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這會正十分心煩。
褚念白淨身出戶的消息傳開後, 她本來快要到手的電影角色黃了,經紀人接觸的幾個資源也都沒有了下文。
雪上加霜的是,她如今簽約在江家名下的娛樂公司。
江姍的事情鬨出來之後, 她的公司也受到了波及。本來在談的項目都不敢上了, 好幾個高管直接辭職跑路。
整個公司一片人心惶惶, 沒有人顧得上她。
就連她的經紀人都在悄悄投簡曆, 想找機會跳槽去其他公司。
現在白然手裡連一個看得過去的工作都沒有。
女演員的花期本來就短暫,沒有任何電影電視劇綜藝邀請她,讓她很心慌。
她隻能待在家裡, 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褚念白如今也住在她家。
看見褚念白, 白然覺得更難受。
她真的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褚念白這種蠢貨!
他可是身家至少十億的褚家人,怎麼舍得丟下這麼多錢, 還都留給了謝青青。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住進她家後,褚念白倒是挺高興, 一直念叨著要去找個工作做一做。
白然覺得可笑——他也不看看自己, 當了二十幾年貴公子, 一直都活在褚雲軒的供養下, 平日裡隻用喝茶看書打高爾夫, 哪裡能找到什麼正經工作?
她現在看見他就心煩, 還得在他麵前繼續扮演溫柔懂事的樣子, 一肚子氣都不知道能找誰撒。
接到江姍的電話求助, 白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
江家是她的貴人, 她能夠順利回國進娛樂圈, 全部都是因為江家的暗中扶持。
這會江家到了危急關頭,彆人可以走,她白然卻不能。
再說, 江姍不過隻是讓褚念白去找時安安求個情。在白然看來,算不上什麼大事。
掛斷江姍的電話後,白然泡了一壺六安瓜片,走到書房去找正在電腦麵前的褚念白。
她隨意瞥一眼,見褚念白正在網上投簡曆。
……堂堂褚家二公子,居然淪落到要在網上投簡曆的地步。
白然強行忍住吐槽的衝動,溫柔地笑著倒了一杯茶:“念白,口渴了吧?喝茶。”
褚念白接過茶杯,笑著道謝:“然然真貼心。”
他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麵如冠玉,風度卓然,就像古代的翩翩貴公子。
白然的心忍不住軟了一軟。
可是想起這個貴公子現在淨身出戶,窮得身無分文,還得靠她來養,那一絲好不容易產生的心軟立刻消散無形。
她的語氣裡帶上不易察覺的僵硬:“念白,我的好閨蜜江姍遇到一點事情,剛才打電話想要我幫忙。我們幫一幫她好不好?”
“哦?”
褚念白放下茶杯,“不知道江小姐遇到了什麼問題?”
他生性淡泊,不喜歡關注網絡上的事,這會還不知道昨天慈善晚宴的風波。
白然儘量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慈善晚宴上發生的事情,解釋說:“江姍也是一時糊塗,太喜歡那對耳環了,才做出這種事。她也很無辜,那五千萬現在要都要不回來。大嫂也真是的……不就一點小事嗎,何必這樣上綱上線,鬨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她隻說了江姍不小心買到耳環贗品的事,對於江姍私下跟時安安說的話,一個字都沒提。
“我相信大嫂不是不講理的人。”
褚念白的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江小姐做了什麼無法原諒的事情,大嫂是絕對不會開口和江家斷交的。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白然:“……”
她沒想到褚念白竟然也會這麼敏銳。
不過,江姍諷刺時安安的話,她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她知道褚念白心裡最敬佩的就是自己的大哥。
如果他知道江姍當麵諷刺時安安是寡婦,一定會拒絕為江姍求情。
她放軟了聲音,帶上一點點撒嬌:“可能是江姍哪裡做得不對,但是剛才她真的哭得好可憐……念白,你也是褚家人,你就替江姍求個情,讓大嫂這一次放過江家好不好?”
白然覺得,自己隻要撒個嬌,褚念白一定會被她打動。
可是這一次,褚念白並沒有動搖,堅持追問著:“江小姐是不是怒火上頭,對大嫂說了什麼比較失禮的話,這才觸怒了大嫂?”
他認真地看著她,“她到底跟大嫂說了什麼?”
“這……”
白然的眼珠子轉了轉。
褚念白也太敏銳了!
她嘟起嘴,想要蒙混過關,“我又不在現場,我怎麼知道。”
褚念白伸手去拿放在一邊的手機:“褚家和江家斷交,這件事情應該會鬨得很大……說不定網上會有相關的信息?”
他的動作很快,一邊說著,一邊點亮了屏幕。
“……等等——”
白然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阻止。
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拍。
褚念白點進微博,熱搜上明晃晃地掛著#江姍活該#。下麵排名第一的視頻自動播放,聲音在書房裡傳播開來。
視頻裡,一個營銷號博主興奮地說著:“江姍臉皮真的夠厚,當麵罵時安安是死了老公的寡婦,事後還裝得很無辜,在網友們麵前賣慘——”
白然聽得冷汗直冒。
褚念白的表情變冷,唇角的笑意收斂,眼中流露出寒意。
他關上了手機,營銷號博主的聲音消散在空氣裡。
書房裡一陣沉默。
過了好幾秒,褚念白才冷笑一聲:“江小姐既然敢說這種話,就該付出代價。我不可能為她求情。”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餘地。
這讓白然很尷尬。
她知道這件事的確是江姍理虧。
可是江姍已經求到她麵前了,她不可能不管。
江家如果倒了,她的演藝生涯也就涼了一半了。
她深吸一口氣,軟語哀求著:“念白,江姍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幫幫她吧,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隻要大嫂鬆了口,這件事自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褚念白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點陌生。
白然的思想和他截然不同,連交流都有些困難,有時候就好像雞同鴨講一樣。
她難道真的不明白,大哥在大嫂心裡意味著什麼嗎?
當麵諷刺大嫂是寡婦,這就是觸怒了時安安的逆鱗。
時安安沒有當麵翻臉,就已經算是仁慈了!
同樣的道理,如果他跟青青說,聰慧的青青一定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不僅如此,從一開始,青青就不會因為這種事情來找他幫忙。
——不,不能想這些!
褚念白悚然一驚,握緊拳頭。
他強行壓下自己心中混亂的念頭,嗓子啞了一些:“對不起,然然。我已經淨身出戶了,沒有資格再去求大嫂。”
如果江姍是無辜的,褚念白或許會考慮幫她說一說情。
偏偏她說的話是如此誅心。
他是絕對不可能幫助她的。
白然咬住下唇。
淨身出戶,又是淨身出戶!
這個晦氣的詞,褚念白也有臉天天掛在嘴上!
她都已經這麼放下身段哀求了,褚念白這個棒槌還是這樣固執己見,根本就不聽她的話!
連著吸了好幾口氣,白然才勉強壓抑住心中的不耐煩。
她用儘全力裝出乖巧的模樣:“好,念白,那我不說了。你先忙。”
說完以後,她一秒都不想多待,轉身就要走。
可能是因為她的失望表現得太過明顯,褚念白叫住她:“然然。”
“嗯?”
白然回頭看他。
沉默幾秒後,褚念白長歎一口氣,神色有些為難。
和時安安約定好的一年之期,他承諾過不告訴任何人。
可是自從住進白然家裡——她的態度是真的無所遁形。
他不是傻子,能感覺到她溫婉外表下的隱約嫌棄。
他不怪她,是他自己無能,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還要靠她吃飯。
白然有想法很正常。
隻是……如果放任一切這麼發展下去,他和白然還能走到最後嗎?
於是褚念白的聲音柔和了一些,打算安撫白然:“最近可能會過一段比較艱難的日子,但是應該不會超過一年。我會努力的,然然,你相信我好不好?”
“……”
白然心裡壓根就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她隻是裝作信了,“好,念白,不管一年兩年,我都會陪著你一起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