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裡剛躺下,顧銳峰就把莫莉摟在了懷裡,說起了這次演習遇到的事兒。
“多虧了你的提醒,我們在山上偵查的時候擴大了偵查範圍,這才發現了那夥上山偷盜木材的人,他們一行二十來個,各個手上都背著槍,要是沒有絲毫準備的撞上,我估計我們得交代一兩個人在那兒。”
顧銳峰現在說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後怕,要是沒有擴大偵查範圍,他們在臨時找到的營地休整了一夜,第二天行軍必定會跟那一夥人對上,那些人手裡的裝備不行,比不過部隊軍人的裝備,身手也是三腳貓功夫,但那些人手裡的是真槍實彈,而他們因為要演習的緣故,手裡的武器都是空包彈。
那些人還是亡命之徒,他們根本不怕殺人,有好幾個身上都是背著命案的。
那一天他們發出了電報上報指揮所,指揮所接到消息以後立即響應,之後他們跟326團的戰友們化敵為友,附近的連隊接到消息即刻行動,都朝他們靠了過來。
在即將天亮時他們朝那夥偷盜木材的人發起了總攻,那群人人數不敵他們,在他們的包圍下,除了個彆人負隅頑抗,剩下的大多數都繳了械。
他們的人受傷的都超不過五個,其中最重的那個手臂骨折的還是自己摔的。
“我們立了集體三等功。”顧銳鋒有些激動。
和平年代的軍人想要立功變得艱難了起來,這一次他們連隊立了集體三等功還毫發無傷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有了這個功勞在,顧銳鋒升任營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演習結束時張遠軍看他的目光都快羨慕哭了。
顧銳鋒親了一口莫莉:“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個啥,你一個人民解放軍還迷信啊?胡子該刮了啊,都紮我臉了。”莫莉邊說邊摸顧銳鋒的臉,然後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顧銳鋒能叫莫莉占了她的便宜?當然是選擇親回去了,一吻結束,顧銳鋒繼續跟莫莉說正事兒。
“林業局的人去看過了,這夥人偷的木頭都是好木頭,據說還有好幾顆紫檀木,都長了幾百年了,就這麼被他們砍了。林業局去看的那老頭都快哭出來了。”
“這夥人裡還有殺人犯,真不是東西。”
因為這件事情,之後的演習都草草結束了,要不然他們至少還得兩天才能回來。
有顧銳峰的話,莫莉就放心了,至少部隊這邊是沒有傷亡的。
“你能平安,那就最好了。”莫莉提了幾天的心在今天終於放了下來,緊隨而來的就是放鬆過後的困頓,莫莉沉沉的睡了過去,顧銳峰這幾天也累壞了,摟著她也睡著了。
顧銳峰做了個夢,夢裡這一次演習,他們沒有擴大偵查範圍,跟那群偷盜木材的走私團夥迎麵撞上,經過一番勘戰後,他為戰友擋了一顆子彈,那種子彈打入身體的疼痛讓顧銳峰猛地睜開眼,這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莫莉還在睡,顧銳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就著外麵微弱的光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五點。
顧銳峰睡不著了,去把爐子填了填。原本溫熱的火炕又熱了起來。
邵春娥聽到動靜穿衣起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怎麼不睡了?”
顧銳峰拿爐鉤在爐子裡捅了捅:“做了個噩夢就睡不著了,媽你們今天啥時候去縣城?我今天休假,跟你們一起去。”
按照慣例,他們出任務回來會有兩天的休整時間,顧銳峰打算這兩天的時間裡都陪著莫莉他們。
“六點就得走了,莉還沒起呢?”
“還沒呢。”顧銳峰的話剛說完,莫莉就打著哈欠出來了,顧銳峰趕忙去給她倒水洗漱。
洗漱完由顧銳峰騎車,三人往縣城去。
今天的早晨沒有那麼冷,路邊的草也冒出了青綠出來:“這天兒越發暖和了。”
看了一個冬天的黃草跟黃沙,當看到綠色時那種喜悅是打從心眼裡覺得舒坦的。
“過幾天還得冷一冷,等到月底,就徹底暖和了。”倒春寒倒春寒,說的就是這段時間了。
“該準備過春的衣裳了。”到了月底,就要穿薄衣裳了。
莫城給莫莉選的衣服裡除了羽絨服外大多都是春秋裝,昨天隻掛出來了一部分,離補貨還有一段時間呢。
進了縣城,太陽也出來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路邊的早餐攤子也支起來了,正冒著一陣陣的白煙。
小鎮像是被注入了生機一般。
到了店裡沒一會兒,就有人給邵春娥送菜來了,陳大能的兒子也給邵春娥送來了肉,在陳達能的兒子臨走前邵春娥還朝他定了一條後丘,莫莉說她想吃叉燒了。
陳達能承諾一會兒就把肉送過來。
莫莉把昨天客人翻亂的服裝整理好,顧銳峰把屋裡的爐子生好,兩人一起到隔壁去幫邵春娥洗菜。
邵春娥用紅糖給莫莉臥了個雞蛋,裡麵放了點薑,喝上一碗,整個人都冒了汗。
邵春娥開始炒菜時,莫莉收了鎮上饅頭店送來的饅頭,拿出一個糖三角捏在手裡吃,跟顧銳峰道:“你一會兒要去找張勝利嗎?”
昨天莫莉就跟顧銳峰說了張勝利幫她們送貨的事兒,顧銳峰說今天去找他,中午請他吃個飯。
“等媽忙完了我就去。”顧銳峰這一早上都沒站過腳,洗下水的活兒都分給了他,到這會兒了才有功夫過來跟莫莉一起聊聊熱天。
莫莉吃糖三角吃一半就飽了,剩下的一半塞給顧銳峰:“行吧,請人家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沒準以後還能用上呢。”
莫莉都聽說了,張勝利他們的運輸隊每個月有一趟去羊城的車。莫莉覺得跟他打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成年人的社會,就是那麼現實。
顧銳峰倒是沒想那麼多。
顧銳峰去到臨水運輸隊的時候張勝利正準備跟同事去食堂,剛出門就被同事攔住了:“張勝利,門口有人找。”
張勝利朝給他帶話的人道了謝,又跟哥幾個揮手道彆,朝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尋思誰回來找他。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了顧銳峰,張勝利一下就樂了:“班長。”
顧銳峰朝他揮揮手。
張勝利一路小跑到顧銳峰跟前,啪的給顧銳峰敬了個禮,顧銳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走,請你吃個飯。”
“班長你等等我,我去請個假。”張勝利說完就走了,沒兩分鐘就回來了,剛才手裡拿著的飯盒也不見了蹤影。
既然是想請人吃飯,那必然是不能去自家店裡的。不合適。
兩人去了縣城最上檔次的飯館吃飯。
點了菜,顧銳峰要了一瓶好酒。
酒剛上來,張勝利就給顧銳峰倒了一杯:“班長,我敬你。”
張勝利當兵比顧銳峰晚了一年,剛入伍時正好是顧銳峰剛下連隊的那一年,他管得正好也是張勝利的那個班,兩人的關係十分不錯,後來白團長選警衛員,張勝利去參加了,也選上了,這一乾就是兩年,要不是張勝利在一次訓練中受了傷沒辦法再繼續服役,往後的成就不會比顧銳峰低。
“該我敬你,當天要不是你照顧,我們家這又老又孕又小的還真沒辦法把那些貨搬回去。你真是幫我大忙了,來,我敬你。”顧銳鋒把酒一飲而儘。
張勝利見狀連忙陪喝:“班長你這話說得太令我汗顏了,往後嬸子跟我嫂子有啥活兒你直接叫我一聲就行。這種話可就彆說了,太外道。”
顧銳峰不再說感謝的話了,夾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裡,轉移話題:“打你轉業後一直沒聯係你,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順利,運輸隊的人都挺好相處的,就是轉業以後不太習慣,總懷念當兵的時候。”張勝利是臨水市下麵一個山溝溝裡的,他是為了能吃飽才去當的兵,對於當兵這份職業他是想乾一輩子的,誰知道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