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安親自發話, 柳老師不好再說什麼,隻得硬著頭皮撤走了保安們。
他走到中年男女麵前, 語氣裡含著警告:“你們麵前這位是褚家的太太, 褚念文的大嫂。褚太太不忍心看你們在這裡胡攪蠻纏,才願意放你們進來,你們識趣點, 彆逼著學校報警。”
中年男女沒領他的情。
男人怒視著時安安,眼中怒火噴湧:“褚家怎麼了?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仗勢欺人嗎?!”
說著說著,他看向躲在時安安身後的褚念文,又是一臉很想衝上去打架的表情。
中年女人則隻顧著哭, 不停地念叨著“小思”這個名字。
不知道小思是誰?
時安安問柳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老師很尷尬, 強笑著解釋:“他們的孩子以前也是我們班的學生,名字叫常思。常思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學習成績也很好。
“本來他們家是不可能負擔得起我們學校的學費的, 但是因為常思成績優異, 拿了全額獎學金,才能來我們學校讀書。”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時安安眉頭皺得更緊:“那為什麼會退學?”
“這……”
柳老師左顧右盼,有些不太確定地說,“是因為常思的精神狀態不穩定……”
“你胡說!”
中年男人抬起頭打斷他的話,大聲怒吼:“都是因為褚念文!是他差點逼瘋了我們家小思!”
差點逼瘋?
這可是一個不小的罪名。
柳老師急忙開口:“常先生,請你慎言!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無憑無據, 不要胡亂攀咬!”
這時候, 躲在時安安身後的褚念文也開口了。
他的語氣昂揚,帶著一種肆無忌憚的張狂:“姓常的,我告訴你, 我可沒對你兒子做什麼。半個月前,你兒子掉下樓梯摔斷了腿,那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你不要什麼都賴在我頭上,我們褚家是有錢,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訛詐的!”
中年男人立刻就被激怒,大叫著又想撲過來打褚念文。
是何遠道及時擋在他麵前。
褚念文本來還有點心虛,見何遠道出手,一下就有了底氣,聲音更大:“我告訴你們,褚家不是你們這種螻蟻招惹得起的!識趣的就趕緊滾,不然我讓你們好看!”
時安安的目光更冷了。
一個隻有十歲的孩子,說話竟然可以這麼囂張欠揍,彆說是常思的父親,就連她聽了都生氣。
看來他的三個哥哥沒說錯,他的確是一個熊孩子。
還是一個麵目可憎的熊孩子。
一開始他有意偽裝的時候還好,現在暴露了本性,口口聲聲罵彆人“螻蟻”“貧賤的蟲子”,簡直是把一個低俗的富二代角色演繹到了極致。
時安安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剛才開家長會的時候,其他那些家長都坐得離她遠遠的。
能教出褚念文這種孩子的家庭,應該沒有人會想要接近吧?
她終於忍不住,低喝一聲:“都閉嘴!”
屬於褚家管家人的威嚴散布開來。
柳老師不敢說話了,中年男女也沒再繼續鬨。
褚念文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屑,但還是閉上了嘴。
時安安看向何遠道:“小何,你說。”
這段時間,應該足夠何遠道把事情查清楚。
“是,太太。”
何遠道彎了彎腰,冷靜地開口陳述,“常思是五少爺班上的尖子學生,家裡條件也不怎麼好,一直都格格不入。五少爺經常帶頭欺負常思,逼著常思替他們打掃衛生,不準常思吃飯,不準常思上課……”
褚念文怒了,大聲嚷嚷:“姓何的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你到底是不是我們褚家的人?我哪裡乾過這種事——”
時安安沒開口,隻是瞥了褚念文一眼。
她的目光冰涼,宛如實質。
褚念文的話突然有些說不出口,後背湧上一陣涼意。
中年男女已經又開始抹眼淚了。
作為父母,聽到何遠道口中的話,就像用刀子割他們一樣痛苦。
何遠道繼續:“半個月前,常思突然從樓梯上摔下,摔斷了腿,當場昏迷。他蘇醒後,一直堅持是褚念文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的。
“學校不願意相信他的說法,以他精神不穩定為由強製他在家休息,後來更是勒令他退學。”
他頓了頓,“值得一提的是,學校聲稱,當時樓梯間的監控視頻都壞了,沒有拍攝下常思到底是怎麼摔下去的。”
這可是一個貴族學校,師資力量強大,監控更是無處不在。
怎麼可能剛剛好就在那個時候壞了呢?
就連時安安都覺得學校這麼做好像在故意包庇褚念文。
她回頭看褚念文,認真問:“到底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褚念文瞪圓了眼,搖著頭大聲否認:“絕對不是我,我手都沒有碰到他!”
時安安追問:“那你當時為什麼會在樓梯間?”
“我……”
褚念文語塞了。
時安安明白了。
這應該是一場校園霸淩,而褚念文正是施暴的人。
不管常思到底是不是他推下去的,當時在樓梯間,他肯定是帶著其他的同學一起欺負常思。
而且這件事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
常思再聰明,不過也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被長年累月的欺壓,該有多麼難受?
時安安的神情一分分地冷了下去。
她轉頭看向中年男女,認真說:“常思的治療費用和心理乾預費用,全部由褚家負責。他要是想留在這裡,生活費和學費也都由褚家負責,要是他想去彆的學校,褚家會幫助聯係。”
褚念文既然欺負彆人,就是錯了。
錯了,就要承擔責任。
中年男人冷冷看著她,很是不屑:“有錢就了不起嗎?我不要你們的錢,我隻要一個公正!”
時安安彎了彎嘴角。
“公正是嗎?我會給你們一個公正。
“我會查清楚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是我弟弟把常思推下去,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這話讓中年男女齊齊一愣。
自從看見時安安,他們對她都充滿敵意,就好像雙方的立場是天然對立的一樣。
在他們看來,褚念文這種混蛋的大嫂一定也不是什麼好人,搞不好是一丘之貉,一樣的貨色。
但是等真的跟時安安接觸的時候,他們能感覺到,時安安是一個溫和講理的人。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偏袒過褚念文。
她還承諾會給他們一個公正。
這是……真的嗎?
還是這個女人的緩兵之計罷了?
怕他們在家長會上鬨開,給褚家丟臉,所以才隨意應付他們?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掙紮。
看在時安安這麼認真的份上……
姑且信她一次吧。
中年男人點點頭,說:“好,我等著你的結論。”
眼看著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褚念文卻不樂意了。
他叉著腰,嘴裡沒輕沒重地開始罵起來:“大嫂,你乾嘛對這些窮人態度這麼好?我們褚家人行事,用得著向他們解釋嗎?彆說常思不是我推的,就算真的我推了,我也一分錢都不會賠!
“有種你們去告我啊,看看法院會支持誰!”
他本來就胖,罵人的時候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又滑稽又惹人討厭。
就連時安安都有了幾分火氣。
她的聲音嚴肅了一些:“褚念文,閉嘴!”
褚念文噎住。
他看向時安安,目光裡全部都是不敢置信。
時安安居然敢這麼對他說話?!
連續好幾次讓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