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瑜確實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受氣氛感染,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趙院長仍在出差,今天到場的是副院長,也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教授,見到溫書瑜進來,緩慢跟她講述了一遍處理情況,詢問她對處罰的意見,有民警在一旁做著記錄。
而
後,張誠開口,聲淚俱下地向她做出保證,接著懺悔自己的膽怯。
她母親也紅著眼連連道歉,語氣和姿態都十分誠懇。
溫書瑜腦袋暈乎乎的,緊皺著眉,看到這樣的混亂景象,心裡其實挺不是滋味。
她跟警察表示同意從輕處罰。
畢竟陸知讓傷得不重,這一家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教訓。
辦公室裡,張誠和他的家人再一次抱頭痛哭,其中夾雜著女人對她的感激,情緒還是不太穩定的樣子,一會兒說她“大人大量”,一會兒轉回頭罵張誠丟臉,場麵又混亂起來。
溫書瑜呆呆看了一會兒,無措到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實在待不下去,她借口實驗室還有工作,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
回到實驗樓,兩個保鏢也自動歸位,又像門神一樣杵在他們實驗室門口。
下午的插曲並沒有讓溫書瑜分神,畢竟這件事學校會處理好,而且於她這邊而言,已經完全結束。
快到下班時間,溫書瑜需要去圖書館借兩本專著,提前出去。
兩個保鏢又跟上她。
學校裡現在人本來就不多,她附近跟著兩個黑衣男,走到哪都感覺怪怪的。
而關於把保鏢撤走的事,陸知讓上午回複過她兩條消息。
一條說自己今天在醫院有事要忙。
另一條告訴她,保鏢的事等晚上回家再商量。
到圖書館的大廳,溫書瑜正發愁又要去找值班老師放保鏢們進去,她一抬頭,遠遠看見一張還算熟悉的麵孔。
方嘉騰。
溫書瑜一拍腦袋,想起她之前準備好的回禮還沒有送。
好在,那柯基的小擺件就在她包裡。
溫書瑜正低頭翻找的時候,方嘉騰已經快步來到她麵前,很歡快地語氣:“書瑜,又見麵了。”
“本來想請你出去吃飯的,但最近趕論文實在太忙了,等我寫完馬上就叫你!”
溫書瑜已經從包裡翻出了那個裝擺件的小盒子,遞到他麵前。
“這個給你。前段時間忘記了。”
方嘉騰眼睛瞬間亮了,接過來,誠惶誠恐地說:“這是,你專門送我的禮物嗎?”
溫書瑜整理了一下措辭,說:“上次你不是送過我巧克力嗎,我也不能白收你的東西。”
她頓了下,說:“我先生就幫我挑了這個,送給你。”
方嘉騰嘴巴微微張口,在原地愣了片刻,“書瑜你、你已經結婚了?”
溫書瑜很自然地點頭:“是啊。”
方嘉騰看著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靜默好一會兒,沉重地點頭:“原來如此。”
“還是謝謝你、你們的禮物…”
對話時,他總覺得有兩雙黑沉沉的眼睛緊盯著自己。
他視線移向溫書瑜身後,就看見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彪形大漢…
方嘉騰壓低聲音,“那兩個人你認識嗎?”
他腦中閃出一種懷疑,不太確定地問:“那是你先生和他的朋友嗎…()”
溫書瑜抓了下頭發,有些尷尬道:不是。是他給我安排的…保鏢。()”
“?”
方嘉騰怔了下,“書瑜,你先生他是做什麼工作的?這個方便透露嗎…”
溫書瑜簡短道:“寵物醫生。”
方嘉騰:“啊?”
“那這,這。”
“這”了半天,兩人都沉默了。
溫書瑜覺得也沒必要再解釋,指指入口方向,“我還要去借書,你先去忙吧。”
“行…”
方嘉騰一臉懵逼地離開,經過兩個保鏢時,很惶恐地拉遠了距離。
-
溫書瑜借完書,又被“保護”著回實驗樓做了些收尾工作,準備下班的時候,正好收到陸知讓的消息。
【我忙完了,現在準備回家。】
【順路接你一起?】
溫書瑜:【好。】
十多分鐘後,她去到東門門口,身後仍然跟著那兩位。
陸知讓今天站在車旁邊等她。
兩個保鏢也走過去,陸知讓揚了揚下巴,說:“你們可以下班了。”
溫書瑜上車之後,看著路上漸行漸遠的兩個保鏢,長長鬆了一口氣。
忍了一整天,她係好安全帶,立刻提出:“讓他們以後不用過來了吧…完全沒必要,昨天的事警察已經來處理過了,這事情已經結束了。”
溫書瑜又給他詳細講了遍他們在辦公室道歉的情形。
陸知讓發動車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有理有據道:“不行。還是有必要的,雖然這件事結束了,但其他潛在的危險還是時時刻刻都存在。”
“?”
溫書瑜皺起眉,“…不會再有什麼危險的。我每天就在學校裡,他們一直跟著,我也很不方便。”
而且,沒有哪個老師是上下班帶保鏢的,她今天都在實驗樓裡出名了。
陸知讓眉梢微抬,不以為意道:“習慣就好了。你就當他們隻是路人,或者讓他們以後都穿便衣。”
他補充:“雖然發生危險是小概率事件,但昨天也確實遇到了,以後說不定還會有。”
溫書瑜深吸一口氣。
雖然他的邏輯有點道理,但她堅定地認為,她就是一個普通老師,完全不需要保鏢。
溫書瑜聲音沉了些,義正言辭地表示:“陸知讓。”
“我真的不用保鏢,這太誇張了,以後彆讓他們過來了!”
陸知讓表情凝滯了半秒,等紅燈時,偏過頭看她一眼。
好凶…
陸知讓沉出一口氣,淡淡的語氣裡又帶著幾分憋屈。
“哦,那行吧。”
溫書瑜“嗯”了聲。
車內安靜下來,隻剩下窗外車流穿梭和引擎的聲音。
陸知讓抿緊嘴唇,像是受了極大委屈一
() 樣,一言不發,目視前方開車。
大概過了幾分鐘,溫書瑜正低頭查看群消息的時候,聽到身邊男人有些幽怨的聲音。
陸知讓一字一頓道:“你剛才凶我了。”
“因為我對你的關心。”
“和保護。”
“而對我、這樣。”
他補充控訴道。
原本打算說“愛護”,可有個字他腆著老臉也沒能說出來。
溫書瑜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問題,錯愕又淩亂地轉過頭,語氣重新軟了下去,也有點委屈地輕聲說:“我哪有…”
“你有。”
陸知讓咬牙切齒的,表情看起來也有點可憐,尤其還有臉頰上那一道小傷口。
那一瞬間,一向好脾氣且與人為善的溫書瑜有種…自己真的欺負他了的錯覺。
她咬了咬唇,聲音也變得沒底氣:“我真的沒有…我就是…合理表達訴求。”
陸知讓悶悶“哦”一聲,又不說話了,專心致誌把車開進地庫。
停好車之後,溫書瑜偷瞄了他一樣,伸手輕戳戳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陸知讓,你生氣了嗎…”
陸知讓沒下車也沒說話,把臉轉向另一邊車窗方向,用後腦勺對著她。
溫書瑜攥著衣袖,弱弱道:“對不起,可能我剛才語氣確實有點著急了…”
“那這樣吧,我重新說。”
陸知讓愣了下:“?”
溫書瑜回憶著,語氣非常柔和地重複一遍:“陸知讓,我真的不用保鏢,以後就彆讓他們過來了。”
話畢,溫書瑜望著他的後腦勺,再次戳戳他的胳膊,有些緊張地問:“這樣可以嗎…”
“………”
車內的空氣持續安靜著,但片刻後,陸知讓實在憋不住笑了聲,把臉轉回來,微有些無奈地伸手,摸了下她的腦袋:“好了,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