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按照陸誠的建議,寫起了《問鼎宮闕》。
宮鬥作為常熱題材的確很能打,尤其這兩年甜文井噴,正經的傳統式宮鬥變得罕見,這篇文借助綜藝帶來的熱度,從第一章開始就紅遍了網絡。
隻不過對謝青來說,壓力真的很大。
兩篇文各寫三千字比單獨一篇寫九千都累。不到一個星期,她心態就有點崩了,失眠也變得嚴重。
對此,陸誠的解決方法是,帶她去上海迪士尼浪了三天。
回來之後她緩過勁兒,狀態很好地工作了一陣子。
再撐不住的時候,他又拉她去了香港迪士尼。
第三次,去了大阪環球。
謝青覺得再這麼下去她早晚能靠給世界各大遊樂園寫攻略賺外快。
也是從大阪環球回來之後,兩個人的關係更近了一點兒。
——她終於看不住陸誠的死纏爛打,搬進了他在國貿的住處。
之前的商住兩用,成了兩個人偶爾午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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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時節,開庭通知終於送達。剛好在前幾天,《訴風月》電視劇立項的消息傳遍了微博。
對於這次官司,謝青並不緊張,一時之間便反而是《訴風月》的消息讓她更加在意。
身為作者,都想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改編,這和追求出版一樣,是一種執念。
開庭當日,陸誠開車和她一起去法院,眼看謝青坐在副駕上刷了一路微博。
“不是剛立項嗎?有這麼多消息可刷?”他感到費解。
謝青依舊悶著頭:“大家在聊誰演合適嘛。”
他哦了聲:“你覺得誰合適?”
謝青坦誠:“我覺得他們聊的,都不太合適。”
現在出來聊的,大多是演員粉,誰的粉覺得誰好,粉絲濾鏡讓很多人無法客觀判斷演員和角色是否貼合。
又想一想,她道:“顧雯倒是不錯。”
“?”陸誠仔細回憶了一番,“那是誰?演過什麼?”
“就是《文采風流》的時候給我演過女主的那個。”謝青道,“我感覺她又美豔又有記憶點,《訴風月》的女主也是美豔型嘛。”
陸誠點點頭:“她演技也還可以,回頭可以跟破曉談一下。”
說著在法院外的路邊把車停穩,兩個人一起在法院門口過安檢的時候,正好碰上綺文的代理律師。
但直至坐進法庭,都沒有見到錢智鵬,隻有代理律師一個人出庭。
這對庭審結果倒不會有太大影響,全權交給代理律師的案子本身也很多。但由此可見,錢智鵬的心態大概崩得很徹底。
陸誠這回依舊是作為證人出庭,向法庭證明謝青的一切稿件都是手寫,發布到網上的電子稿是他安排專職編輯進行錄入的。
被告方對此表示不認同,法官告知被告,不管是電子稿還是手寫稿,如果他們要法庭認定《赤玉錄》是謝青寫的,必須出示相關證據。
那位律師全程出於一種垂頭喪氣的狀態,代理這種注定打不贏的官司,大概是很鬱悶的。
他們能提供的隻有《赤玉錄》的全稿,但IP地址或郵寄方式,一概沒有。
謝青這邊則除卻作為輔證的手稿之外,還有一係列旁證。
比如,張覓雅讓她打印了和前編輯的全部聊天記錄截圖,聊天記錄裡沒有半句關於《赤玉錄》。
——一個作者要和出版社出版一部書,但和編輯完全沒有相關交談,這說不通。
被告律師說《赤玉錄》的編輯不是那位編輯,法庭說那你提交其他編輯的記錄啊。
被告方也拿不出來。
於是,就連謝青都明顯地看出,法官有了明顯的個人傾向。
雖然因為判決書的撰寫過程過於繁瑣,做不到當庭宣判,但這件事基本沒有懸念了。
兩個月後,判決書送達。
判決書上提到“被告沒有提供相應有效證據證明《赤玉錄》為原告所創”,“故本院認定《赤玉錄》非原告所創,侵犯原告姓名權”。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九條第一款之規定 ‘公民享有姓名權,有權決定、 使用和依照規定改變自己的姓名,禁止他人乾涉、盜用、假冒’。”
“本院認為,原告作為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家,其姓名權中包含著一定的財產權益,任何人未經許可不得以營利為目的使用原告的筆名。”
“玉籬作為原告的筆名,他人未經許可,不得擅自使用該筆名。”
“被告應承擔相應侵權責任。”
除此之外,判決書上還說:
“被告的嚴重侵權行為降低了喜歡原告的公眾對原告的社會評價,嚴重損害了原告的名譽,傷害了原告讀者的情感。”
“這些都給原告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和經濟損失。”
謝青看前麵的內容時都還算冷靜,但這兩行字,驀地戳中她的淚點。
她是坐在陸誠辦公桌邊看的判決,於是,陸誠回著郵件,突然聽到劈裡啪啦的聲音。
側過頭,他看到她的眼淚接二連三地濺在紙上,墜落的過程裡,被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得五光十色。
“青青?”要不是已經知道了判決結果,他估計會誤認為她敗了訴。
稍稍慌神,又定住氣,他抽了張紙巾給她,又挪近椅子把她抱住。
“結束了……”她伏在他肩頭哭到幾乎斷氣。
困擾她好幾年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按照法院判決,綺文方麵要在全網刪除《赤玉錄》,並在微博公開向謝青道歉,置頂七天。
另外要賠償經濟損失費十萬、精神損失費一萬。
迫於法律和輿論的雙重壓力,損失費在判決送達的第二天就打到了謝青賬上。
謝青緊跟著就把它捐了,誠書文化官博PO出了捐款憑證。
公開道歉的微博,轉發量最終突破了5萬,評論數11萬3。
大量的評論,幾乎都在對謝青表示心疼或者道歉。
謝青在圍觀了三天之後,讓誠書文化的官博代為表達了自己的觀點:“用輿論毀掉一個人真的很簡單,但願沒有人會和我經曆同樣的事情;平台坑作者真的很容易,希望沒有作者會與我身陷一樣的困境。”
至於更多的細節,她不想再追究了。
比如,事情的真相已顯然是綺文找了代筆來替她寫,代筆抄了襲——但代筆是誰,她已無心追根問底。
在這個行業裡,抄襲是底線,會跌破底線去抄襲的作者注定走不長,不需要她再多費精力。
之後的一個月裡,謝青忙忙碌碌。
《訴風月》與《那年春光下》再版,終於署上了玉籬兩個字。菠蘿TV為此做了一檔專題采訪,謝青為采訪準備了很久。
《觸摸星辰》題材雖冷,也終於有出版社肯將之簽下,要簽名的環襯寄來,把謝青累到在陸誠的辦公室裡慘叫。
另外,《青珠錄》的各項版權也終於再度簽出。
影視和遊戲均由白鵝拿下,動漫簽給了白鵝旗下的子公司。
至於出版,謝青選擇交給誠書文化旗下的誠閱坊。
這部曾經震撼網絡的著作,簽約總額達到了四千二百萬。
這一切都忙完之後,謝青考慮起了買房的問題。
北京城區裡已經見不到什麼新的樓盤,她打算在北三環找一個相對新一點的,全款買一套二手房。
“我覺得海澱比較好,中關村那片好學校多,學區房一直很吃香!”
——她就這個問題跟陸誠展開認真討論。
但陸誠忙著看合同,一心二用地建議說:“還是優先考慮戶型吧,學區不重要。我覺得有了孩子,先讀國際學校再送出國也不錯?不送出國你也可以先買一套戶型滿意的,以後再在西城買個小戶型專門落戶上學用嘛!”
說完之後半晌沒聽到回複,抬頭一看,她又麵紅耳赤起來,低著頭使勁劃拉手機。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木了一下,乾笑:“我可是順著你的話題說下來的……”
謝青死死低著頭:“你閉嘴。”
“哦。”陸誠老老實實,把目光挪回電腦屏幕上。
不過,這些討論最終都隻收在了口頭上。
他們既沒時間真正去看戶型,也沒時間去了解到底哪裡的學區房更好。
因為在初秋到來的時候,《訴風月》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