嗎？”
他聲音有些沉。
榊原司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就是個深坑，直覺告訴他，舍得與不舍得，無論怎麼選，最後的走向都會是bad end。
於是他隻是說：“但是你的身上還有他的限製。”
“讓我去吧，我們之間，該有個結果。”
影沒有說話，隻是鬆開了他，直起身緩緩脫掉了上身暗銀色的襯衫。
衣衫脫落，榊原司愣在原地，嘴巴開合，卻什麼聲音都傳不出。
他的手不受控製的伸出去，在他手下，右臂連接至心臟的位置赫然是一道巨大的傷疤。
那傷疤像是帶著火焰，剛一觸碰就灼燒了他的手，觸之既離。
影抓住了他想要逃離的手指，緊緊握住。
手掌交疊，帶著他貼上那猙獰的傷口。
“這東西是為了留住你而種下的。”
“既然沒有用，現在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榊原司嘴唇發乾。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沒敢帶影回來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懷因埋藏在他右臂的屬於他的血肉。
一旦影出現在這個世界，懷因想要殺他，控製他，實在易如反掌。
他以為影會顧忌這點，會考慮這點。
但是很顯然，沒有。
榊原司的話乾巴巴的，其中的意味卻詭異的取悅了影。
他聲音淡淡，語調卻是輕柔。
“撕掉的。”
他說的平淡，似乎那撕掉的東西，不是他的血肉，不是蠶食著他的生命力活著的怪物。
“你的本丸，有很好的醫生。”
那東西寄生在血肉裡，根係甚至已經觸及了心臟，硬生生撕裂下來，還能活著，還能拿刀，倒幸虧本丸超出現世近百年的醫療技術。
隻是當時影考慮這些了嗎？
沒有。
當時的他已經缺失了名為理智的存在。
找到他，找到這個騙子，已經是他全部的執念。
哪怕是生命，哪怕是甚於生命的刀，也不過僅此而已。
榊原司愣愣的看著那身軀上觸目驚心巨大的傷疤，不敢想象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包含的是多少的痛苦與血腥。
他喉嚨中像哽住了什麼，堵住了他所有的語言。
“疼嗎？”
影沒有說話。
這是他身上最大的一道疤，但是他渾身還有更多的，數不清的疤。
他曾曆經過無儘的屍山血海，從堆積的屍骸中爬出，從彙聚成河的血水中淌過，人類、妖魔，舉世皆敵。
所求的，隻有一個目的。
他突然開口。
“長生不老藥。”
榊原司疑惑抬頭。
長生不老藥？
他記得。
這是在遊戲設定裡，榊原司想要的，驅使影替他尋找的東西。
榊原司不明白怎麼突然跳到了這裡，但心中確確實實的湧上了幾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