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宣一步步跟著江惟清離開, 回到江惟清的房間,像個木偶一樣乖乖坐下。
他看著江惟清溫柔的神情,隻覺得毛骨悚然, 被殺妻證道已經夠倒黴了, 誰會想到,江惟清在自己死後, 竟還挖自己眼睛抽自己魂魄, 融入他的本命靈劍, 要將自己和他融為一體……
這已經不是一般神經病可以形容了, 這是變態神經病MAX啊!!!
真以為神經病殺人不犯法啊?
喬宣又氣又怒又慌, 咬牙切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個可惡的卑鄙小人!
這種招數做夢都想不到好嗎?這才防不勝防著了道。
喬宣冷冷望著江惟清, 假裝自己不害怕,氣勢堅決不能輸!
江惟清望著少年憤恨冰冷的目光,輕笑搖頭,語氣寵溺的道:“不高興了?”
我當然不高興了!
江惟清抬手,輕輕撫-摸少年發絲, 搖搖頭道:“以前你鬨脾氣, 我總是寵著你,慣著你,什麼都隨了你……但這一次可不行, 這一次,你要聽話一點, 嗯?”
聽話你妹啊!
喬宣氣的差點岔氣了。
江惟清在喬宣麵前坐下,然後喬宣發現自己突然站了起來, 拿起身側的梳子,動作溫柔的幫江惟清梳發。
梳著梳著。
江惟清一把握-住喬宣的手, 輕輕一吻落在他的手背上,眼神懷念,語調低啞:“你以前最喜歡幫我梳發,我說不必了,你卻笑嘻嘻的說喜歡,我便也都隨了你,其實你願意靠近我,我真的很高興……”
他說著頓了頓,聲音忽然輕下來,“阿暄,你真的愛過我嗎?”
喬宣的手被江惟清握在手中,感受著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卻隻覺得渾身發冷。
江惟清淡淡道:“華瀾,狗妖,樞塵……除了他們三個,還有誰?”
喬宣大驚,樞塵你都猜出來了?樞塵自己都不知道……
這他媽是什麼洞察力……
喬宣忽的感到一陣詭異之感,他張開嘴巴試了試,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以江惟清的縝密心思,既然允許自己開口,呼救是沒有用的,喬宣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隻冷冷開口:“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江惟清輕輕一拉,將喬宣拉入懷中,深深凝視他的眼睛……許久,釋然一笑,溫柔和煦的道:“也是,三個四個五個……又有什麼分彆呢?至少你現在在我身邊。”
喬宣:“……”你彆這樣我害怕。
江惟清微微靠近,似乎有些好奇:“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真心愛過他們嗎?”
見喬宣不回答,江惟清也不惱,轉而問道:“那他們呢?他們有我這樣愛你嗎?”
這話喬宣就忍無可忍了,聲音譏諷:“你愛我?愛到要殺了我?”
江惟清終於露出受傷之色,自嘲的低笑一聲,“你可以恨我怪我,但你不能質疑我的心意,同生共死永不分離,我做到了,我說過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喬宣氣的破口大罵:“誰要和你永不分離了!你-他-媽――”
他說著說著見江惟清眼眸變得幽暗,嚇的噎了一下,好漢不吃眼前虧,頓時眼眶一紅指責道:“你是千年難遇的天才,修仙界有望飛升的唯一一人,我是什麼?我是整個修仙界都知道的廢柴,誰都知道我飛升不了,你要我和你一起飛升,你想過有這種可能性嗎?”
江惟清眼底幽暗之色,慢慢隱去,他薄唇微啟,神色黯然:“可是你,連挽留都不曾挽留過我……”
喬宣:“……”
早知道當年他就一哭二鬨三上吊,說不定江惟清被鬨煩了就直接走不殺他了呢。
………………
雪暝起來一看,才發現小奴-隸不知道何時出門去了,它氣的團團轉,一定是樞塵把喬宣給帶出去了。
雪暝正要出門去找,結果發現樞塵獨自回來,雪暝頓時怒道:“喬宣呢?”
樞塵露出詫異之色,隨即臉色一變:“喬宣還沒有回來?”
雪暝眼瞳一冷,直接跑了出去。
樞塵也有些焦急,意識到出了問題,想了想,給太初發了道消息,便也追著雪暝出去。
………………
喬宣睡的很沉很沉,身體很重,也不知過了多久,慢悠悠的醒過來,發現自己已不在之前的屋子裡。
也對,江惟清悄悄綁架了自己,為了不被發現,肯定會儘快帶自己離開。
隻是不知這裡是哪裡?
片刻後,江惟清手中端著碗,掀開門簾走了進來,他眼眸含笑,容顏溫雅,輕聲道:“起來吃飯了,阿暄。”
一瞬間,喬宣有片刻恍惚,仿佛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自己和江惟清是道侶,自己最是喜歡睡懶覺,而且貪圖口腹之欲,江惟清為了他學會了如何做飯,早上會做好早餐才喊他起來……
那時候,自己一睜眼,能看到心愛之人守在身邊,微笑寵溺的看著他,麵前擺著熱氣騰騰的早餐,日子簡單溫馨卻令人眷戀。
可是這一次,喬宣沒有半點食欲,但儘管如此,他還是站起來坐到了桌子邊上。
他控製不了自己。
隻是做著江惟清希望他做的事情。
喬宣冷冷看著江惟清。
江惟清給他盛了一碗粥,垂眸淺笑:“這裡不是佛門,也不是歸元劍宗,放心,不那麼容易被找得到。”
喬宣:……放心你個頭。
江惟清將粥輕輕吹了吹,用勺子舀了一口起來,遞到了喬宣的唇邊,聲音溫潤:“許久沒做,有些生疏了,你試試,可還是那個味道……”
喬宣木然吃了一口。
七百年了,味道沒什麼變化,曾經最熟悉的東西,如今卻變得陌生。
江惟清喂喬宣吃過飯,又同他一起走到屋外,喬宣這才看到這裡山清水秀,簡單清雅的院落和凡界歸元劍宗江惟清的故居有些相似,很多東西是按照他們的家打造的。
江惟清頓了頓,側眸看向喬宣,道:“你不知道,再看到你我有多高興,如今你我皆是神仙,再也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了。”
“以後我練劍,你玩樂,長長久久……”江惟清笑了笑,柔聲道:“我以後再也不逼你修煉,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隻希望你能夠高興。”
喬宣心中冷笑,隻想啐他一口。
現在倒是說的好聽。
他不是不能說話,但是懶得費口舌,江惟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他已經病入膏肓,自己說什麼都是聽不進去的……
而且,這裡到底是哪兒?
喬宣自己沒半點頭緒,也無法通風報信……但他此刻倒是冷靜下來。
他也是想明白了,江惟清的執念就是要和自己在一起,當初帶不走自己就殺了自己,所以隻要自己在他身邊反而是安全的,不離開他就不會動殺心。
自己隻需要耐心等待,師父肯定能找到自己的。
這裡渺無人煙環境清幽,隻有江惟清和他,倒是適合隱居,可惜不適合喬宣,沒有自由一切都是枉然。
晚上喬宣躺在床-上,不太睡得著。
江惟清從屋外走了進來,屋內點著昏暗燭火,他脫-下外衣搭在架子上,然後開始更衣……
喬宣認真想了想,自己現在就是個木偶,要動都要江惟清控製,他應該沒有興趣和自己做那個事吧,畢竟挺尷尬的對吧?也沒有啥樂趣對吧?強扭的瓜不甜,江惟清應該不會強迫,不是他的風格……
雖然這樣想著……還是有點緊張。
江惟清脫-下白色裡衣,露出肌理流暢結實的上身,他看起來溫雅如玉偏高瘦,但衣服下-身子倒是很好,這好身材當初隻有喬宣看到過……不過他已經七百年沒有見了。
江惟清緊挨著心臟的位置,有一道貫穿前後的傷口,雖然如今早已愈合了,但看著似乎都能想象出當時的凶險,那猙獰傷疤哪怕他如今身為上神,也沒有褪去半點,喬宣以前沒有見過他有這傷口,難道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嗎?
他想著想著,忽的臉色微變。
當初他還是奉暄的時候,為了能幫他飛升,有段時間,江惟清拚了命的到處去尋天材地寶,後來去了一個秘境,為他取了一朵仙途花回來,那仙途花確實是凡界難得的至寶,讓他這樣的廢柴一舉跨過金丹凝結元嬰,但可惜離飛升依然遙不可及……
當時江惟清看起來很虛弱,自己有些心疼,還勸他不要再去冒險了。
也是自那次之後,江惟清再也未同自己親近過,當時自己以為江惟清忙於修煉,才會冷淡了自己,也並未在意過,但也許他隻是不想自己知道,他受了這樣的傷。
喬宣回憶的功夫,江惟清已經換好了衣服,他輕輕在他身邊躺下,黑眸中是柔和笑意,似有些懷念的道:“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了。”
喬宣閉上眼睛。
屋中燭火熄滅。
隻有很輕很輕的呼吸聲。
許久,喬宣睜開眼,黑暗之中,他看向江惟清的麵容,緩緩開口:“我和你說過,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隻要你能好好飛升就可以了。”
喬宣的聲音平靜,並不冷淡,也不憤恨,但反而越是這種平靜,有著一種刻入骨髓的疏然冷漠,仿佛隻是在敘述他人的事。
江惟清定定看著他,勾起嘴角,低低笑了笑:“我也說過,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你隻要能好好修煉就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幫我拿鎮派靈器。
也不需要你祝福我渡劫成功。
更不需要……你笑著和我說,以後你有一個飛升的道侶,彆提多有麵子的事兒了。
你那麼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
隻想快活一世,朝生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