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漫天。
花曉仍舊心安理得靠在豐閱懷中,朱唇殷紅如血,雙眸卻不經意看著門口處。
九微仍站在門口,目光幽深,直直望向她,依舊無悲無喜的模樣。
她勾唇淺笑一聲。
恰逢此刻,一陣寒風吹來,吹得花曉肩頭上的紅紗拂落,露出身前大好春光。
九微隱在雪白袈裟下的手微頓。
下瞬,豐閱卻已伸手,將她的紅紗重新裹在她的肩頭,聲音喑啞低沉:“看夠了嗎?”
九微內力外泄,他豈會沒察覺。隻是……這個女人竟在他的懷中,看彆的男人!
花曉轉眸,隨意睨了眼身前的紅紗,笑吟吟道:“作甚擋住?你看見了,便不許彆人看了?”
豐閱看著她唇角殷紅,眸光不覺一深,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隻覺她渾身如塗滿媚藥一般,哪怕什麼都沒做,都惹人心生熱切。
“妖女。”最終,他再次低道。
隻是比起方才的惱喝,這一次,竟如縱容。
花曉眯眼一笑,從他懷中站起身來:“所以正邪不兩立,豐公子還是放開我吧。”
她的身子很冰,可是直到她從他懷中起身,豐閱方才察覺,空落落的懷抱,竟更為冰寒。
卻又在望見女人慵懶笑意時頓住,聲音逐漸冷凝:“你來找我作甚?”
花曉漫不經心掃了一眼門口的和尚,笑道:“有人說,我若真的想要,便讓我找旁的男人。”
豐閱身子一僵,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有人”是誰,莫名的惱怒充斥心口之中。
他看著眼前女子:“這般聽話?”
語畢,他伸手將長劍入鞘,起身朝屋內走去,白衣映著飛雪,衣袂翩翩。墨發不知被寒風還是內力,震得胡亂飛舞。
隻是,在走到屋門口處時,他腳步頓了頓,似在等著什麼。
花曉眯眼望著豐閱那頎長身姿,又轉眸看向門口。
九微依舊站在半掩的院落門外,目光沉靜如海,望著她。
花曉勾唇,對著他頷首淺笑一聲。
九微撚著佛珠的指尖微抖,可下刻已然僵住。
花曉笑容一收,抬腳跟在豐閱身後,朝屋內走去,紅紗在飛雪中飛舞,那雙如雪般晶瑩的赤足,不染纖塵,唯有鈴聲漸行漸遠。
九微垂眸。
手仍平靜一顆一顆撥著佛珠,雙眸皆空,望著不遠處已緊閉的房門。
自他遁入空門,便當與七情六欲隔絕。
如是多年,他恪守佛心,遵循禪守。
而今,卻又為何……心生戾氣?
方才她如親吻他一般,親吻了豐閱;豐閱替她整理了火紅紗衣;而今……她仍舊選擇隨豐閱而去。
這樣本該很好。
她與豐閱這樁姻親,是他毀的。他本該樂見姻親複又圓滿。
她……也不會再糾纏著他了。一次次破他的戒,一次次擾的他心神難寧……
這樣本該很好了。
他該離去的。
可心底卻一聲茫然低歎,真的很好嗎?
她,她不是想要他的這顆心嗎?
為何還未得到,便放棄了?
……
屋中。
花曉方才關上房門。
豐閱的聲音冷然:“既是這般聽他的話,跟著我進來作甚?”
花曉輕笑:“若非有事,我倒是願意同豐公子此生不見。”
豐閱身軀一僵。
花曉緩步走到他身側:“聽說,豐公子過幾日便要和李姑娘定親了?”
豐閱嗅著鼻間的幽香,眉心微蹙:“是又如何?”他抿了抿薄唇,似又想到什麼,“上次你我二人在客棧早已說清,銅鏡我也已給你,莫不是你後悔了?”
說到後來,他聲音沉了沉。
連他自己都不知,心中那升起的淡淡希冀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