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意識到說漏嘴,訕笑著止住了話。
水溶審完人,經過一番考量,心中有了主意。他沉吟一陣,乾脆把閒出來的人手分成三路,一路繼續去神醫那兒,一路去打探近日南下的官差都有哪些,還有一路去老道口中的破廟,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見原本空蕩蕩的院子一下冒出這麼多人,老道眼一翻,徹底撅了過去。
寶玉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就聽人說假神醫被人嚇暈了,頓時一樂,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元春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見寶玉扭著水溶鬨,問他審核的細節,不由嗔道:“君子當有容人之心,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
寶玉小氣地冷哼:“他汙蔑我醫術不精,我還沒同他算賬呢。”
說起這個,元春也氣,但她不希望寶玉心裡就這點肚量。隻是還沒等她再說什麼,水溶就摸摸寶玉的頭,寬聲道:“確實受委屈了,等會多吃點。”
他趁機夾了一筷子雞肉、一塊桃花酥、還有甜的膩人的紅糖糍粑放寶玉碗裡。
元春:“……”莫名覺得她這個姐姐的活被搶了。
她抽了抽嘴角,想說水溶寵溺太過,寶玉的性子她知道,折騰起來無法無天,十頭牛都拉不住他。隻是今日的寶玉看起來倒還算沉穩,她便忍了下來,沒有開口掃大家的興。
寶玉確實沒被水溶的甜言蜜語所蠱惑。吃一塹長一智,經曆了上次青樓事件後,他已知道某人用心險惡。
譬如這時,寶玉望著碗裡滿滿當當的食物,合理懷疑:王爺是想喂胖他,免得自己搶了他的風采。
就像上次他喝酒,卻讓他喝蜂蜜水一樣,風頭全跑他那兒去了!
寶玉想到這裡又有些得意,他是習武之人,根本就吃不胖,王爺的小主意注定要泡湯了。
晚宴之後,元春還命人準備了樣式精致的小糕點。寶玉被那香甜的味道勾得胃口大開,然而肚皮已經吃撐,隻能遺憾拒絕。
元春忍俊不禁,在寶玉心上又紮了一刀:“誰讓你方才胡吃猛喝?”
寶玉:“……”那不是你們喂的嗎!
還是七皇子有良心,很爽快地就賞了救命恩人兩個禦廚,笑道:“以後想吃什麼讓他們給你做就行了。”
寶玉感動得熱淚盈眶。
又坐了一會,水溶起身,打算帶人回府。七皇子也沒留他,隻是道:“既然不急著趕路,明兒我也去林府登門拜訪。林大人不也是阿元的姑父麼?既然來了這裡,還是去見一見罷。”
隻要這家夥活蹦亂跳,水溶是不管他去哪裡的。寶玉也沒多想,隻是欣喜可以時常見到姐姐。是以在場之中,元春的反應最大。她輕輕擦了擦淚,對寶玉道:“有幾分想念姑姑了。”
她小時候還見過幾麵,姑姑素有才女之稱,待她極好,元春從小就以姑姑那樣的女子為榜樣要求自己。隻是沒曾想人沒得這麼快,她才入宮幾年,就驟然聽聞噩耗。
寶玉一怔,笨拙地安慰道:“姑姑留了一個表妹,長得也是貌若天仙,玉雪可愛,而且也會琴。阿姐過去之後,可以教林妹妹一些琴技。”
“我如何教得。”元春抿唇笑了笑,伸手替他係上披風,送他出門上了馬車,看著他遠遠離去。
第二日七皇子如約來了,林如海瞧著自己這滿屋子身份貴重的人,已經麻木到不想再有表情。
他這林府向來冷清,結果今年算是把往日的熱鬨都補足了。林如海歎一口氣,打起精神前去陪客。
元春自然被人領著去了內院,七皇子說讓她做回大小姐,就真的沒再讓她上跟前伺候。元春拎著自己整理的一小遝琴譜,帶著抱琴,就這麼住進了後院裡,日日與黛玉相伴。
見來了一個端莊可親的姐姐,黛玉每日都黏著元春,撫琴作樂,吟詩賞花,早忘了自己還有一個關係親近的表哥。還是林如海在飯桌上說起,她才知曉表哥參加科舉一事,不由微微睜大眼睛。
“二哥哥參加縣試了嗎?!”
寶玉:“……”該怎麼和表妹說,他已經考過了縣試,還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呢?
和黛玉解釋完科舉的事,寶玉拎著食盒出了門。他近日做藥膳的水平大有長進,打算再去沈安府裡,誓要一雪前恥。
沈安近日見著他就要躲。寶玉沒急著把藥蠱從食盒裡取出來,而是先取出兩碟子糕點,悠哉地說道:“新鮮出鍋的棗泥糕和翡翠餃,由禦廚親手和粉,配以上好的輔料。棗泥醇而不膩,清香宜人。現下溫熱的時候最好吃,一口咬下去,鬆軟甘甜,餘味無窮。”
寶玉說著拿起一塊棗紅色的糕點,用手扇了扇,仿佛這樣香味就能傳上很遠。他又拿筷子夾起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餃,放在嘴裡輕輕一咬,淡淡的鮮香頓時就傳了出來。蝦肉鮮嫩,裹在透明的薄皮裡,精致得令人心顫。
禦廚的手藝自然不消說,寶玉吃了一個有些上癮,幸好他是吃飽了才過來,勉強能忍住。放下竹筷,寶玉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輕飄飄地說:“再不出來,我就吃完了。”
屋裡一陣窸窸窣窣,沈安自案下鑽出來,沒好氣地白了寶玉一眼。
他一聲不吭,寶玉卻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臉無辜道:“給你送好吃的都不高興。”
沈安道:“你要真有心,就把那禦廚給我送來。”他饞那禦廚的手藝好久了。
“這不可能。”寶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自己都離不開那禦廚,怎麼可能送人。況且沒了禦廚,他還怎麼拿好東西誘惑沈先生這種挑嘴的人呢?
伸手將沈安伸向棗泥糕的手打開,寶玉微笑道:“先喝藥。”
沈安不情不願地把藥碗接過來,這藥湯現在雖然不難聞了,也勉強能入口 ,但他總嫌棄它滿是藥味。
隻是為了能吃到心心念念的美食,他隻能選擇退步。
沈安含恨喝完了一蠱藥,連忙吃了一塊棗泥糕才把藥味壓下去。他這會也不急了,就那麼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動作看著慢,但一直沒停過。得空的時候他抬眼看一下寶玉,擺出一副為他著想的模樣,假惺惺地關懷道:“趁我這會空閒,把你考試的那片文章背來聽聽,我幫你斟酌一二。”
寶玉:“……”好家夥,還學會互相傷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要開學了,明後兩天在路上,更新可能會晚一點。我會儘量提前寫好,但是怕沒狀態什麼的。所以說先和大家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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