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看出來褚念文不相信她。
她指了指外麵:“不信的話你往外看看, 那裡站著的是誰?”
褚念文呆呆轉頭,看見了幾個他根本想象不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二哥?三哥?四哥?”
車子旁邊, 褚家三兄弟沉默地站在一起。
他們三個穿得很隨便, 上半身是白色背心,下半身是花花綠綠的花短褲,腳上穿著人字拖。
這個裝扮實在是太特異。
褚念文看了好多眼, 才勉強認出他們。
他搖下車窗,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三個哥哥:“你們怎麼穿成這樣?”
三個哥哥沒回應他的疑問。
褚念白對著坐在前方的星河彎腰鞠躬,說了幾句謝謝的話,然後伸手去拉褚念文下車。
褚念風和褚雲乾去後備箱搬出了褚念文的行李。
褚念文覺得不對勁,抱著座椅不肯下車:“二哥, 你先說清楚, 這裡到底是哪裡?為什麼要我下車?我的手機還在那女人手裡呢!”
褚念白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捂褚念文的嘴。
他的聲音裡帶著驚惶:“小孩子家家彆亂說, 什麼你的手機, 既然星河拿走了, 那就是星河的了。要不是星河,你今天能不能平安到這裡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褚念文聽得更加疑惑了。
疑惑歸疑惑,他的手一點沒鬆。堅持不肯下車。
沒搞清楚狀況前,他是絕對不可能貿然下車的!
哪怕親哥哥們都在也不行!
星河在駕駛座上笑:“小五這是舍不得我呢?要不我帶你走算了,以後你跟我混?”
褚念白一喜:“真的嗎?”
一聽星河願意帶走褚念文,他也不使勁拉褚念文出來了。
好像很巴不得褚念文被星河拉走。
褚念文一個激靈。
他才不要呢!
絕對不行!
剛才還死活不下車,這會他跑得比誰都快, 整個人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了車。
星河輕笑一聲, 爽快地踩一腳油門,車子飛馳著離開。
順便帶走了褚念文的手機。
褚念文站穩後,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響亮地罵了一聲。
星河這個該死的女人!
和時安安一樣可惡!
已經不可能追回手機了,他倒也沒當一回事。
大不了回頭重新買一個就行。
褚念文回過神,皺著眉頭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四周簡直就是荒涼的廢墟。
街道兩邊的房子都是又破又舊,牆壁上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塗鴉。
好些房子都已經荒廢了,看起來並沒有人居住。
剩下那些雖然還有主人,但是基本也處於搖搖欲墜的狀態。
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數都是暮氣沉沉的老頭老太太。
老頭子們都穿著如出一轍的背心和花短褲,三三兩兩坐在一起,手裡拿著蒲扇,有氣無力地聊天。
相比之下,他三個哥哥的裝扮可以說是徹底融入了人群。
反而是他這個身穿校服、西裝革履的小胖子顯得格格不入。
已經有不少人投過來怪異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褚念文。
他的三個哥哥顯然也察覺到這點。
褚念白護住他,把他往旁邊的小巷子裡麵帶:“先跟我來,這裡實在是太顯眼了……”
四個人往小巷子裡走去。
褚念文一邊走一邊問褚念白:“二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應該還在津城吧?你們怎麼也來津城了?”
直到現在,他還是沒相信星河口中說褚家已經破產的話。
褚念文覺得一切應該都是另有隱情。
二哥褚念白人老實,藏不住話,問他是最靠譜的。
這一次褚念白沒有直接回答。
他隻是苦笑了一聲:“先跟我回家,一切等回家了再說。”
褚念文愣住。
回家?
家?
他的家,不應該是占據了半片山頭的褚家莊園嗎?
這個破敗不堪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他的家?!
褚念文還想多問,但褚念白的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似乎心事重重。
他默了默,轉頭去看身後的另外兩個哥哥。
褚雲乾和褚念風的神情也很凝重。
他們一邊走,一邊不時警惕地往回看,似乎在防備著什麼。
褚念文下意識地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決定先按捺住不發作。
一切等到了褚念白口中的“家”以後再說。
四個人的行動很迅速,很快就七拐八繞地穿過各種小巷,回到了時安安安排的小院中。
時安安正在院中坐著,聽見他們開門的聲音,站起來迎接。
她的表情裡有著擔心:“回來了?一切還順利嗎?”
褚雲乾開口回答:“放心吧大嫂,一路都沒有人跟蹤,應該沒事。”
“那就好。”
時安安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揮揮手,“快進來吧。”
褚家四兄弟進入小院中。
褚念風小心翼翼地關緊了門。
褚念文感覺一切很荒謬。
他跟在褚念白身後,緩緩走進小院。
一邊走,褚念文一邊心想——這種地方也可能住人嗎?
就這個院子,還沒有他在褚家住的那棟彆墅的廁所大吧?
隻有時安安一個人站著還好,這下子一下子湧進了四個人,顯得特彆局促。
時安安很淡定地拿出四個小板凳,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個。
褚念文本來想要嘲諷兩句。
這種板凳,在褚家連狗都不會坐好吧?!
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看見自己的三個哥哥乖巧地坐了下去。
一聲都沒吭。
褚念文:“……”
看來,時安安不愧是老巫婆,手段很歹毒啊。
她已經把他的三個哥哥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嗎?
糾結片刻,褚念文決定在沒搞清楚情況前,暫時先忍耐一下。
他勉強坐了下去。
今天的時安安看起來沒有上次那麼嚴肅,態度似乎溫和了一點。
她對褚念白說:“你跟老五好好解釋一下吧。”
褚念白點點頭,長歎一口氣,斟酌著開了口:“五弟……就在前段時間,褚家破產了,而且情況很嚴重,欠了很多很多債。褚家所有的資產都被拍賣了,褚家莊園也已經易主。為了方便接到你,我們在幾天前搬到了津城這邊,暫時在這個小院子裡落腳。”
“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褚念白說得很慢,似乎怕說快了褚念文接受不了一樣。
他的表情肅穆,沒有一點在開玩笑的意思。
另外兩個哥哥配合著點頭。
這已經是褚念文今天第二次聽說褚家破產了。
他猛地站起身,聲音尖利:“二哥,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這根本就不可能!
褚家資產數千億,在海城綿延上百年,怎麼可能說破產就破產?
褚念白很誠懇地說:“是真的。”
他攤了攤手,“五弟,你應該也明白,在我們這一輩裡,隻有大哥真正配得上稱為褚家人,我們剩下的這些都隻能算是廢物。”
這話在褚家基本是共識。
褚念文沒反駁。
褚念白又說:“四個多月前,大哥被人算計,飛機失事,至今下落不明。從那時候開始,褚家就陷入了無數重的麻煩中,遠海集團的經營不停遇到各種困境,褚家原本積蓄的實力被不斷削弱……
“就在前段時間,所有矛盾都爆發,褚家就像是山體滑坡一樣,奔向不可避免的破產結局。”
褚念文皺緊了眉頭。
他知道褚家全靠大哥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