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校園,很是安靜。
花曉慢慢走在其中,過往三五成群的學生結伴而行,時不時朝她看過來一眼。
“真是充滿青春氣息的年紀啊,”花曉心中感歎,“眼神裡的情緒都不加掩飾。”
嘲諷,好奇,憐憫,幸災樂禍……
一目了然。
【係統:所以說,這個世界相對簡單嘛,宿主可再找不到我這樣善解人意的了!】
“善解人意?”花曉輕哼:“所以,你給我找的主任務目標,卻是早就和青春絕緣,絲毫不簡單的陸非遲。”
【係統:……宿主現在準備去哪兒?】它默默轉移了話題。
花曉也懶得計較了,認真思索了一下,原主才被接回到花家半年,在捐血事件發生之後的一個多月,一直不敢回花家麵對失而複得的父母失望怨懟的眼神,隻住在校園宿舍。
可校園中人多口雜,這也是她最終崩潰的原因之一。
“先回一趟花家吧。”花曉道。
半小時後,的士停在花家彆墅的門口。
花曉望著精致的彆墅,院子裡還有傭人在為花園澆著水,看見她進來,全都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不少人若有似無的冷哼一聲。
她也不在意,徑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與外麵的精致與華麗不同,原主的房間被厚重的遮光窗簾擋著,昏暗且壓抑。
花曉皺眉,打開窗簾,飄窗外的陽光灑進屋內,映的整個房間極為粉嫩。
粉色的牆壁,粉色的櫥櫃,粉色的書桌,還有……粉色的衣服。
這樣的粉,和壓抑的原主,很是不搭。
花曉拿了個行李箱,收拾了幾件深色衣服,又拿了幾件花家父母早期為補償她買的手鐲、項鏈。
目光,最終落在了一旁的書桌下上鎖的抽屜上。
那把小金鎖,她稍稍用力便拽開了,裡麵隻有一個廉價的日記本。
在這個網絡橫行的年代,還有人用最簡樸的方式記錄心情,也難怪……原主會給陸沉寫情書了。
也許,這是她對一個人表達真摯情感的方式,卻……被人無情的羞辱了。
原主的字很好看,小巧雋秀又有幾分飄逸,可寫在本子上的內容,卻很沉重。
“今天,被接到了花家,原來,我不是孤兒。可是為什麼,當我走進這個彆墅的時候,心裡沒有驚喜,隻有害怕呢?”
“花媽媽給安排的房間很大很漂亮,然而我不喜歡粉色,一直都不喜歡,花央央喜歡。花媽媽也許還不知道吧,可是看見她對我好,我還是很開心。”
“花爸爸好忙,第五天才見到他,不過也隻有一頓飯的時間。”
“……”
“今天,央央知道身世的真相了,她暈倒了,可我出了車禍,見到了學校裡總是獨來獨往的顧燃,他明明很好啊,待人很友善,很照顧我,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我,從來沒有。他說,要讓我為自己而活,我真的可以嗎?”
中間的日期少了幾天,下一頁,隻有一句話:“原來,我不配為自己而活呢。”
想來,原主那時因為沒有去醫院為花央央捐血,被怨懟了吧。
日記的後麵,大多是“我不配”,足足寫了五六頁,直到最後——
“你是我昏暗生命中唯一的光,我不奢求全部的光與熱,隻求你不要拋棄我,陸沉。”
日記,到此為止,後麵全是空白。
她唯一的光,最終還是拋棄了她。
花曉安靜將日記和衣服放在一起,拖著行李箱朝門外走去。
隻是,她倒沒想到,今天花父、花母和花央央都在餐廳吃飯。
聽見動靜,花父的臉色登時陰沉下來:“怎麼回事?”
反是花母眉眼間帶著些關切走上前來,卻又因著生疏在她跟前停了腳步:“曉曉,怎麼回來也不和大人說一聲?”
花曉笑了笑:“來拿點行李。”
“什麼?”花母愕然。
“最近一直住在學校,宿舍東西極少,很不方便。”花曉安靜解釋道。
“是不是在這兒住著不方便……”
花母還想說些什麼,已被花父打斷:“行了,她想出去就出去,讓她在外頭冷靜一下也好,如今年紀輕輕,要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花曉眉心微挑:“花先生說得對。”
“你叫我什麼?”花父猛地一拍茶幾,“你的姓都是我給你的,如今你叫我……”他聲音戛然而止。
花曉神色未變,可眼中竟像是凝了一層薄冰,讓他這個商界浸潤幾十年的人都被驚到了。
“花先生,我活到現在,還沒人對我說,我的姓是彆人給的。”花曉垂眸,斂去多餘的情緒,“不過您說得對,我的確該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語畢,她轉身朝彆墅門口走去。
“曉曉?”花母神色一焦,想要上前,卻被人打斷了。
“姐姐,”花央央穿著件白色連衣裙裙,小臉蒼白模樣嬌美站在花曉身後,與花曉此刻一身深藍色寬大的運動服形成鮮明對比,她勉強一笑,“姐姐,其實,該離開的是我才對。”
花曉望著眼前這個小姑娘,低笑一聲:“好啊。”
“……”花央央身形晃了晃,貝齒輕咬蒼白的唇,沉默了下來。離開花家,她根本無法存活。
花曉垂眸:“開玩笑的。”這次再未猶豫,直接離開。
花母看了眼花父,終究還是跟上前來,聲音很輕,“曉曉,你不要怪你爸,央央身體不好,而且陸家那兩個孩子,小沉和非遲都對央央很好,你爸……也是不得已……”
“我知道。”花曉平靜應。
花父當初知道花央央不是他親生女兒的時候,怕是根本就沒打算幫花央央尋找親生父母,因為……陸沉喜歡花央央。
花家需要陸家的幫扶,也就需要花央央的存在。
“你爸在家也是說一不二慣了,如今你叫他‘花先生’……”
“你不算壞。”花曉打斷了花母,安靜道。
隻可惜,強者對弱者絕對的霸淩中,旁觀者的沉默便是縱容。
“曉曉……”花母還想說些什麼。
花曉卻突然想到什麼,半眯雙眸問道:“之前顧燃帶來給花央央捐血的那人,你知道他住在哪兒嗎?”
……
拖著行李箱走出花家彆墅,花曉徑自攔了輛的士,去往花母給她的地址。
【係統:宿主,你去找那個人乾什麼?】
花曉正靠在車後座閉眸假寐:“當然是談條件。”
【係統:和一個比你還炮灰的人談條件?】
“當然不是,”花曉無奈,“捐血那人是炮灰,可是費儘心思找到他的那人,卻是我的目標之一。”
係統驚呼【顧燃?】
“不算太笨。”花曉笑了笑,恰好車停了下來,她起身下車。
給花央央捐血的人名叫周皓,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現在的住處,還是顧燃提供的一處單人公寓。
花曉走到公寓門前,輕敲了兩下門。
“誰啊?”不多時裡麵傳來一人的聲音,緊接著房門打開,周皓望著麵前帶著土氣與幼稚的女孩,“你找誰?”
“你是周皓?”花曉問。
“對,你……”周皓餘下的話並未說完,花曉速戰速決,直接將他敲暈了過去。
將他拖進屋,藏在衣櫃中。
再出來時,花曉一眼便望見茶幾上的手機,並沒有密碼鎖,打開通話,直接給備注“顧先生”的打了過去。
……
顧家。
顧燃接到電話時,正在看著校園論壇上那個流傳甚廣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