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一愣,下意識地掐了掐自己,是痛……呃,等等,好像不痛欸?
她陷入了沉思:所以說,這是夢嗎?
思考了一會,她又伸出手去抓住不遠處飄動的玉米綠葉,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到葉子的觸感在指尖的神經處傳遞到中樞神經處,跟真實感覺沒有任何差距。
為什麼會這樣呢?嗯……想不通,算了。
伊妮德一陣思索無果之後果斷地放棄了繼續,略微抬起頭又望了一眼頭頂藍白色的天空,低聲呢喃道:“……太陽,被遮住了啊。”
雖然太陽被遮住了,但它照射在地球上的光輝依然照亮了她的視野,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光與溫暖。
她不能飛了,但是這雙腿依然能走,身體應該還算特彆健康,也暫時不覺得累,所以,走向太陽吧。
伊妮德想,如果不能飛過去,那她起碼也要走向太陽存在的那個方向。
抬起頭眯著眼睛打量頭頂的天空,確認了被遮住的太陽的大概方向之後,她邁開腳步,一步步地往那個方向走去。
她穿過了這片豐裕的玉米田,踏過了一段雜草叢生的曲折山道,越過了一大片空無一人的林地,卻連一隻鳥類或者昆蟲都沒有遇見過。
仿佛這個無窮無儘的空間之中,隻有她一個能動的生命存在著。
但在林地的最深處,她看到了一條汩汩流動的清澈溪流。以這條小溪為分界點,她站著的這一邊陽光明媚、生機勃勃,而另一邊則殘破荒蕪、毫無生氣。
那一邊看起來……除了石頭之外什麼都沒有,地上還全都是裂痕、溝壑。
伊妮德後知後覺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腳,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沒有穿鞋子,這一路上都是赤著腳走過來的,雖然臟了點,所幸沒有任何痛感。
這麼想著,她猶猶豫豫地看了眼仍然無聲流動的清澈溪水,思忖道:雖然看起來很涼快,但應該不會很冷吧?
她試探性地抬起腳,輕輕點了一下那透明的水流。
“……咦?”伊妮德忍不住發出了疑問的聲音,然後將一隻腳慢慢地浸入了水流之中,很是驚奇地打量著腳下的溪流,“暖的?”
是的,不知為何,這條清澈見底的小溪似乎溫度並不低,甚至在她把腳放進去之後感覺到了一股柔和又溫熱的舒適感,讓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感覺就像是,泡在溫暖的陽光裡麵。她想道。
伊妮德一腳踩到底,又把另一隻腳也放了進去。雖然感覺到腳底的石頭有些硌人,但是並沒有疼痛感,隻是讓她有些失衡,一路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
她的腳步停在了那片黑暗荒蕪的世界之前。
安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伊妮德甚至沒有回頭去看身後儘管沒有動物但也生機勃勃的光景一眼,毫不猶豫地抬起腳踩上了那片土地。
——寒冷。
這是她的腳與那片荒土貼合的瞬間,她能描述出的第一個感覺。
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但她依然沒有收回腳,而是繼續往前走,連泡在溫熱溪水中的另一隻腳也跟著踩了上去。
就在她的雙腳徹底落在荒土上的刹那,她本來能看到的所有燦爛陽光都飛速地從她的視線之中褪色,最後沉澱成無邊無際的黑暗,連前方的路都看不太清。
伊妮德站在這樣的土地上,莫名其妙地想道:原來,遮擋住太陽的東西,就是這片黑暗啊。
那麼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顆太陽了。
她往前走去。
沒有任何東西指路、沒有任何光芒引導,她隻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往前走去,沒有方向、卻又很是明確。
“……沙沙。”
有人在拖著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地緩慢走著。
伊妮德的腳步一停,又立刻往前跑去,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她才慢慢地放緩了腳步。
一個單薄又瘦削、一眼望過去像是一個骨架、脆弱得一折就斷的人在往她的方向慢步走來,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之中,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伊妮德走到了他的麵前。
忽地,他停下了。
但他卻像是看不到她的身影一樣,在茫然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之後,又失望地垂下了雙眼。
伊妮德的嘴唇輕輕地蠕動了一下,卻是沒能說出任何話語:“……”
他似乎不再打算往前走,隻是孤寂又落寞地站在原地,無聲地垂著頭。
伊妮德瞳孔微顫,終於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立刻又抬起了頭,困惑地看著她的方向,那雙有些沉鬱的雙眼中卻沒有任何東西。他偏了偏頭,緩緩地抬起了一隻手。
伊妮德也抬起手,小心地握住了他枯瘦的指尖。
他慢慢地睜大了雙眼,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啊。”伊妮德為了確認而開口,“你看到我啦?”
他依然惶惶然地看著她,甚至做不出反應。
最後,她隻輕聲開口:“你不是一個人了。”
奧塔克薩盛開之後,希望也會隨之而來。
而從此以後,他也不會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