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偏方。
陸非遲攬著花曉腰身的大手一頓,本冷酷的眉眼都添了分錯愕。
若是沒用偏方,他懷中緊擁著的溫香軟玉,甚至剛才更為親密的深吻,又算什麼?
花曉的雙眸映著暖色調的燈光,亮的驚人。
她望著他,下秒緩緩伸手撫向陸非遲的眉眼,指腹微微往下,一直撫到他的喉結。
陸非遲的喉結不受控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花曉低笑一聲,手徐徐停在他的心臟,感受著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聲:“陸先生,我早就說過,你這是心病。除非你自己願意,否則沒人能治愈你。”
陸非遲垂眸,看著近在眼前的女人,許久伸手,學著她的樣子,撫著她的眉眼,動作很是緩慢。
他的心中並不平靜,卻不是排斥,手背上更是不見過敏反應。指尖下女人的臉頰瘦削卻溫暖。
他曾經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能、也不需要任何人陪在身邊,可是,當真真切切能碰觸彆人時,內心竟儘是充盈。
花曉眯眼笑了笑,她乖巧的蹭了蹭陸非遲的手,聲音很輕:“怎麼樣?”
“什麼?”
花曉道:“權勢與利益無法帶給你的美妙感受。”
陸非遲容色一僵,本錯愕的神情猛地冷冽下來,他收回手,隔開了與花曉間的距離,嗓音清離卻低啞:“天色不早了。”
話音剛落,窗外“轟”的一聲雷鳴聲。
陰沉了一整日的天氣,雨絲終於落了下來。
“是啊,天色不早了。”花曉順著說道。
陸非遲望著她,明明平平無奇的眉眼,卻仿佛天生帶著魔力一樣,吸引著人想要靠近。
最終,他收回目光,抑製住想要再碰觸她的想法:“你該回去了。”逐客之意很是明顯。
花曉目光平靜望著他,半真半假道:“都這麼晚了,陸先生真狠心。”
陸非遲眼神一緊,仍舊未看她一眼:“我讓司機送你。”
“好啊。”這次,花曉再未多言。
司機效率很快,不多時便已撐著傘等在彆墅門口。
花曉一言未發,轉身走了出去。
陸非遲仍舊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彆墅門口正要上車的女人,雙眸微眯。
她走的很乾脆,甚至他還在想“陸家很大,收留個人並不算什麼”的時候,她已決絕轉身。
就好像……她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一般。
那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什麼,將要上車時動作一頓,轉頭直直朝他這兒望過來。
二人的目光,隔著一整片夜色相遇。
陸非遲心中竟升起一股想要逃避的狼狽,卻生生忍住了。
最終,女人對他頷首一笑,起身上了車。
陸非遲頎長身軀微怔,看著她那抹笑指尖莫名動了動,他又想到剛剛她在他懷中那柔膩酥麻的觸感,沒有半分排斥。
“陸先生,您的咖啡。”書房門被人敲了敲,張姨從外麵走了進來。
陸非遲回過神來,看著正端著咖啡的女人,突然開口:“張姨,你在陸家,也待了十幾年了吧?”
張姨一愣,陸大少爺從來都冷峻寡言,如今竟然主動開口:“是,”她忙應,“待了十四年了。”
十四年。
陸非遲抿了抿薄唇,冷冽的眉眼遲疑片刻,最終上前,第一次,親自將咖啡接了過來。
隻是手指碰觸間,他的手飛快的僵了僵,心中的排斥幾乎難以克製,咖啡杯搖晃了一下,有幾滴濺到他的手背上,很是灼熱。
“陸先生,你……”張姨驚。
“謝謝。”陸非遲打斷她,冷聲道著謝。
張姨最終走出書房。
陸非遲將咖啡杯放在書桌上,伸手看著手背上冒出的紅疹。
他仍舊是過敏的,能讓他不排斥的,隻有那個人而已。
習慣性拉開最下麵的抽屜,拿出過敏藥,卻在將要乾吃下的瞬間,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煩躁。
嘗試過碰觸人的新奇與美妙,便不甘心再靠過敏藥才能與人親近。
終究,他將過敏藥扔在一旁,望著雨勢漸大的黑夜,似乎……有些厭倦總是孑然一身的孤獨了。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的雨夜。
……
回景苑公寓的路上。
花曉正靠在車後麵閉眸假寐。
係統突然作聲【陸非遲好感度+20,當前總好感度:50.】
花曉睜眼,唇角微勾,笑容真切了很多,她轉頭,看著車窗外如瓢潑般的大雨,以及大雨裡飛快倒退的路燈:“今晚天氣真好。”她輕道。
【係統:……宿主,何必睜眼說瞎話呢。】
“你懂什麼。”花曉輕哼。
【係統:宿主剛剛和陸非遲相處時,真的沒用法術?】
“你就住在我腦子裡,會不知道?”花曉反問。
係統沉默片刻,委屈道【遇到法力高深的宿主,我有時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用法術。】
花曉:“……”最終她無奈道,“沒用。”
【係統:那陸非遲……】
花曉笑了笑:“這段日子,想必他心中應該重溫了不少遍上次跳舞的情景。”畢竟,那應該是他第一次碰觸一個女人,還沒有任何不適。
“花小姐,到了。”司機的聲音傳來。
花曉點點頭,拒絕了司機相送,拿著黑傘走進公寓。
雨勢漸緩,但雨水仍舊重重砸著雨傘,帶著幾絲冰涼。
花曉一步步朝公寓走著,卻在看見公寓門口的台階上坐著的人影時,腳步頓住。
一個少年正坐在那兒,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貼著瘦削的肩,細碎的劉海也被雨打落貼在眉心,卻無損樣貌的精致,本陰翳的目光顯出幾分茫然。
花曉挑眉,站定在少年跟前,傘遮在他頭頂:“大晚上不睡覺,跑到自家公寓門口淋雨玩?”
少年臉頰蒼白,他抬頭,夜色昏暗,他看不清眼前的女孩。
隻能望見她眉目晶亮,本瘦如柴的身形似乎勻稱了很多。
顧燃。
“你不是有鑰匙?”花曉繼續問道。
“……”顧燃卻沒有應聲,隻望著她模糊的身影,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和陳先生簽成合作了。”
花曉平靜道:“恭喜你。”
顧燃輕怔,突然垂眸笑了出來,他站起身:“去哪兒了?”他敲了很久的門。
花曉也笑:“去見我的目標了。”
說著,她已拿出鑰匙,打開公寓門。
顧燃頓住,最終跟在她身後:“你去見陸非遲了。”語氣肯定。
“嗯。”花曉將傘放在門口,拿了睡衣便要走進浴室。
顧燃站在客廳中央,望著她有條不紊的背影,最終在她走進浴室前低道:“我也是。”
“什麼?”花曉沒有回頭,隻隨意問道。
“……”顧燃卻再未開口。
浴室內傳來陣陣水聲。
顧燃耳根微熱,轉過身去。
他的腳下已經積了一汪水,看著渾身濕透的衣服,突然咧嘴笑了笑。
花曉就是沒心沒肺,明明是他全身濕透,她卻自顧自的先占了浴室。
隻是下刻,他笑容微收。
今天,對他而言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他和陳先生簽訂數十億的合作協議。
雖然花曉攪黃了陸家和陳先生的合作,可是,要拿下這場眾人都覬覦的“肥肉”,並不容易。
最終,他成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今晚,也是他和花央央相約的日子。
地點在半島餐廳。
花央央早早的便到了,穿著件白色的長裙坐在那兒,容貌姣好,純潔的像個公主。
他本以為會得到她的祝賀,花央央也的確提及了他和陳先生合作的事。
“顧燃,聽說,你和陳先生有一筆大生意是嗎?”花央央的聲音很柔弱。
“是。”他應道。
花央央卻突然抓著他的手腕哀求道:“顧燃,這筆生意,是陸大哥先和陳先生談成的,你,你一直都是我感激的好人,一定不會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對不對?你將這筆生意還給陸大哥吧……”
花央央說這話時,淚眼朦朧、梨花帶雨,姣好的麵容越發惹人憐愛。
可顧燃卻隻覺得遙遠。
還給陸非遲?
他近半個月不眠不休,終於拿下這筆能夠證明自己能力的生意,這個他曾覺得美好的女孩,卻讓他還給陸非遲?
太可笑了。
他也確實笑了出來,唇角一勾,笑的邪氣:“讓給陸非遲,好啊。”
“真的?”花央央驚喜。
“當然,”顧燃笑的放肆,“你親我一口啊。”
花央央臉色紅白不接,像是羞澀、像是驚愕:“你,你說什麼?”
“你親我一口,我把這筆生意讓給陸非遲,怎麼樣?”他道。
花央央遲疑了。
顧燃卻笑得更加開心:“為了他,連這點都不能付出嗎?”
花央央眼圈一紅,像是被人羞辱了一般:“是不是,我親你一下,你便會讓給陸大哥?”
“是。”
最終,花央央緊閉雙眼,顫顫巍巍朝他靠近著。
顧燃望著她越發靠近自己的紅唇,明明樣貌仍舊如以往一般嬌美,他心中卻隻剩煩躁。
眼前人分明是花央央,他卻想到了花曉,想到了……那日他捧著她的臉、當著陸沉的麵,印在她唇上的吻。
那一吻莫名其妙,甚至過後,他自己都驚到了,以一句“收留你的租金”做了搪塞的借口。
花曉的唇很柔軟,帶著幾分涼意與酥麻,並不甜美。
而花央央甫一靠近他,他便嗅到了陣陣甜香,可最終,他伸手將花央央推開了。
看著花央央臉頰上的淚珠以及錯愕的神色,他斂起眉眼起身離開。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他找了個酒吧,喝了好一會兒酒。
走出酒吧,看著滂沱大雨下的夜色,卻滿心茫然。
顧家,不會有人等他,包括他那個自他出生便對他不聞不問的父親,哪怕他談成了這樁生意,仍舊一通電話都沒有。
花央央甚至還央求他將生意讓給陸非遲。
莫名的,便來到了這處讓給花曉住的公寓,敲了很久的門,裡麵都沒有反應。
花曉不在。
他便坐在門口,也不知在等著什麼。雨勢漸大,他卻動也懶得動。
直到頭頂風雨頓消,撐著黑傘的女孩站在他麵前。
他對她說了“談成合作”的事。
她應:“恭喜你。”
第一個恭喜他的人。
“啪嗒”一聲,浴室門被人打開。
一陣氤氳的水汽與淡雅暖香傳來。
顧燃猛地回神。
花曉輕拭著頭發走了出來,看見站在客廳中央的少年背影時眉心微挑:“你還在?”
顧燃微微皺眉,轉過身來。
花曉卻隨意道:“去洗澡?”
顧燃頓了頓:“嗯……”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在看見花曉樣貌時一頓。
剛剛外麵夜色昏暗,他什麼都看不清,而今終於能看清她此刻的樣貌。
她皮膚白皙了很多,在燈光下如會反光一般,眉目精致,劉海全數攏在耳畔,露出巴掌大的小臉,沒有了那種土裡土氣的感覺,反而……像個真正的千金。
可是,最刺眼的,是她的唇。
紅潤、飽滿,卻微腫。
像是被人吻過一般。
“不去洗?”顧燃久不說話,花曉隻得追問。
顧燃卻直直朝她走了過來,細碎的劉海已經不再滴水,隨意耷在眉前,劉海後,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她的唇角:“你說,你去見了陸非遲?”
“我記得你進門前,問過這個問題。”花曉挑眉。
“做了什麼?”顧燃追問。
花曉思索了一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你覺得呢?”
顧燃臉色微白,站定在她跟前,精致的眉眼死死望著她的紅唇:“他親的?”
花曉笑了笑:“顧同學,你說過那天那一吻當做收留我的租金,我也不欠你什麼了。你也沒身份、立場來質問我這些吧?”
顧燃喉結緊了緊,被她用自己的話堵回來的感覺,並不好,他盯著她,目光陰鷙:“你想得到陸非遲嗎?”他突然開口。
“嗯?”花曉疑惑。
“你也想讓我把生意讓給陸非遲?”顧燃卻緊接著追問,雙頰蒼白。
花曉了然:“去見花央央了?”
顧燃不語。
花曉眯了眯眸,打量著他蒼白的容色,突然伸手覆上他的額頭。
顧燃身軀一僵。
“顧同學原來是燒糊塗了,”花曉笑了笑,“我把陸非遲的生意攪黃,再讓你讓給他?除非我瘋了,”她挑眉,“乖,去泡個熱水澡,讓腦子裡的水流出來。”
顧燃方才惴惴的心思,聽著她的話,像是突然有了著落。
下秒,他隻感覺額頭上一陣帶著涼意與柔軟的觸感,眼前有些朦朧,終順著她的意思朝浴室走去。
浴缸內,早已放好了溫水。
顧燃望著微晃的水麵,輕怔。
【係統:顧燃好感度+10,當前總好感度:70.】
花曉眉心微挑,果然是缺愛的人。轉眸朝浴室望去。
卻聽見浴室內一聲悶響,半掩的浴室門內,顧燃已經昏了過去。
花曉凝眉,看著暈倒的少年,方才還蒼白的臉頰此刻燒成了詭異的紅。
“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她嘀咕一聲,彎腰將他抱起。
……
顧燃做了一個夢。
夢見他處在一汪溫水中,起起伏伏。渾身灼熱,燒的他額頭脹痛。
可下一秒,額頭上一陣冰涼,帶給他幾絲涼爽,意識也回籠了幾分。
口中一片苦澀,有人掰開了他的嘴,喂了好多藥。
“媽……”他低聲呢喃。
喂藥的手一頓,繼而耳畔有人嘀咕:“你若是清醒著對我這張青春的臉喊‘媽’,我一定不會輕饒你。”
聲音很熟悉,輕柔中帶著幾分涼薄。
他睜開眼,朦朧中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你不怪我?”
花曉問:“我為什麼怪你?”
“連我的親生父親都怪我……”
花曉了然:“我又不認識你母親。”
“我也不認識……”顧燃茫然道,“從出生始,便沒見過她,但我這一生,都注定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花曉皺了皺眉,看著沙發上昏昏沉沉的少年:“你和你父親還真奇怪,為了一個早就不存在的人,折磨活著的人。”
“不存在的人……”顧燃的眼神逐漸由迷蒙變得清醒,他看著眼前女人逐漸清晰的五官,猛地坐起身,“你……”頭腦脹痛,眼前一陣眩暈。
“你高燒未退。”花曉慢悠悠道,望了眼他浴袍下蒼白的胸膛。
顧燃順著她的目光看來,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人換了:“你換的?”
“我換的。”花曉頷首。
“你……”
“看光了。”花曉打斷他。
顧燃一僵,甚至覺得自己聽見了血管裡血液滾燙沸騰的聲音,好一會兒,他重新躺在沙發上,再不看她。
【係統:顧燃好感度+5,當前總好感度:75.】
花曉看著沙發上的少年,唇角微勾。
“你說過,陸非遲是你的目標。”顧燃突然作聲,
“的確。”花曉點頭。
“你喜歡他?”顧燃追問,他仍舊躺在沙發上,半眯的雙眸遮住了陰鬱的光芒。
花曉卻隻低笑一聲,沒有回應。
“你笑什麼?”
“這麼在意我喜歡誰啊?”花曉坐在他對麵,微微俯身,吊帶睡裙下,身材若隱若現。
顧燃猛地側眸,耳根微熱,他從不知,她的身材何時有了曲線:“你想多了,你是我的合作夥伴,我問一下也實屬正常。”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