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望著近在眼前的女人,喉結微動,終究再未曾多言:“好。”
花曉笑開,拉著他的寬袖:“那隨我來吧。”話落,便朝著蓮池處走去。
封璟垂眸看了眼她抓著自己袖子的手,不知為何,隻覺……她這種無意識的舉動,竟像是對他十分依賴一般。
讓人……窩心。
“對了,”走在前方的花曉突然回眸,“今夜我特地換了件衣裳、描了妝,好看嗎?”
說這句話時,她眼中光芒極亮。
封璟腳步一滯,夜色昏暗,她臉上又戴著麵具,根本看不清楚,可……他有些不忍那光芒熄滅,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剛要開口。
“……我就知道,”花曉卻已轉過身去,幽歎一聲,“我生得貌醜,又妄想誰垂憐呢?”
封璟眉心一蹙,終未曾言語,隻任由她拉著他,朝後院走去。
來之前,他還在想著,不過忍耐一晚而已。
可為何……此刻越接近後院,望著她窈窕的腰肢,竟心底生了幾分怯怯,甚至……連手心都起了一層薄汗。
像是……緊張。
“到了!”花曉的聲音響起。
封璟定睛,神色怔忡望著眼前的一池春水,池邊還幽幽盛放著幾多春花,夜風襲來,吹得花枝搖曳。
一旁,有一處涼亭,涼亭中的石桌上,早已被人擺放了一壺清酒,兩盞酒盅。
“這裡?”封璟遲疑望著花曉。
“這裡。”花曉頷首,率先走進涼亭。
封璟跟上前去,眉心緊皺,良久艱澀道:“在外麵?”
“不然?”花曉挑眉,旋即想到什麼,眉心微蹙,繼而眼底浮現一絲笑意,湊近到封璟跟前,二人的唇相距不過一指寬,“你是不是想歪了?”
封璟隻覺鼻息間一陣淡香,甚至他隻要言語便能碰到她的唇,心中一慌匆忙後退半步:“什麼?”
花曉卻毫不介意他的躲避:“你是不是以為,我說要你陪我一夜的意思是,”說到此,她媚眼如絲望了他一眼,“要你今夜……上我的繡床?”
封璟雙頰微熱,所幸夜色沉沉,他掩唇低咳一聲,並未回應。
花曉輕笑:“你想多了,”她目光幽幽望向蓮池,聲音
如訴如慕,“這兒,是整個公主府風景最好之處,能賞月,賞花,賞一池春水……”
她拿起石桌上的酒,滿了兩杯,一杯遞給封璟:“陪我飲一杯、共賞一夜好景吧?”
封璟凝著她的眸,遲遲將酒盅接了過去。
【係統:封璟好感度+20,當前總好感度:30.】
花曉欣喜,看在封璟眼中,卻像是因他接過酒杯所致,一時心中一派複雜。
隻是一杯酒而已,竟讓她這般歡喜。
她……終究是女子,即便身份尊貴,卻也是需人憐愛。
二人靜坐於涼亭石桌的對麵,喝完了一壺酒。
沒有人再去添酒,亦無人率先打破靜默。
花曉眯眼故作微醺,打量著封璟的神色,他酒量應是極好的,此刻依舊清醒,二人之間……仍隔著一個石桌的距離。
懶懶起身,花曉走到涼亭邊角處,抬眸望著頭頂一輪圓月:“白日陰雨,未曾想今夜竟有月亮。”
封璟一頓,白日她行事大膽熱烈,可夜晚,卻又幽靜可人。究竟……哪個才是真的她?
終起身,走到她身側。
的確,月色皎潔撩人,靜靜拂照萬物。
“抱著我吧。”身側,女子的聲音極輕。
封璟驚怔扭頭望著她,卻見她依舊望著月,可眼中卻添了幾分小心翼翼。
喉結微動,最終,他伸手,輕輕攬著她的肩頭。
她很瘦弱,如貓兒一般靠在她的懷中,冰涼的麵具擋住了她的神色,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不自覺伸手,想要將她的麵具摘掉。
“醜。”花曉攔下了他的動作。
封璟驀地反應過來,聽著她這般平淡的語氣,心中一酸,卻又未能忍住,問道:“容淮可曾見過你摘下麵具的模樣?”
問完卻又悔了,這本不該是他說出口的,卻又固執的等著她的答案。
“……”花曉沉默片刻,直起身子,再未靠在他懷中。
封璟手一頓,懷中一涼,空落落的。
因為……他提到了容淮嗎?
那個……她不過嫁了一年多的男人,她卻可以為那個男人做儘拚命之事。
可她明明也曾等過他八年。
八年。
封璟喉嚨一酸。
她等他等到雙十年華,他卻以戰事相脅,誓要退親。
若他早早與她
相處,會否……不再退親?會否她所嫁之人,再不是容淮?
正如她白日所說,也許他們二人也會是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
“王爺,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花曉的聲音在夜色裡幽幽響起。
“……什麼?”封璟嗓音艱澀。
“當初,你退親,是否真的隻是因著喜歡柳宛宛,”花曉凝望著封璟雙眸,“而不是……對我這張臉心存嫌厭?”
封璟回望著她,突然伸手,再次攬住了她的肩頭。
好久,他方才道:“不是嫌厭。”
隻是……有些悔了。
她如今,已嫁與旁人,她是旁人的妻子,她隻讓那人瞧她麵具下的容顏。
“嗯。”花曉低低應了一聲。
二人複又沉靜。
“啪”的一聲,身後,漆黑的院落裡,傳來一聲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誰?”封璟凝眉,飛快轉眸望去,攬著花曉的手卻未鬆。
花曉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隻望見少年的身影飛快消失在轉角處。
她凝眉,而後徐徐笑道:“後院的小耗子不好好待著,跑到蓮池邊看人談情說愛來了。”
封璟收回目光,終再未理會。
莫名的,不想被人打擾此刻。
時間如白駒過隙,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
花曉緩緩從封璟懷中起身。
封璟手指微動,似想要抓住些什麼。
“這般長時間,手臂酸了吧?”花曉轉頭,對他眯眼笑了笑,伸手捏著他的手臂。
封璟凝著她的動作,這一夜,竟這麼短。
花曉的手,逐漸從他的手臂往下,順著他的腰腹、大腿,最終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封璟一動未動,神色緊繃著,仍有些不自在,卻再未起絲毫殺意。
花曉一手抵在他的小腿骨上,指尖輕輕揉著,散發著陣陣熱意。
封璟隻覺一陣酥麻,整條腿都如浸泡在溫水中一般,筋脈被疏通的舒適,以及……細微的刺痛。
他微微凝眉,下刻陡然一陣劇痛,他額頭一層薄汗冒出。
轉瞬,那痛卻徐徐消失。
花曉的手離開了他的小腿,人也站起身:“答應你的條件,我也已完成了。”
封璟輕怔,站起身,小腿再無絲毫痛意,甚至……走起路來都如常人一般。
他曾以為將要
伴隨他一生的腿疾,竟如此輕易便已無礙。
他注視著她,本無所求的眸,罕有的添了幾絲波動:“你……究竟是何人?”
“重要嗎?”花曉反問,聲音全然無昨夜的溫柔,唯餘冷淡,“今夜過後,王爺與我,終究又要橋路各在一方罷了。”
封璟啞然,心底竟有絲絲陰鷙。
她本該是他的人!
“天亮了。”花曉抬眸,遠遠朝著天邊望去。
封璟轉頭看向天邊。
花曉卻在此刻收回目光,轉身便已走出涼亭,頭也未回朝著後院走去。
封璟愕然望著她的背影,她等過他八年,甚至二人經曆了昨夜,她怎能離開的……毫無眷戀?
……
【係統:宿主,封璟好感度+20,當前總好感度50了。】
花曉剛走進後院,係統的聲音便已響起,還帶著隱隱的激動。
“嗯。”花曉低應一聲,“這一晚倒是收獲頗豐啊……”她慵懶歎息一聲,靠在封璟懷中並不舒服,但她也小眠了一場。
就是不知封璟怎麼在手酸的境況下,堅持一整夜的。
剛要走進房中,餘光卻望見角落的小院落,花曉腳步一頓,繼而眉心緊蹙。
“那小孩也不曾找我報仇了……”她默默呢喃。
【係統:宿主似乎想讓人找你報仇?】
“當然不是,”花曉聳聳肩,“我在想,是不是該把他趕出府了。”
【係統:……】
花曉卻已推開房門,準備先行休息。
卻在進屋時腳步一頓,而後微眯雙眸望向裡間。
思索片刻,她緩步走去。
裡間內,容淮並未離開。
他蜷縮著膝蓋、麵無表情坐在床榻上,形容絕豔,可唇色慘白。
聽見動靜,他緩緩抬眸,望見花曉時怔了怔,繼而伸出手臂,露出手臂上數道血痕,歪頭乖巧笑道:“曉曉,我流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刷相冊時,看到了這本書的老封麵,把我的筆名【魚曰(yue)小醜女】,寫成了【魚日(ri)小醜女】……
(我心情一點也不複雜,真的)
怕有讀者寶寶也錯認,我決定強調一下,是【魚曰小醜女】,曰(yue)!
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