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台的工作效率很高,新聞也需要有時效性。
一天後,北陽衛視的早間新聞就播放了農大附小孩子們參觀植物園的冬令營活動片段。
溫書瑜和陸知讓被貼小紅花的那段錄像被用作了主持人念新聞稿的背景視頻,再之後,就是溫書瑜的采訪片段,額頭上也帶著那朵小紅花。
當天采訪時記者問了大概五個問題,最終隻有兩個問答被剪進去。
陸知讓看到這段視頻時,正在環金大廈的辦公室裡處理文件。
這年頭看電視的人不多,所以,電視台也將這段新聞同步發到了北陽廣播電視的官方微博和上。
陸知讓雙腿交疊,靠在椅子上,把這段視頻反複播放了三遍,唇角一直掛著柔和的笑容。
他想了下,把公眾號裡他們兩貼著小紅花入鏡的照片保存下來,連同新聞鏈接一起發給溫書瑜。
這個時間,她應該還在做實驗。
陸知讓思忖著,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翻看桌上的文件。
沒想到,五分鐘之後,微信就彈出一條消息。
溫書瑜:【…收到。】
陸知讓垂眸看著這兩個字,眉頭不自覺蹙起,猶豫著在輸入框裡打字。
[你看到照片了嗎?]
-廢話,當然看到了。
陸知讓默默把這句刪除。
[有好長一段新聞,我們都同框。]
-她可能在忙實驗,還沒有點開新聞鏈接裡的視頻看。
陸知讓把這句話也刪除。
反複幾次,他思來想去,還是不知道針對這條鏈接,現在能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放棄。
陸知讓往上劃了劃和溫書瑜的聊天框,更加深刻的意識到,他們在微信上幾乎就不聊天。
對話基本就是:幾點下班、晚飯一起吃嗎、去哪吃,相類似的問答,冷漠且機械。
陸知讓抿抿唇,想到了他身邊人談戀愛時的狀態。
一天到晚都抱著手機回消息,甚至還有個寵物醫院的前台,每天上班時間也戴著一隻藍牙耳機跟女朋友連麥打電話,像是有這輩子都聊不完的話。
而他,一個墜入愛河的已婚男人,卻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狀態。
於是,中午秘書給他送工作餐進來時,陸知讓把幾個餐盒擺在桌上,拍了一張照,給溫書瑜發過去。
好像有點單調?
陸知讓想了想,又起身走到窗邊,拍了張外麵藍天白雲的風景,一並發過去。
他回到桌邊坐好,慢悠悠地吃午餐,時不時瞧一眼手機屏幕。
-
另一邊,溫書瑜剛出實驗室。
他們兩個老師和學生們一般都是一起下班,幾個學生會自由組團回宿舍吃外賣,亦或去食堂吃飯。
溫書瑜向來都是自己吃,儘量不和唐老師一起。
否則不論是在食堂還是在教師休息室,
不熟悉卻又同坐一桌,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吃飯更自在。
最近食堂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咽,溫書瑜今天也點了外賣。
她去東門取完回來,推開教師休息室的門,發現唐老師已經在裡麵…
那就沒辦法了。
溫書瑜隻好打了個招呼,在休息室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安靜拆外賣包裝袋。
這時,手機振動兩下。
溫書瑜點開,看見陸知讓發來的兩張照片。
一張午飯、一張天空?
溫書瑜撓了撓頭,沒明白他的意思,隨手回複:【?】
聊天框頂上很快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閃了一會兒就沒了,她也沒收到新的消息。
溫書瑜盯屏幕的時候,餘光就又看見上麵的那張照片。
新聞鏈接她也抽空打開了,因為在陸知讓發來之後,趙院長也發了個相同的鏈接過來。
溫書瑜看到新聞視頻裡出現自己的臉,立刻就關掉,完全沒臉去親眼看這段視頻。
但從照片就能看出,她眉心貼著小紅花的樣子真是太傻了…
尤其,她周二那天還特意穿了許如生推薦給她的“成熟女性()”風格的套裝。臉型和五官已經跟這套衣服很不搭了,更何況,額頭還貼著如此幼稚的一朵小紅花。
溫書瑜不忍直視。
周二上午她不在,還有十天左右就要過年,實驗室裡有學生提出想要提前幾天回家,否則大年三十票搶不到。
這樣一來,年前的進度很有可能完不成。
所以,溫書瑜下午給陸知讓發了條消息,留在學校帶著學生加班做實驗趕進度。
晚上她回到九裡清江時,外麵天已經全黑了。
溫書瑜剛進小區門,就看見一群物業帶著幾個保安,打著手電筒照射地麵,在附近的幾棟樓間四處巡查。
她擔心是小區裡混入了什麼壞人,走過去,看向一個熟練的物業人員,多問一句:您好,小區裡是出什麼事了嗎??()”
物業小哥說:“隔壁樓業主家裡的貓走失了,大晚上的,又是冬天,害怕小貓會出意外,我就讓大家夥兒過來一起幫著找。”
溫書瑜想到家裡的兩隻小貓,也有點擔心,趕忙道:“那你們快繼續找吧。”
“對了,小貓長什麼樣子,我要是在樓裡看見就聯係你們。”
物業小哥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展示給她看,是一隻白色的圓臉小貓,“就是這隻,叫凱撒小帝,您要是看到也聯係我們,丟的時間不長,估計也跑不遠,不在外麵也就在附近的幾棟樓裡了。”
溫書瑜點點頭:“好。”
她進了樓門,上電梯時就想到,彆人家的貓叫凱撒小帝,好霸氣又特彆的名字。
不像她家的某兩隻小動物,一隻叫特特,一隻叫彆彆。
……
電梯到達頂層,溫書瑜走過去,輸密碼開門。
客廳的燈亮堂堂的,空氣裡是熟悉的好聞氣
() 息。
陸知讓已經在家,正坐在沙發上給彆彆梳毛,聽到開門聲,偏頭看她一眼,臉上情緒不明,悶悶說了聲:“回來了。”
而後,繼續給彆彆梳毛。
溫書瑜答應一聲,正準備彎腰換鞋,餘光看見旁邊櫃子上擺著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她立刻轉頭,表情有長達五秒的凝固。
那櫃子上本來就擺著一個相框,是他們結婚前拍的婚紗照。
雖然溫書瑜以前沒有在家擺照片的習慣,但她搬進來的時候這張照片就在了,看這麼久已經習慣。
現在…婚紗照旁邊又多了一個新的相框。
裡麵是她和陸知讓貼著小紅花教小朋友做手工的那張照片。
溫書瑜深呼吸,僵硬地問:“這個照片是你擺的嗎…”
陸知讓“嗯”一聲,頭也沒抬,似是漫不經心地說:“挺有意義的照片,正好辦公室有個空相框,就把照片打印出來放進去了。”
溫書瑜一邊脫羽絨服,一邊往客廳走。
她不明白“意義”在何處,也許是陸知讓第一次參加這種小朋友的集體活動,所以才覺得有紀念意義吧。
溫書瑜忍了忍,決定先讓這照片擺幾天,等陸知讓看膩了她再收起來。
路過沙發邊時,看見家裡的兩隻小貓都趴在沙發上,她隨口提起:“對了,隔壁樓有隻白色的小貓走丟了,你如果一會兒去遛狗的話,可以幫著留意一下。”
陸知讓立刻抬起頭,皺了下眉:“走丟了?現在還沒找到嗎。”
溫書瑜:“應該沒有,我剛上樓的時候看見物業和保安還在找。”
陸知讓站起身,“那我現在去遛狗吧,狗對氣味敏感一些,說不定能發現。”
溫書瑜點頭:“好。”
陸知讓回臥室去拿外套,溫書瑜也正好要過去取睡衣。
兩人同時停在衣櫃前,陸知讓看向她,語氣淡淡地問:“你想一起去嗎?”
這麼久以來,溫書瑜還從來沒有跟他一起遛過狗。
而且,也沒有在微信上跟他分享過生活,今天用一個冷冰冰的問號來回應他發過去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