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看著一國之君被人搓磨, 除非想要造反。
但張樂天不是,不僅不想造反, 他還是已故仁皇帝的親信, 即使杜北在他心裡是個棄子,看在仁皇帝的麵子上,他也會照看一二才對。
他不是不知道太後對小皇帝不好, 不是不知道小皇帝的性子逐漸被養歪了。
隻是那些都沒有放到他眼前來,他便當作不知,不過是生活不能太過奢靡, 又不會死, 熬一熬就過去了。性子歪了也無妨, 以後做個閒散王爺也挺好的。
這就是他對杜北現狀的態度。
但是,這也不代表他和仁皇帝的舊臣一起時, 他不心虛。
尤其是鎮國公為大夏守國門二十餘年, 依然堅定的履行著當年對仁皇帝的承諾, 鎮國公一日不死, 大夏便一日不必擔心外族蠻夷的侵犯。
當初他也是那樣熱血沸騰的宣誓的,現在呢?
張樂天看見了鎮國公眼裡的失望, 和一種打量陌生人的警惕。
他心裡似乎被刺了一刀。
他想解釋, 但似乎又沒什麼好解釋的, 鎮國公隻要守好大夏的國門就好了, 其餘的事, 自然應該由他們來辦。
鎮國公看他有一瞬間掩飾不住的愧疚,隨後又恢複成老好人一般的假象,就知道這其中必定是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收下了葡萄,卻也決定不再和張樂天等世家官員往來。
無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鎮國公是個爆碳性子, 如今已經是收斂到極致了。”杜北將小小的紙條在燭火上點燃,燒成灰燼。
阿福沒有說話,他也知道陛下並不需要他回答什麼。
“對了,張九郎的生平呢?”杜北卻並不打算放過他。
阿福隻好將薄薄的幾張紙交給他,並說,“張九郎自幼便體弱多病,從不出現於人前,見過這位的人極少,聽說是需要靜養。”
“是嗎?”杜北隨意看了看張九郎的生平,無緣無故的來了一句,“不過這個張九郎的年紀倒是與我三哥相仿,要是我三哥活下來了,或許也和張九郎一樣,需要靜養吧?”
阿福腦內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陛下,三皇子已經故去多年,請陛下節哀。”
“節哀?朕沒有哀,何須節哀?阿福,你說,朕要追封三哥,他會喜歡什麼封號呢?”
“這、這……奴不敢妄言……”阿福的汗水從鬢角慢慢流下,但他不敢去擦,不敢動,更加不敢抬頭看此時陛下的神情。
滿腦子都是,陛下知道了。
可是這很不合理,陛下當年才六七歲,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他們這些暗衛都看在眼裡,要不是陛下長到了十五歲還活著,他也不會來陛下身邊伺候。
但,陛下最近的舉動,太奇怪了。
“很奇怪嗎?我會猜到三哥還沒死?”杜北隨手拋著一個玉扳指,“也不必這麼驚訝吧?讓朕猜猜,你是父皇的影衛,但朕是棄子,肯定不會把最好的影衛給朕,一到十號就不用想了,那你就是左右逢源的二十五號吧?”
“陛下!”阿福徹底驚住了,噗通一下跪倒,“陛下,奴……”
杜北沒有聽他廢話,玉扳指從手指間飛射而出,“各位也出來吧。”
“一共六個人,希望你們動作快一點。”杜北連人數都點出來了,就說明他不是隨便說的,而是真的發現了。
躲藏起來的六名影衛不得已隻好現了身,“陛下,影八參見陛下。”
“影九。”
“影二十一,影二十二。”
“影三十。”
“影三十三。”
杜北詫異的挑了一下眉,他其實是從劇情裡發現的端倪,仁皇帝好歹是一國之君,還是個想當盛世明君的皇帝,不可能一點底牌都沒有吧?
隻是仁皇帝在位時間太短,可能許多事都來不及安排。
但無論其他,仁皇帝僅剩兩個兒子,不可能不做一點點防備的,所以,三皇子的病逝就顯得有些刻意和奇怪。
再看張樂天等忠心耿耿的老臣,個個都置身於朝堂風波之外,除卻幾個確實歲數太多的回家頤養天年了,剩下這些,又有哪個是好對付的?
這樣的狀態,被權利迷了眼的燕王和太後看不出來,杜北一個局外人自然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