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德洛維奇……]馬克西姆下意識地念出了這個士兵的全名,[您是說伊凡·彼德洛維奇嗎?他已經在旁邊您的辦公室等著了。]
雖然不想見他們,但既然那邊會特意派人過來這邊接觸他,那麼就說明這件事應該會很重要,需要的時間也會更久……最重要的是,塔拉斯暫時還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這個實驗已經有成功的可能性了——這是最上麵的那位領導人直接給他下的命令,畢竟對麵的勢力團體一直在對著那個位置蠢蠢欲動。
[把這個孩子交給他。]塔拉斯說,[讓他帶這個孩子出去,去我跟他說過的安全屋。]
馬克西姆麵露猶豫:[可是……]
那個伊凡·彼德洛維奇隻是一個相對普通的士兵,沒有什麼名聲、本人看上去也不算出彩,讓這樣的男人抱走他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的實驗成功品,實在是讓他有些不情願。
塔拉斯根本不想跟他多說,隻是冷漠地這麼說道:[馬克西姆同誌,彆忘了,我可是最上麵的那位同誌指定下來的監督者,我有這座基地裡任何人或者物的指令權,難道你想要違反協議嗎?]
進入了這座基地的所有人都在一開始簽訂了特殊的協議,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有關服從監督者的條例。
這位相對年長的研究人員深知違反協議的後果,頓時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出不同的意見,連連點頭,指揮著玻璃窗另一邊的房間內的研究人員將孩子抱到塔拉斯的辦公室中。
於是,曾經意外地將二代黑寡婦娜塔莉婭·羅曼諾娃救下並且撫養過一段時間、後又在領導人的命令下將她交給了塔拉斯·羅曼諾夫的伊凡·彼德洛維奇抱著那個承載著二代黑寡婦基因的孩子離開了這座基地。
而塔拉斯不會知道,這個命令成為了娜塔莎·羅曼諾夫最感謝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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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同樣在斯大林格勒。
平民區中一處尋常的房屋外,有一個穿著厚重的外套的普通男人在黑暗之中小心地避過了結了冰的光滑地麵,於積雪之上踩下了深深的腳印,步伐穩定地往門口走去。
儘管他的模樣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但他在這種時候依然下意識地挺直的後背以及堅實的腳步無一不在透露著他做過軍人的這一事實。
雖然實際上,對於這個時期的蘇聯人民而言,入伍當兵也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站在了緊閉著的民居門口之前,這位其貌不揚、眼神卻堅定有力的軍人竟然抿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在冬日的寒風之中慢慢呼出了一口長長的熱氣,抬頭望了眼這棟平凡的房子,才遲疑著敲了敲門。
儘管夜晚的俄羅斯擁有著無時無刻不在響起的寒風呼嘯而顯得聲音嘈雜,而他敲門的聲音也並不算太響亮,但不出他所料,沒過多久,樓上那扇被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忽地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伊凡·彼德洛維奇在風雪之中略帶局促地站立,其實健壯的身體並不覺得有多冷,但他還是默默地搓了搓被手套覆蓋的雙手。
他沒有看向那個口子,甚至沒有抬起頭,隻是低著頭,躊躇且筆直地站立著。
終於,過了好一會,在那個窗戶小小的缺口之中忽地被擲出一個在微弱月光下閃爍了一下的小東西。
一把鑰匙精準地落在了他麵前的積雪之中,迅速地在雪堆之中穿出一個小洞,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伊凡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得摘下手套、剝開雪層、然後拿起鑰匙自己開門了。
那很冷。蘇聯士兵這麼想著,娜塔莉婭,你果然還是這個性子。
[你有意見嗎?]黑色長發的女人麵色疲倦,不知是為了樓上那個已經安靜地睡下了的孩子,還是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來訪,厭煩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了收拾你來的痕跡要費多少時間嗎?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去照顧娜斯佳。]
但伊凡知道,她實際上並不會因為他留下的這點小事就感到疲倦,更不會為了那個孩子的任何事情感到厭煩。
她隻是懶得應付他而已,哪怕他是拯救了她的生命、也是她名義上的養父。
娜斯佳。
伊凡本來想開口喊這個親近的昵稱,但他頓了一下,還是換成了最正式的稱呼:[娜斯塔西亞現在怎麼樣?]
她沒有說話,沉默地端詳了他一會。
[伊凡。]她忽地這麼說道,[我打算帶她離開斯大林格勒……離開蘇聯。]
伊凡的臉色不算太意外。
但他依然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真的做好了當母親的準備嗎,娜塔莎?]伊凡說,[雖然那個基地和塔拉斯都因為那場意外毀滅得乾乾淨淨——但是,在一年之前,你對這個孩子的態度可不太理想。]
聽到他的話,娜塔莉婭·羅曼諾娃突然想起一年前她突然知道了這個孩子存在的時候。
一年前,一年前的她是怎麼想的呢?
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