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夥伴……”花曉玩味般重複了一遍這四字,懶懶起身,端來一杯溫水放在茶幾上,“那我也好心照顧一下我的合作夥伴吧,吃藥。”
顧燃抿了抿唇,坐起身:“你還沒回答……”
話沒說完,花曉已經打斷了他:“我記得當初,花央央需要輸血,你派人使了手段,讓我出了個小車禍。而你,在醫院照顧了我三天三夜。”
顧燃臉色驟然蒼白如紙,全身血液如瞬間被凍結一般。
花曉笑了笑道:“這一次,我也會照顧你的。”
……
顧家談成一筆大生意,在業內早已傳開。
慶功宴在兩天後舉行。
慶功宴這夜,流光溢彩的裝潢,衣香鬢影的賓客,處處儘是香車美人。
陸非遲麵無表情拿著一杯香檳,站在宴廳一處角落。
他的發一絲不苟梳起,神色如刀削一般冷峻,氣場冰冷而強大,眉目俊美如儔。
眼神偶爾會望向宴廳門口處,抬眸間貴氣逼人。
周遭明明昏暗,他卻像是唯一一束光般,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無法理解,顧家的慶功宴,顧家人無一人出席,反倒是被搶了生意的陸家家主,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陸非遲對這種晚宴素來是能避則避的,他不喜歡應酬,更何況,這一次顧家的生意還是從他的手中搶過去的。
可是,當助理將邀請函拿來,說“花家也會出席這場慶功宴”時,回絕的話頓在唇齒之間。
他本以為,以那個女人對自己分外熱烈的性子,會在與他親熱後,主動接近他。
可是,一次都沒有。
她平靜的就像是那晚的親熱從未發生過一般。
反倒是他,在這兩天的夜色中,站在落地窗前,會時不時的出神,或是摩挲著手機不語。
她慵懶靠在他懷裡的樣子,她離他那般近嗬氣如蘭的樣子,她朱唇紅潤眉眼帶水的樣子,總是時不時浮現在他眼前。
可似乎……時不時回味這些的隻有自己。
那個女人,親密後便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留他依舊孤身一人。
主動並不是他的性子,可若是晚宴上“碰巧”的遇見,便算不得什麼了。
隻是……他等了很久,都未能等到那個女人的到來。
周遭眾人的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他身上,卻無一人敢靠近。
陸非遲垂眸冷笑一聲,他也不屑於任何人的靠近。
耳畔,卻似乎傳來那女人幽幽的聲音:“陸先生,你真的不願與人親近嗎?”
如鬼魅般糾纏著他。
他不願與其他人親近,可似乎……她總是例外!
陸非遲凝眉,將手中香檳一飲而儘,起身朝著人群中花家父母的方向走去。
寒暄應酬聲逐漸消失,所有人都滿眼震驚看著走進人群中的尊貴的男人,他眉目清冽,腳步從容。
似乎是第一次,陸家家主主動應酬。
陸非遲強忍著身體的排斥,站定在花父跟前:“花伯父,花伯母。”
“非,非遲?”花父也有些錯愕。
陸非遲斂去了些許冷冽,垂眸道:“不知令千金……”
倒是花母反應過來,解釋道:“央央前兩天淋了雨,有些發燒,今天正在養身……”
“另一個,”陸非遲打斷她,薄唇輕啟,“花曉。”
花母驚訝,好一會兒才道:“她搬出花家後,就很少回家……”看見陸非遲眉心微蹙,她複又接著道,“我給她去個電話?”
陸非遲沒有應聲,隻是站在原處,一動未動。
花母最終撥通了花曉的號碼,心中忐忑著是不是花曉惹到了陸家大少。
電話響了許久,方才被人接通:“喂?”卻是一聲好聽的男孩的聲音。
陸非遲瞳孔一緊。
花母錯愕:“你是誰?”
“……”電話那端,男孩聲音微頓,而後接著道,“我是顧燃,身體有些不適,花曉這幾天一直在不眠不休地照顧我。”
花母滿眼震驚掛了電話,為難的看著陸非遲:“非遲,曉曉可能在忙……”
“我聽見了,”陸非遲仍舊麵無表情,一片寂靜中,他自然聽見那邊傳來的細微男聲,聞言也不過禮貌頷首道了句:“謝謝。”而後轉身,徑自朝宴廳門口走去。
隻是,離開的背影,添了幾分顯而易見的怒火。
……
景苑公寓。
“誰的電話?”
花曉從洗手間出來,擦拭著濕發,身上隻穿著件睡裙,露出光潔的肩頭與小腿,聲音微揚。
顧燃嗅著鼻間傳來的淡雅馨香,神色輕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眼有些不自在:“花太太。你以為是誰?”
花母?
花曉遺憾垂眸:“我以為……是我心中那人呢。”
顧燃指尖一頓,目光陰沉下來:“陸非遲?”
花曉輕笑一聲,隨意睨了眼茶幾上的手機:“顧同學,你曾說過,讓我不準將住在這兒的事說出去。所以,隨意接我電話這種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了。”
顧燃緊皺眉心,目光陰鬱盯了她好一會兒:“這麼在意他?”
花曉笑了笑:“我隻是不希望你壞了我的行情。”
顧燃臉色越發陰沉,坐在沙發上一言未發。
花曉懶懶坐在一旁:“這兩天,你高燒也退了,什麼時候離……”
“你喜歡誰?”顧燃突然開口打斷了她。
“嗯?”花曉挑眉。
“陸沉,還是陸非遲?”顧燃追問。
她給陸沉寫過情書,他看見過情書的內容,情真意切的歡喜溢於言表。
可是,如今她口口聲聲說著陸非遲才是她的目標,甚至……陸非遲吻過她,那個對女人過敏的男人,竟然可以主動與她親熱。
花曉聞言,認真思索起來。
陸沉已有八十好感度,陸非遲才五十好感度……
“很難回答?”顧燃垂眸,聲音緊繃的喑啞。
“的確很難,”花曉如實道,“好看的人,我都喜歡。”
顧燃蒼白的眸僵了僵,本緊攥的手不覺鬆開,他自己也不知想聽見怎樣的答案。
但,好看的人……
想到她曾滿眼欣賞望著他這張臉的模樣,她對他,是否也有幾分……
“不過,”下秒,花曉卻又道,“陸非遲更重要。”
顧燃隻覺方才鬆懈下來的心臟,像是又被人緊攥住似的,泛起一股股涼意,好一會兒他才道:“什麼……”
話並沒有說完,茶幾上,花曉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正是她剛剛說“更重要”的那個人。
陸非遲。
顧燃垂首,任由劉海耷拉下來遮蓋住陰鬱的眉眼。
花曉輕挑眉心,眯眼笑了笑,拿起手機走到窗前:“喂?”聲音都是雀躍的。
“花小姐在忙?”電話那端,男人嗓音疏離清冷。
花曉轉頭看了眼沙發上垂首不知在想什麼的顧燃,笑道:“不忙。”
“明天,我讓助理去接你。”
“好啊。”
“……”陸非遲靜默了下來,卻沒有掛斷電話。
花曉卻是沒耐心的:“陸先生,明天見。”話落,已經將通話掛斷。
回過頭去,正望見顧燃抬眸,目光陰晴不定望著她。
她笑了笑:“今晚不早了,早點休息。”
轉身便要走進臥室。
“花曉。”身後,顧燃喚她。
花曉腳步一頓。
“你說,我曾照顧你三天三夜,你也會照顧我,”顧燃身體緊繃著,“還差一天。”
就像毛頭小子一樣,計較著一星半點。
花曉仔細回憶了一下:“會還的。”
話落,人已走進臥室,房門緊閉。
……
和陸非遲約定的時間,是在傍晚,天色將暗未暗。
地點依舊是陸家書房。
花曉穿著件黑色吊帶長裙,包裹著她纖細卻玲瓏的身子,裙擺微微搖曳,走上二樓書房。
書房門半掩著,裡麵一片寂靜。
陸非遲仍舊如上次一般,站在窗前,目光冷靜望著窗外星點燈光。
側顏如精雕細琢一般完美,唇微抿著,雙眸清冽,不知在想些什麼。
花曉靠在書房門口,打量著他俊美的模樣。
“花小姐最近似乎很忙?”陸非遲仍看著窗外,薄唇輕啟,聲音無波。
“唔,還好,”花曉隨意應道,起身走到他身側,“照顧了個病號。”
陸非遲眼波微動:“昨晚,在哪兒?”
花曉老實道:“在家。”
“家?”陸非遲垂眸,玩味般重複了一遍這一字,下刻轉眸望向她,“景苑公寓,什麼時候是花家名下的了?”
花曉笑了笑:“調查我了?”
陸非遲抿唇,沒有應聲。
要查一個人,對他而言,並不難。隻是有些人不值得他調查。
而對花曉的調查結果,他很不滿意。景苑公寓,是顧家的,昨晚接了花母電話的人,是顧燃。
而顧燃,也是她的同學。
校園戀愛,多麼純潔的感情。
可是,他卻隻覺得刺眼。
“您也彆覺得不快,”花曉迎著他的目光,勾唇淺笑,“那晚雨夜,你要是留了我,我不就碰不到那病號了?”說到這兒,她惋惜搖頭,“您不知道,那麼精致的少年,淋成了落湯雞,太可惜……”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
唇,被一隻微涼的大手輕撫著。
陸非遲輕輕摩挲著她的紅唇,手下溫軟的觸感,指尖泛起的酥麻,一點點連到心臟。
沒有絲毫不適,反而……想要更用力的將她禁錮起來。
“花小姐,這張嘴裡吐出彆的男人的名字,真刺耳。”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說的話卻格外曖昧。
花曉眯眼笑道:“那你要習慣。”
“不習慣,”陸非遲啟唇,“也不想習慣。”
下秒,他突然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頰,唇重重壓了下來。
依舊是熟悉的感覺。
如同腦海中溫習過的千遍萬遍一般。
他摩挲著她的唇瓣,任由彼此逐漸深沉的呼吸糾纏,涼薄的體溫逐漸炙熱。
就像沙漠之人找到了綠洲一般,他伸手扣著她的腰肢,恨不得將她困在身體中,汲取著她的一切。
往日所有孑然一身的孤獨,在此刻都找到了傾瀉口,他隻想……深切感受著此刻的美妙。
【係統:陸非遲好感度+10,當前總好感度:60.】
花曉垂眸輕笑:“上次,是你的初吻嗎?”唇齒間,她驀地開口,聲音咕噥。
陸非遲雙眸陡然清明,眼神輕怔。
“吻技真差。”花曉低笑一聲,靠在他懷中,微啟朱唇,輕咬著他的唇角,舌尖飛快自他的唇上輕舐而過。
陸非遲隻覺大腦如火山頃刻噴發一般,喘息逐漸粗重。
他的手不知何時穿插進她的滿頭烏發之間,二人的距離越發緊密親近。
卻在此時。
房門“砰”的一聲巨響。
書房門已經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二少爺……”管家的聲音響起。
一抹黑影卻已經如震怒的獵豹一般,雙眼赤紅著衝上前來,將落地窗前的二人分開。
而後,來人緊攥著陸非遲的衣領,一拳重重砸向他的臉頰:“陸非遲,你有花央央還不夠?現在連花曉都不放過?”
少年憤怒的聲音帶著粗嘎與沙啞,瞳孔緊縮,眉眼大慟。
陸沉。
花曉半眯雙眸,看著陸沉的身影,又看了眼陸非遲被打的立刻紅腫的臉頰,挑了挑眉,不動聲色。
“你又發什麼瘋?”陸非遲以手背輕觸了下臉頰,凝眉冷聲道。
“你才是瘋子,”陸沉死死瞪著他,“陸非遲,你無法靠近女人,可你發現你可以接近花央央,你讓花央央對你動心。如今你發現你竟然能碰花曉,便再次耍手段!你才是怪胎,一個心思深沉的怪胎!”
怪胎。
陸非遲聽著這二字,絲毫沒有動怒,反而低笑一聲:“那你呢?你是為了花央央打我,還是為了花曉?”
“……”陸沉靜默了,他喘著粗氣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隻是想到了上一次,也是在書房中,陸非遲擁著花央央的場景。
那一次,他隻是失落而已。
他一直都知道,花央央看著陸非遲的眼中,有崇拜有愛慕。
所以那次之後,他搬出了陸家。
而這次,他回來這裡,卻又看到了什麼?
他那個所謂不能碰女人的大哥,擁著花曉吻的偏執而著迷!
根本難以克製心口的怒火,他徑自衝了進來。
他曾以為對花曉是愧疚,可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
而是,喜歡。
與花曉上次見麵時,他說過,會給她一個交代。
用了最不屑用的陸家少爺的身份,刪了那些所有對她嘲諷的帖,找了曾諷刺過她的所有人,威逼利誘加上拳頭,讓他們閉了嘴。
全校都知道的那一場“玩弄”,他玩火**了。
卻似乎,心甘情願。
他想要光明磊落的站在她麵前,而不是懷揣著曾經那些肮臟的心思,刻意的接近、利用。
陸沉轉眸,看向一旁的花曉,她的唇殷紅如血,雙眸卻如隔著一層白霧,迷離而涼薄。
他眼中閃過痛心,好久,他伸手到她麵前:“花曉,你說過,我曾在你深陷泥潭時對你伸出了手。我帶你離開,可好?”
花曉看著眼前少年那骨節分明的手,手背上一塊塊的青紫,顯然是打架導致的:“晚了……”她聲音很輕。
那個渴望他伸手救贖的女孩,早已經絕望的從頂層跳了下去。
她永遠看不到她心中唯一的那束光照到她身上的模樣了。
“什麼?”陸沉聲音訥訥。
花曉卻隻抬眸一笑:“沒什麼,”她看了眼陸非遲,沒有握住陸沉的手,隻是轉身,“送我回家吧。”
話落,人已走了出去。
陸沉看著女孩的背影,她的肩頭光潔如反光一般,走到昏暗的走廊,很是奪目。
“我不會再讓給你了,死也不會。”不複少年的意氣,反而添了成熟的低啞。
陸沉起身,跟在花曉身後走了出去。
【係統:陸沉好感度+10,當前總好感度:90.】
……
深夜。
陸家。
書房內暈黃色的燈光
陸非遲仍舊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燈火闌珊。
臉頰有些紅腫,他並未理會,像不知痛般,身形挺拔,目光怔忡。
唯有身側,手緊攥成拳。
傍晚時,一同離開的男女的身影,一遍遍浮現在腦海,刺眼又刺心。
就好像……本屬於他的東西,被覬覦了一般。
“啪嗒”一聲,房門被人打開。
陸沉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的冷峻背影:“與花央央的聯姻,我要取消,”說到此,他聲音低沉,“我不是請求你的同意,隻是來告訴你一聲。”
“可以。”陸非遲沒有回首,一動未動,聲音清冽如常,“但陸家與花家的聯姻,不能取消。”
陸沉一怔:“你什麼意思?”
“爸媽死的太早了,我給了你一切,但獨獨忘了給你智商,”陸非遲轉身,麵無表情:“記得當初,我曾對你提及過,更換聯姻對象,而你的回應……”
陸沉凝眉,繼而想到什麼,臉色蒼白。
陸非遲再次開口,複述了他曾經的話:“‘要娶那個土包子,你娶’。”
說到此,他冷笑一聲,“你不願結婚,我尊重你,我會親自聯姻。”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的多更。
抱歉,工作的緣故,七月前沒辦法保證穩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