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軒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 他很高興。
關於時安安的來曆,他有過一些猜測,但是他從來沒有和時安安聊起過這些。
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的妻子時安安, 絕對不是最開始跟他協議領證的那個“時安安”。
一個人可以性格大變,但不可能變到那麼離譜的程度。
褚家其他人之前與時安安的交流很少,並不會覺得奇怪。
但他不一樣。
在確定協議婚姻的人選前,他對“時安安”做過詳儘的調查, 十分了解她的性格為人。
當時在S國的小酒館裡, 第一眼看到電視上那個時安安的時候, 他幾乎就已經確定,這個女人, 絕對不是和他協議婚姻的那一位。
不過,她到底是誰,她是什麼來曆,這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保住了褚家。
如今重活一世, 很多劇情都已經被他改變。
褚雲軒不知道時安安還會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出現。
如果她沒有來, 他該怎麼辦?
所以, 每個早晨的等待, 他表麵平靜,心裡都無比地焦灼。
幸好,最後還是讓他等到了。
她終於還是來了。
如同前世一般。
這讓他的心終於落回胸腔,能夠踏踏實實。
但是另一方麵,他又有些失落。
回來的是時安安, 卻不是他的妻子。
這個時安安並沒有他們兩在一起的記憶, 看向他的眼神裡有警惕和陌生。
這意味著他和她的一切都重新歸零。
不過沒關係。
至少安安還在。
褚雲軒將自己的情緒妥善藏好,用得體的笑容麵對時安安。
他不能心急……不然會嚇到她的。
時安安看了他一會,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褚總?”
他點點頭。
她眼中劃過茫然。
“褚總沒有出差嗎?”
按照劇情, 這會的褚雲軒應該已經踏上了前往S國的飛機。
時安安穿越過來了解劇情後,第一時間就在思考能不能阻止褚雲軒上飛機。
隻可惜她穿來這個時間實在太晚,褚雲軒的飛機已經起飛,她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阻止。
時安安本來打算下樓看看,先了解下褚家得到情況。
誰知下樓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矜貴男人。
長得這麼帥,氣質那麼好的男人——肯定隻有原書男主褚雲軒。
所以,褚雲軒居然沒走?
原書劇情是不是出現了偏差?
麵對時安安的問題,褚雲軒微微一笑,淡然回答:“我還有其他事務安排,並沒有前往S國。”
他頓了頓,強調說,“我的秘書代替我前往S國參加會議。”
“秘書……沈琛?”
時安安眉頭皺得更緊。
這會的她隻知道沈琛是原書的男三號,一個偏反派的角色,還不知道沈琛是導致褚家動亂的幕後黑手。
隻是,為什麼原書中本應該是男主上的飛機,最後變成了男三號?
這讓時安安有億點點茫然。
褚雲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他對著時安安點點頭,克製地開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初來乍到,應該需要一點空間和時間來消化。
雖然很想陪著她,他卻也知道不能太心急。
果然,看見褚雲軒要走,時安安點點頭,沒有挽留:“好,褚總慢走。”
褚雲軒又問:“下午一起吃個飯吧?”
時安安抿唇。
他的態度那麼好,她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
褚雲軒目的達成,心滿意足地轉身走了。
留下時安安一個人在原地,皺眉思索著現實生活為什麼和劇情有那麼大的差異。
難道說……她看到的劇情,其實是假的?
-
而在另外一邊,飛往S國的飛機上。
沈琛麵如死灰,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經曆了什麼。
明明在今天之前,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往前進行。
褚雲軒同意了前往S國的行程,沈琛也順利地對飛機動了手腳。
負責動手腳的人信誓旦旦向他保證,飛機絕對堅持不到降落的那一刻。
本來沈琛聽到這話還挺高興。
這會換他坐在飛機上,他可就笑不出來了。
特彆是對麵還有個人在焦急地轉來轉去,就差把“我好害怕”四個字寫在臉上。
看見他,沈琛的目光忍不住又冷了一些,隱約帶著點嫌棄。
等對麵的人轉過來看他,他又立刻收斂起了臉上的情緒。
“小琛,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啊?你說雲軒他——他是不是發現了我們的計劃啊!”
站在沈琛對麵的,是褚河。
褚河這會怕得要死。
他是被褚雲軒以“去海邊度假”的理由騙上飛機的。
本來褚河對海邊並不是很有興趣。
可是褚雲軒有意無意說自己剛剛在海邊買了一個莊園,不但有彆墅有花園,有高爾夫球場和網球場,甚至還有個能一邊看大海一邊泡溫泉的天然溫泉。
看大海泡溫泉,一聽就很有感覺!
褚河當即興衝衝地提出要去替褚雲軒“看一看”。
褚雲軒看起來似乎不太情願,但最後還是同意了。
直到上飛機前,褚河都很興奮,感覺自己撿了個大漏。
連褚雲軒都還沒去看過的莊園,還沒泡過的溫泉,被他先行享受了。
這才是褚雲軒的爸爸應該有的待遇!
飛機上的空乘們態度格外殷勤,圍著他噓寒問暖,一會送吃的一會送酒,還專門有兩個負責陪他聊天,聽他吹牛。
褚河更是爽得要飄起來了。
直到飛機起飛後,本來圍著他的空乘們一個個逐漸消失,隻留下褚河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察覺到異常。
他端著酒杯,打開小包間的門,打算出門看看。
結果第一眼就看見外麵坐在沙發上,目瞪口呆看著他的沈琛。
褚河一開始還沒想那麼多,隻是笑著問:“喲,沈秘書,你也是去海邊度假嗎?還是去出差呐?”
按照褚雲軒的說法,這個莊園位於華國南部,坐飛機過去要不了多久。
褚河還以為沈琛是順便搭了個“便車”。
與他的悠閒輕鬆不同,沈琛猛地站起身,臉色蒼白了一些:“你說什麼?你要去海邊?”
褚河愣愣的:“對啊,我去瓊城啊,難道你不是?”
沈琛的眉頭緊皺起來,語氣沙啞:“……按照行程,我應該是前往津城開一個緊急會議。”
褚雲軒跟他說的是和津城鐵娘子那邊的合作突然出了點緊急問題,需要他立刻過去看下情況。
因為情況緊急,所以褚雲軒讓何管家提前安排好了飛機。
沈琛隻需要上飛機就行。
沈琛也沒多想。
最近遠海的確在和鐵娘子在合作一個項目,出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情。
哪怕是飛機起飛後,他依然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直到他看見褚河從旁邊的房間裡走出來。
而且褚河還笑著問他“是不是去海邊度假”。
敏銳的沈琛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
他沒理會茫然的褚河,想要去找機組人員確認一下情況。
但是奇怪的是,剛才他上飛機之前,明明看見很多機組人員。
這會飛機上卻是安安靜靜,飛機駕駛室他進不去,隻能在外麵四處尋找。
在尾部的角落裡,他看見了一個彪形大漢。
這彪形大漢留著滿臉的絡腮胡,渾身肌肉鼓囊囊的,感覺都快把他身上穿的機組人員製服撐壞了。
沈琛的腳步一頓。
這絡腮胡……看著可不像是什麼機組人員,反而像一個打手或者是殺手。
他能看出絡腮胡眉梢眼角藏著的淩厲殺氣。
咽了咽口水,沈琛壓下心中的不安,走過去問:“這趟飛機大概什麼時候能達到津城?”
絡腮胡站在角落,抬起頭微笑,眼中卻沒有什麼笑意。
他說的話讓沈琛心中打鼓:“沈秘書,這趟飛機不是到津城的。”
追上來的褚河急著追問:“這趟飛機應該是去瓊城的吧?津城在北邊,瓊城在南邊,這可一點都不順路啊!”
絡腮胡的笑容加深了一些:“這趟飛機也不是去瓊城的。”
沈琛和褚河對視一眼。
他們都感覺到有些大事不妙。
一趟既不是去津城,也不是去瓊城的飛機,到底會把他們帶去哪裡?
沈琛看向絡腮胡,正準備問,絡腮胡主動先開口:“沈秘書,你不是說S國的會議對遠海集團來說很重要嗎?褚總本來想自己去的,但是他突然有點急事,無法前往,隻能把你請上飛機,讓你代替他出席這次會議。
“褚總說了,沈秘書是他的得力助手,沈秘書參加會議,和他參加會議的效果是一樣的。”
沈琛愣住。
絡腮胡又看向褚河:“褚老爺,你不是說對S國的葡萄酒念念不忘嗎?還要褚總幫你帶酒?
“褚總說了,他不喜歡喝酒,對酒也沒有什麼研究,不知道你會喜歡喝哪一款。老爺你親自過去挑自己喜歡的酒吧,他買單。”
說話的時候,絡腮胡絲毫沒遮掩眼中的嘲諷。
褚河嚇得口齒都有些不清了,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當時隻是隨便說說的呀!雲軒怎麼當真了呢?再說了,他要我去S國,也不用騙我上飛機啊!”
絡腮胡好奇地歪了歪頭:“哦?褚老爺,如果不騙,你願意上這趟飛機嗎?”
褚河:“……”
他惱羞成怒,聲音大了一些,“我不管,我現在頭暈,我暈機!叫飛機趕緊返航!降落海城!”
沈琛皺著眉頭,在旁邊幫腔:“我也不能離開海城,我手裡有幾個關鍵工作都還沒交接,我走了以後遠海集團會亂套的。”
兩人心裡都很驚慌,恨不得現在就打開窗戶跳下去,離這架倒黴飛機遠一點。
麵對著一看就不好惹的絡腮胡,難得兩人還不敢翻臉。
麵對他們的雙重夾擊,絡腮胡輕笑一聲。
“好啊。”
褚河和沈琛一喜。
誰知道絡腮胡接著說:“隻是你們能承受返航的代價嗎?”
“代價,什麼代價?”
褚河不耐煩地揮揮手,“不就是錢嗎?我是雲軒的爸爸,難道褚家連這點錢都舍不得出?”
“不是錢的問題。”
絡腮胡笑著說,“兩位,褚家已經報警了,如果你們現在返航的話,下飛機的那一刻,你們就會被逮捕。”
沈琛的拳頭猛地握緊。
褚河臉色一變,聲音隨之變調:“報警?!逮捕?!你在說什麼胡話?”
絡腮胡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他的語氣冷了下去:“褚老爺,沈秘書,你們兩人聯手轉移並侵吞褚家的財產,累計金額高達數億。
“除此之外,你們還在遠海集團裡動了不少手腳,埋了不少雷——這些所有事實,我們都已經把證據提交給警方,目前警方已經正式立案。”
褚河說不出話來,雙腿猛地一軟,險些摔到地板上。
沈琛麵色陰沉,伸手扶住褚河。
這才讓褚河沒有當場失態。
一邊扶著褚河,他一邊目光陰沉地看向絡腮胡:“我們?你說的我們,到底是指誰?”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心存僥幸,想要再確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