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他沒脾氣?!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凶狠。
過了幾秒,他怒吼一聲,往時安安的方向撲了過去。
“姓時的,我叫你一聲大嫂,你還嘚瑟上了是吧?你以為你當了褚家管家人,就能管我?!”
小胖子身材圓滾,身手卻很敏捷。
他應該是經常打架,撲的動作又快又狠,旁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就連時安安都愣了愣,完全沒想到褚念文翻臉翻得這麼快。
眼看著他圓滾滾的拳頭就要砸到她身上——
一直站在時安安旁邊,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女傭之一出手了。
她往前走一步,動作看似不急不緩,一雙手伸出,無比準確地鉗住了褚念文的手臂。
褚念文的拳頭在距離時安安隻有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女傭腳下發力,往後撤了一步,手上用力。
褚念文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製,在半空中翻了個圈,往一側倒去。
他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啊啊啊放開我——”
就在他快要摔倒地上的那一瞬,女傭拉住了他的手,暫時減緩了他下墜的勢頭。
褚念文最終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姿態趴到地上。
女傭迅速俯下身,用一隻膝蓋頂住他的背,把他的兩隻手都控製起來。
經過這麼一套連招,又胖又矯健的褚念文,這下子根本就動彈不得。
女傭抬頭看向時安安,示意自己已經完全把褚念文搞定。
時安安微微笑著點頭回應。
看來,帶星河過來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在偽裝成女傭的星河的全方位壓製下,褚家小霸王也隻有任人宰割的命運。
褚念文氣得快要瘋了,嘴裡不清不楚地罵著:“姓時的,你快把爺爺放開!你信不信我一會起來打死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老巫婆,你這個沒臉沒皮的——”
星河從身上掏出一張手帕,團了團塞進褚念文的嘴裡麵,及時中止了他滔滔不絕的輸出。
褚念文臉色發紫,用力扭動著身軀,但是根本就無法掙脫出來。
星河看似瘦弱,實際上兩隻手臂極為有力。
褚念文隻有任她搓圓捏扁的份。
時安安彎了彎嘴角。
她重新看向旁邊已經看呆了的中年男女:“孩子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
中年男女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看到了相同的恐慌不安。
時安安看起來斯文和氣,居然瞬間就製服了褚念文,就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還好……還好他們剛才沒有攻擊她的念頭。
不然中年男人懷疑,這會躺在地上的很可能是自己。
旁邊的柳老師也愣住了。
他表麵維持著鎮定,雙手在袖管裡微微顫抖起來。
之前他倒是聽說過時安安的一些事跡,但時安安的強硬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來今天這件事,很難敷衍過去。
掩飾般地咳了兩聲,柳老師用儘全力擠出一副笑容,走上前打圓場:“褚太太,要不把小文放開吧,他剛才也是一時衝動,這會應該已經知道錯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褚念文大聲嗚咽著,看那個中氣十足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知錯的樣子。
時安安看向柳老師。
作為班主任,柳老師實在當得有點不合格。
連最基本的邏輯判斷能力都沒有。
褚念文這種敢對著長輩出拳頭的人,能用“一時衝動”來解釋嗎?
柳老師看似每句話都是為了褚念文好,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個是非不分、胡亂偏袒的人。
褚念文能夠這麼不知好歹,裡麵多多少少有柳老師的功勞。
就好像所有熊孩子背後,都有著疏於管教的熊家長一樣。
既然柳老師是這種貨色,她也就不必給他留麵子。
她直接看向何遠道:“去把年級主任和校長一起請過來。”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學校是隻有柳老師一個人有問題,還是從上到下都爛透了!
過了一會,何遠道把校長和年級主任請到了現場。
校長是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子,笑得很是慈祥。年級主任則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頭頂跟地中海一樣,隻用幾縷頭發遮掩著。
他們看見時安安,態度都十分熱情:“褚太太!剛才實在太忙,沒能來親自歡迎褚太太,都是我們的失職——”
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是同樣的官方客套,就好像所有那些試圖接近時安安,從她身上拿到好處的人一樣。
等靠近了一些,兩人發現還被控製在地上的褚念文,這才齊刷刷愣住。
再看向一邊擦汗的柳老師,還有那對緊張局促的中年男女。
校長和年級主任對視一眼。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時安安是在耍威風,想要他們出來歡迎,凸顯褚家的重要性來著。
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啊……
時安安微微一笑。
“人都到齊了,好,我們換個地方,把這件事情好好地說清楚吧。”
-
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後,校長黑著臉,把一行人領到了一間空教室中。
他的不愉快並不是針對時安安,而是針對那一對不知好歹來學校鬨事的中年男女。
年級主任的想法明顯和校長一樣,他挺著個大肚子,裝腔作勢地發言:“常思爸爸,常思媽媽,你們兒子的事情,學校不是已經有定論了嗎?當時沒有監控錄像,在場的其他同學都作證說常思是自己摔下去的,你們為什麼還不依不饒呢?”
中年男女對視一眼。
中年女人先開口。
她的語氣微弱但是堅定:“主任,我們家小思不會說謊,他說有人推他,就一定不是自己摔下去的。”
年級主任不屑地哼了一聲:“常思媽媽,空口無憑,誰知道常思是不是說的真話。”
中年女人的臉白了白,依然堅持:“小思不會說謊——”
年級主任揮了揮手,態度極為不耐煩:“行了行了,剛才褚太太都說要賠償你們醫藥費了,你們就適可而止吧!”
在他看來,這兩個不依不饒的父母,鬨這麼久就是為了訛錢。
也就是時安安這種心慈手軟的人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
按照學校的意見,就該一分錢都不給!
不能慣著這些刁民!
中年女人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之前他們也曾經找學校理論過幾次,每次都是差不多的結果。
貴族學校裡麵,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隻看中兩個東西——財富和權勢。像他們這樣無權無勢的家庭,是學校的最底層,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
可是她是真的認定,自己的兒子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坐在一邊的時安安微笑著開口:“現場有證人嗎?可以叫過來讓我問一問嗎?”
和麵對中年男女時的趾高氣昂相比,年級主任麵對時安安的態度可以說是天差地彆。
他急忙扭轉著自己靈活的身體,臉上湧出花兒一般燦爛的笑容:“褚太太,你想要問問在場的證人是吧?我這就安排人去找——小柳,小柳?快去找那幾個學生證人過來!”
這個轉換的過程簡直能媲美川劇裡麵的變臉。
就連時安安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柳老師乖乖地應了一聲,一路小跑著出去了。過一會,他領著幾個學生出現在教室裡。
這幾個學生看起來都有些眼熟,應該都在家長會的時候見過。
柳老師介紹:“這幾個都是當時在場的學生。”
他拍了拍其中一個高個子男孩的肩膀:“江城,你當時離得最近,你來講吧。”
那個名字叫做江城的高個子男孩站了出來。
他和褚念文可以說是兩個極端——褚念文圓滾滾的,江城卻是高高瘦瘦,個頭都已經快要超過時安安了。
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文老實,像是老師最喜歡的那種孩子。
在場的大人很多,他卻好像沒有絲毫慌張,抬起頭對著時安安笑了笑,露出一嘴大白牙。
“褚太太您好,我是小文的好朋友,我叫做江城。我可以作證,當時我們都離常思很遠,常思是自己摔下樓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