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著雪花往院子裡進, 地上是碎了的盤子碗。
蔣赫一臉呆滯,怔怔的看著臟兮兮的拖把頭……
不,是腦袋。
隻見那鬼腦袋扯開嗓子大喊。
“額滴娘啊!救命啊!孟老板快把我扔出去!這男的要把我給燒化了!”
一顆黑溜溜臟呼呼的腦袋在院子裡被風吹的亂滾, 孟魚隔空抓起來, 扔給了牆頭上的胖鬼。
那胖鬼是個柔軟的胖子, 伸腿就把那顆腦袋踢了出去,隻聽見遠遠傳來一聲“咚”的巨響,接著是一句氣呼呼的“臥草”。
孟魚見蔣赫站在廚房門口發呆, 隻當他還是難受。畢竟大病初愈再加上潤喉糖的副作用, 擱一般人身上都受不了。
“蔣赫, 外頭冷,你快進屋去。”
蔣赫臉都僵了,抬頭看看孟魚, 彎下身子收拾碎片。
孟魚過來抓他胳膊,往屋裡拽。
“我來收拾, 你快進屋,風太大了。”
蔣赫直愣愣的看著她,微微一笑。
“沒事, 這些我來收拾。”說完,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胖子。
胖子起碼有三百來斤, 狂風暴雪下, 趴在牆頭上穩如泰山。
“孟老板,這男的命燈也太亮了,照的我們不敢靠近。”
守著蔣赫, 孟魚也不敢回頭說話,怕嚇著他,誰知蔣赫開了口。
“為什麼命燈亮就不能靠近?”
牆頭上的胖鬼砰地一下摔進院子,又彈了起來。
“啊啊啊啊!你是誰?怎麼能看見鬼,難道我又活了?這不科學啊!孟老板咋回事兒?人家要被他嚇死了!”
胖鬼咬著唇,翹起蘭花指指著蔣赫。太壞了這人,嚇瘦了他賠的起嘛!
孟魚也一臉懵,隻見蔣赫淡定的把地上打掃乾淨。
“一開始嚇了一跳,後來一想,你天天看見他們都不害怕,我也不能慫。”
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蔣赫淡定多了。不過說實話,剛才差點心臟驟停。
“你回去跟剛才那拖把——不是,那無頭鬼說一聲,出門注意形象。孟老板好歹是個女孩子,彆讓她看了鬨心!”
胖子爬上牆頭,衝著孟老板嘿嘿直笑。
“喲!孟老板有護花使者了,哪裡撿來的?會疼人的男人最稀罕人了!等天氣好了我們來給你慶祝一下哈。”
被踢出去的無頭鬼也爬上來了,把頭發在腦後紮了個長辮子,隨風亂搖。
“擦!被吹進院子吃了一口雪,胖子把我踢出去,啃了一嘴泥。現在好了,又被強塞一口狗糧!什麼世道啊,單身狗沒法活了!”
胖子:“臉真大!說得好像你活著似的。”
無頭鬼哦了一聲。
“口誤,純屬口誤。”
說完,腦袋一歪又掉了下來,被胖鬼一把抓住頭發。
“裁縫部新來的女鬼手藝不行,這腦袋縫上沒幾天,竟然被風吹跑了。我要去投訴她!”
“就你屁話多,彆打擾孟老板談戀愛!”
胖鬼和院子裡的人擺擺手,拽著無頭鬼消失在牆頭。
倆人進了屋子,孟魚現在還有些不確定,這是他大病過後的異能,還是吃過期潤喉糖的副作用。
“你……還好?”
“還行……剛開始有些怕,其實想想也沒什麼,沒什麼好怕的。”
他還要當她的靠山,還要保護她。
剛才在外麵凍了那麼久,蔣赫的雙手凍得發紅。
孟魚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他手裡暖著。
“我一開始也害怕,後來見多了就不怕了。其實鬼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我有很多鬼朋友,他們都很好,也很有趣。”
蔣赫笑了,眼神裡柔柔的。
“無論做什麼,你高興就好,做什麼都支持你。”
“你的命燈,的確比彆人的亮。剛才那胖子怕你,是因為命燈太亮,代表陽氣太重。陽氣太重了會損耗他們的陰氣。”
“原來是這樣,那我以後離他們遠一些。”
蔣赫揉著太陽穴,裡麵鑽心的疼,耳朵裡嗡嗡直叫。
看看表,已經十點多,蔣赫勉強站起來。
“我記得附近有家賓館,今晚先去湊合一晚上,不回省城了。小魚你也累了一天,早休息吧。”
站起來時晃了晃,眼前一團黑,孟魚忙扶住他。外麵雪下的大,路難走,更何況他還在副作用的反應中……
“外麵下大雪,你身體又這樣,今晚住這裡吧,上麵有客房。”
孟魚很擔心。
司徒淵舟說起的兩個例子都很可怕,那些癲癇,腦梗,癱瘓更嚇人!
萬一今晚他一個人在外邊出什麼事,她可就是造孽了……
蔣赫還挺堅持。
“你平時一個人住,我住下不合適。我……我稍微躺一小會兒,晚點走。”
蔣赫說話有氣無力的,出的氣比進的氣多。渾身發冷出汗,手腳開始抖。實在堅持不住,蔣赫一頭歪在了沙發上。
孟魚伸手一摸,他的額頭滾燙。
壞了!又發高燒!
孟魚給他蓋上厚被子,蔣赫還冷的哆嗦,於是又把自己的被子給他蓋上。找出退燒藥給他吃下,涼毛巾敷在他額上。
看他臉都發青發白,孟魚著急的不行,可是又無計可施。
蔣赫平時多帥氣的一個人,要是癲癇了,或者偏癱了,走起路來吊著膀子,腿一拐一拐的,那可怎麼辦。
發微信又問司徒淵舟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司徒淵舟:“看命!”
過兩分鐘,司徒淵舟又發來一句。
“隻能熬,醫院也沒辦法。多給他喝水吧,好歹排排毒。”
孟魚:“副作用……有沒有可能見鬼?”
把蔣赫見到鬼魂的事情一說,司徒淵舟陷入沉思,又是一例可以研究的樣本。
“還有一種可能,他嚇著了!你好好照顧他,多觀察幾天。”
嚇……嚇著了?
不太像,剛才沒見他怎麼害怕。
蔣赫蹙著眉頭,一臉難受的模樣,在沙發上縮成一團。
孟魚看看溫度表,體溫三十九度八!
今晚又是難熬的一夜……
蔣赫半夜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看著孟魚在餐桌上趴著學習。已經是半夜兩點多,她還在守著自己。
蔣赫掙紮著想爬起來,讓她去休息,可是渾身酸軟無力,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睜開眼睛,已經是中午吃飯的點。
空氣中飄著一股米香,蔣赫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站在門口向外看。
孟魚穿著那件淡藍色的羽絨服,身上綁著圍裙,正在炒菜。旁邊有個煤爐子,上麵砂鍋正冒著熱氣。
看著她的身影,蔣赫露出一抹笑意,居然有種家的溫馨感。
今天感覺比昨天好得多,雖然還在發著燒,可是昨晚那感覺比感染XL病毒還難受。蔣赫琢磨著,要不然就是昨天又感冒了,要不然就是感染XL病毒的後遺症犯了。
“咦?他醒了。”
“也該醒了,占領了我們的沙發,害得我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腰酸背疼,待會兒你給我摁摁。”
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一股子嬌氣。
蔣赫一愣,屋裡還有彆人?
看了一圈,沒發現有彆人,隻有窗戶台上的兩隻貓,正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小布偶翹著尾巴,眼睛裡一絲傲嬌。
“主人做的飯真香啊!將來誰娶到她真有福氣,也不知道這男人能不能把主人追到手。話說,我想喝主人熬的大米湯了。”
小獅子貓趴在窗台上,舔舔小爪子,一臉癡癡的看向廚房。
“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瘋狂表達我的愛!話說將來主人要是和這個男人結了婚,會不會冷落我們。”
小布偶傲嬌的瞥了一眼蔣赫,滿臉自信。
“這二貨長的不如我漂亮,不如你可愛,就彆瞎操心了。”
小獅子貓也回頭看他一眼,十分讚同。
“姐姐你說的都對!”
蔣赫張了張嘴,一臉懵逼的去洗手間照鏡子。
他這是怎麼了???
簡直懷疑人生啊!
昨晚見了鬼,今天居然能聽懂貓咪說話,明天會不會見到神仙?
蔣赫用涼水衝了一把臉,去廚房找孟魚。
……
京城
莊子詡手拿一份報告,一個人默默地品著紅酒,臉上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拿了孟魚的頭發和爺爺奶奶的頭發作DNA比對,結果正是他想的那樣。
莊子詡做事一向細致,不允許自己有半點錯誤。同時做了兩家比對中心,結果都一樣。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
孟魚是他的妹妹,是爺爺奶奶的親外孫女!
他知道爺爺奶奶一直以來有個心結,他的姑姑幼年時被洪水衝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輩子了,爺爺奶奶心裡放不下,總覺得太對不起大女兒。
雖然姑姑沒了,但是姑姑留下了一個女兒。而且,還是個特彆善良特彆優秀的女孩子。
莊子詡來到露台上,看著鋪天蓋地的雪花,暢快的大笑。
這是他們莊家的大喜事,得選個好日子公布才行。
後天就是奶奶的的七十歲生日,正是個大喜日子。
莊子詡心裡舒坦,特意下午早結束工作,回到奶奶家。
爺爺正在逗奶奶,說給她準備了一件神秘的禮物。奶奶問是什麼,老頭偏偏不說,非得等到生日那天才告訴她。
奶奶懶得理他,老頭子一輩子了老喜歡逗她。上回生日,老頭子也說準備了一件神秘禮物,還用一個精致的盒子包起來送給她。
奶奶滿心歡喜,在眾人麵前一層一層拆開盒子,發現裡麵居然是空的!
爺爺解釋說,淘寶店裡買的隱形衣,就是超人穿的那種特牛掰的披風。
奶奶問多少錢,爺爺說店家搞特惠,八百八十八!
奶奶差點氣出毛病來!
所以啊,這回又是什麼神秘禮物,奶奶得做好心裡準備,免得到時候突發心梗。
見莊子詡回來,爺爺奶奶很高興,讓樊阿姨做點好吃的菜。
莊子詡笑眯眯的看著這對活寶,攬著奶奶的肩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