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塊從書店離開,杜北對梁公子的感激之情,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甚至決定今天就把酒給了梁公子。
梁公子自然滿口答應,約定好下午去抬酒,這才回家去拿銀票。
杜北則是帶著輕鬆的笑容回了家,隻是一進家門,他就笑不出來了。
“鹿金,你這是怎麼了?”杜北趕緊上去將跌在地上的尹鹿金扶了起來,看他似悲似哭的恍惚模樣,臉上身上還有水痕,地上更是濕了一大片。
“我沒事...元朔哥,我去換件衣服。”尹鹿金推開他的手,急匆匆躲進屋裡。
杜北收回手,站在原地,神情不太好,無端的壓抑。
躲在房間門口的銀寶看著叔父,有點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如刀一般的視線射向小銀寶,嚇的小娃娃當場蒙住,小臉煞白。
杜北很快調整好表情,變成和往日一樣溫潤的模樣,走過去將小娃娃抱起來,“銀寶,怎麼自己一個人在屋裡?”
小孩子記不住事,而且杜北以前都對他很好,他抱住叔父的脖子,軟糯糯的說,“是小叔叔讓我在屋裡等他的,但是、但是我聽見奶奶在罵小叔叔,叔父,奶奶為什麼老是罵小叔叔?是因為小叔叔學不會做菜嗎?”
才五歲的銀寶,已經開始學習做菜了,有他自己專屬的小菜墩和小菜刀,但他母親害怕孩子切到手,總是盯著他,還說他沒有他父親那麼聰明,所以需要母親陪著。
在小銀寶的心裡,不聰明等於不像父親一樣會做菜,小叔叔也不會做菜,所以小叔叔也不聰明。
不聰明就會被罵,所以奶奶罵小叔叔,一定是因為小叔叔學不會做菜,可是他爹爹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啊,肯定比小叔叔會做菜的。
奶奶總是罵小叔叔,小叔叔都不高興了。
小孩子的邏輯奇怪又可愛,杜北摸著孩子細軟的頭發,讚同他的說法,“銀寶說得對,所以不能和奶奶學,咱們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不能因為彆人不夠聰明而罵人,對不對?”
“嗯!”銀寶晃著小短腿,高高興興的答應著,過了一會兒,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拉著杜北小小聲的問,“叔父,咱們什麼時候吃飯啊?銀寶肚肚餓了,銀寶想吃雞腿。”
因為要給爹娘守孝,銀寶已經三個月沒吃過葷腥了,每天不是蘿卜青菜,就是稀粥饅頭,自然是饞的。
而且原本胖乎乎、藕節似的手臂,這會兒已經瘦了兩圈,都不胖乎乎的了,小臉也瘦了不少,成了一個小可憐。
“銀寶乖,再過幾天好不好?到時候叔父給你買一整隻燒雞,還有好吃的紅燒肉,但是要再過五天,這五天我們就隻吃雞蛋好不好?”
孩子太小了,要是真的按照三年來守孝,孩子就彆想有個好身體了,所以隻要前三個月守過去,後麵稍微注意一些就好了。
銀寶是個乖孩子,而且他也知道爹娘不在了,爺爺又病著,要好好聽叔叔和叔父的話才行。
雖然不情願,還是點點頭。
杜北去煮了一個糖水蛋,給小銀寶先吃著墊墊肚子,安頓好了銀寶,才去找尹鹿金。
已經換好了衣服的尹鹿金坐在床邊,眉眼之間都是愁。
“鹿金,母親又做了什麼?”他坐在尹鹿金身旁,伸手攔住人。
“母親把放酒的地窖鎖了起來,我去攔了,但沒攔住,這怎麼辦。”尹鹿金捂住半張臉,不想被看出來他在傷心。
哥哥嫂子過世,他也很悲傷很難過,他以為一家人能齊心協力渡過難關,相互支撐走出悲痛,但沒想到母親居然把哥哥嫂子的死怪在他和杜北身上,最近這三個月,他聽過娘太多的謾罵...
杜北拉下他的手,“辛苦了,母親現在處在喪子之痛裡走不出來,多半是有些走不出來。隻是苦了我的鹿金,要撐起尹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怪我幫不上什麼忙。”
他細細的撫摸著尹鹿金的臉,心疼的自責著。
尹鹿金內心湧入一股暖流,蹭蹭他的手心,“才不是,要是沒有元朔哥,我肯定沒辦法撐下來的。”
“不,小鹿金這麼厲害,沒有我也一定能做的很好,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所以,鹿金可以放心的依靠我,我主外,你主內,咱們一起撐過去,好不好?”
杜北的耐心和承諾,撫平著尹鹿金疲憊又痛苦的心,他重重的點頭,露出了一抹笑意。
見他心情好轉,杜北也轉移了話題,“至於家裡的酒窖,這個交給我就是了,你最近都不要和母親起衝突。”
“好,那我隻照顧銀寶和爹,娘那邊我就...當聽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