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被五條悟放在桌上的手機正好顯示著待機畫麵,原本的寫真照片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默認屏保。
“啊,嗯。前段時間把原本的待機畫麵換掉了。”
五條悟隨口應了一聲,“哢嚓”一聲將折頁最後相連著的一點裁開。
他一邊翻開,一邊興衝衝地說著:“讓我看看那家夥到底在折頁裡藏了什麼……”
封閉的折頁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五條悟的聲音戛然而止。
——在折頁內部印刷著的,並不是什麼美女的圖片,而是用細膩到詭異的筆觸所描繪的,折頁外部那張扶手椅的內部剖麵圖。
而就在扶手椅內部的空隙裡鑲嵌著的,是一個描繪得簡直要精細到毛孔的,身體因為長期被擠壓在椅子內部,導致呈現出一種近乎畸形的體態的,陰鬱的男人。
這種衝擊力實在太過可怕,令人毛骨悚然,甚至忘記了呼吸。
——這是藏在折頁裡的秘密,是《月刊文學》給讀者帶來的、最後的一下決勝的重擊!
……
“比起用廣告或者贈品促進銷量,最終還是選擇了最根本的、也是最正道的方法——拓寬新的讀者群體嗎?”
每次發售《月刊文學》之後的上午,花梨純都會與宮前劍通話,與他簡單討論這一次的銷售狀況,這一次也不例外。
“預告圖和折頁插畫的配合很有新意。懸疑作者對讀者發出的挑戰,還有配圖中那種細致又寫實的畫風選擇,在圖像的作用範圍內將《人間椅子》的衝擊力最大限度地發揮了出來。這一點做得很好。”
宮前劍說,“我們這邊還有漫畫家在碰頭會的時候特意帶來那副插畫問我的看法的呢。你那邊的插圖是足以令職業漫畫家都產生危機感的畫啊。”
“另外,”他又問道,“你看過社交網絡了嗎?”
“看過了,”即便宮前劍隔著電話看不到,但花梨純還是忍不住點頭,“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多少人討論這期的《月刊文學》,好像還沒什麼水花……”
“不用著急。”宮前劍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花梨純的話,“這隻是震撼帶來的一時空白而已。正是因為太過震撼,所以讀者需要時間消化。”
“更何況除了《人間椅子》外,雜誌上還刊登了更多優秀的文章,因為《人間椅子》而震撼的讀者應該會迫不及待地繼續翻開其他文章看下去才對。你也該對這一期《月刊文學》濃厚的信息量心裡有數。”
“再過一會兒,震驚的讀者們就該反應過來了。”
……
發生在五條悟等人身上的事情,也同樣地發生在了《月刊文學》第八期的其他讀者身上。
就在發售日15日的中午,第一批看完了《人間椅子》、並且發現了預告畫與插圖的秘密的讀者就已經在網絡上開始了熱烈的討論。
有的讀者原本以為折頁裡是美女寫真,裁開之後發現裡麵印刷的是個恐怖的男人,嚇得把雜誌都扔飛了出去,回過神來之後,又忍不住把雜誌撿回來繼續看;甚至有人說,看完人間椅子之後,他把家裡的沙發都拆開檢查了一遍才放心。
“江戶川亂步賠我沙發!”那個讀者悲憤地在推特上寫道。
推理愛好者讀完《人間椅子》,對其中炸裂性的內容感到震撼。而對於文學愛好者而言,《人間椅子》與其推理性並存的文學性,同樣令他們感到滿意。
夜晚時分,《人間椅子》與《月刊文學》再一次爬上了推特趨勢榜。而《月刊文學》的線上與線下銷售,再一次迎來了與午夜時分不同的高峰。
少見地,《月刊文學》第八期在發售第二日的銷量,竟然達到了第一日的兩倍。
第四天,《月刊文學》讀者的討論熱度開始逐漸消減下去。然而這時,懸疑推理家米原芽衣突然發出了一條推特。
【米原芽衣:讀完《月刊文學》的《人間椅子》之後,不由自主地對寫出這種文章的江戶川老師的才華產生了嫉妒之情。好奇推動下找來了往期雜誌,卻發現裡麵的每一篇文章都那麼可怕。真的是被嚇到了。】
米原芽衣,是所有著作總銷量超過1200萬冊的老資曆作家,代表作包括《霧都秘事》、《東京異教徒殺人事件》、《深藏於波濤之下》、《黃金國的密碼》等。身為名作家,她很少這樣毫無保留地誇讚同行。因此這條推特,便仿佛在人猝不及防之時投下的一枚重磅炸彈。
米原芽衣的這條推特,在短短24小時內,轉推數就超過了五位數。甚至有更多的推理家也因此轉評了這條推特,言語之中都是對《人間椅子》的寫作手法的震驚。
這使得對《月刊文學》的關注再一次沸騰了。
許多尚且不知道《月刊文學》的人,都在轉推之後打開了星野社的官網,點下了購買鍵。
而《複興吧!文豪出版社》也出現了新提示。
【星野社知名度200】
***
夜晚,在已經打烊的伊達書屋前。
坐在書屋門口台階上的紫發少女身穿白色T恤與一條簡單的杏色係帶連衣裙,肩上背著雙肩書包,手裡捧著一本《月刊文學》,正安靜地。
餘光瞥到什麼人影正在靠近,少女合起手裡的雜誌,站起身來,轉身看向來人。
“你來了啊。”
少女那雙翠綠的眼眸中,倒映出一身和服的禪院家嫡子那陰沉的神色——金發少年那俊秀的五官如今因為屈辱和不甘而扭曲,眉毛揚起突兀的弧度,上挑的眼尾微微發紅,表情活像是被人迎麵揍了一拳。
花梨純不為所動地將手中的《月刊文學》放進書包裡。隨後,她從包裡取出一把嶄新的電動剃刀,在手裡拋了拋,推開了開關。
電動剃刀的刀片頓時飛速旋轉起來,發出了嗡嗡的聲響。
“選一個吧,要我幫你剃,還是你自己來?”花梨純一臉平靜地看向禪院直哉,舉起剃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