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在哭吧?”
猝不及防的聲音將花梨純嚇了一跳。她猛地回過頭,率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一個在地上拉得纖長的黑影。
黑影的儘頭,是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少年。
少年年紀大概十八九歲,身材修長,足有一米九。他身穿一身挺括的黑色製服,樣式是花梨純從未見過的。
陽光透過窗欞照入。少年的一頭白色短發邊緣毛絨絨的,在陽光下仿佛什麼從天而降的宇宙生物一樣發起光來。他的鼻梁上卻怪模怪樣地架著一副圓片小墨鏡,看上去散發著幾分喜感,反倒稍微中和了一點那頭漂亮的白發帶來的衝擊。
見花梨純回過頭,白發少年略微歪了歪頭。雖然墨鏡擋住了他的眼睛,但花梨純依舊能感受到對方不無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目光相當失禮,但卻並沒有什麼惡意。
——這也讓她確信,這位戴著奇怪小墨鏡兒的家夥,隻是出於個人選擇作此打扮,而並非一位身殘誌堅的盲人小藝術家。
這小墨鏡是在她翻看箱子的時候進來的嗎?來出版社有事?
“沒有在哭。”雖然對突然出現的白毛小墨鏡兒感到不解,但花梨純依舊這樣回答。
“是嗎?”白發少年咧開嘴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蹲在那裡,是在哭鼻子呢。”
花梨純一怔,剛想開口,白發少年卻搶先一步走到她跟前,猝不及防的彎下腰盯著她,挺直的鼻尖都快要撞到她臉上:“嗯!原來如此。”
就在花梨純後退一步,覺得這個人不太對勁的時候,白發少年繼續說道:“你就是花梨純對吧?咒力量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看來你沒有遺傳禪院家術師的體質呢。”
“禪院?術師?”花梨純一臉愕然,“那是什麼?你是誰?”
“對哦,忘記自我介紹了。”
白發少年直起腰來,拍了拍巴掌,頗有幾分興致高昂地指著自己:“五條悟。我可是最強哦。”
花梨純臉上的愕然依舊沒有消退哪怕一絲一毫:“這什麼啊?這覺得彆人理所當然會明白的中二語氣?”
“是嗎。看來是真的一無所知啊。”五條悟抬起手,食指抵著自己的太陽穴作思考狀,顯得有些煩惱,“還得我一一說明才行……啊,我不喜歡長篇大論的解釋呢。”
花梨純愈發無語了:“是你自己突然找上門要說話的吧,自己又嫌麻煩還得了嗎……”
“我知道你父母的一些事情哦。”
五條悟冷不丁地開了口,令花梨純的瞳孔猛地一縮,話猛地噎在了喉嚨裡。
沉默在出版社內蔓延開來,之後又像是一塊脆弱的薄冰,被言語敲破。
花梨純怔怔開口:“你說什麼?”
“這件事解釋起來或許有些麻煩。但是我這個人很擅長長話短說。”
與有些緊繃的花梨純相比,五條悟的情緒一直顯得放鬆而跳躍。他甚至不緊不慢地邁開長腿走到會客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來,還靠在了靠背上。
沙發坐墊發出被擠壓的沙沙聲。
“你不坐下嗎?”沙發和茶幾之間的空間放不下五條悟的兩條長腿。他把腿吊兒郎當地往玻璃茶幾上一放,歪著頭問道。
“……”花梨純木著臉,有點緊張地同手同腳走過來,在五條悟對麵坐下了。
“嘖。”五條悟咋舌,“就這麼和你說吧。總之一切事情的大背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著一股像你這樣的普通人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咒力’,而圍繞著‘咒力’存在的,是一個叫做‘咒術界’的隱藏世界。”
“……”花梨純依舊沒有說話,她隱約覺得五條悟不太正常。
“就算你突然這麼說,”花梨純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要想讓我立刻接受有一種超能力存在的觀念,也還是……”
“為了讓你理解咒力的存在,我就簡單做個示範好了。”
五條悟打斷了花梨純的話。他朝著花梨純伸出了手:“來,握手。”
“……”
花梨純的目光落在了五條悟的掌心。隨後,她的目光上移,倒映著五條悟那張小墨鏡臉兒的清澈綠色瞳孔露出了微妙的神氣。
她花梨純自認為是個正常人,但是咒術界的人都這麼不正常嗎?
如果五條悟說的是真的,那麼母親來自咒術界的她,以後會不會也逐漸變得不正常?
“不是,你也不要用看怪人的目光看我嘛,會讓人心靈受傷的。”五條悟搖晃了一下手掌,“來嘛,隻是友好地握個手而已,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五條悟已經把雙腿從玻璃茶幾上放了下來,逼仄地擠在沙發前。他身體前傾,手掌幾乎要懟到花梨純的臉上,臉上帶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興奮,仿佛準備惡作劇的熊孩子。
“來嘛來嘛,快來嘛!”
糾結了一下,花梨純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她擦了擦手指上的灰塵,然後朝著五條悟的手掌握去。但下一秒,花梨純看著兩人的手,發出了一個意外的音節:“咦?”
花梨純確確實實打算和五條悟握手。然而她的指尖卻在接觸到五條悟的手掌之前懸停在半空中,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碰觸到五條悟的掌心。
兩個人的手明明隻差不到半厘米,但那卻像是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就是我的咒術‘無下限’啦。”五條悟得意地笑道,“隻要我開了無下限,就永遠不可能有東西碰到我哦。”
“但相對的,如果我想的話……”
五條悟平攤在花梨純麵前的手卷了起來,握住了花梨純的手。少年笑了笑:“由我主動來碰觸什麼東西卻是可以的。來認真握個手吧。你好哦,花梨。”
花梨純的思緒還沉浸在意外之中,五條悟握著她的手搖了搖,又鬆開了。
“總之,這樣一來你應該就相信咒術的存在了。”他擺了擺手,輕鬆地說道,“在咒術界裡有不少能夠使用咒力的人,他們被統稱為咒術師。有的咒術師是以大家族為單位存在的。而花梨,你的母親就來自於一個叫做‘禪院’的咒術師家族。”
“禪院?”花梨純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