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舟車勞頓算什麼, 人家有皇上陪著,哪像我們好不容易見著一回皇上,也免不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全婕妤忍不住刺了一句。
許是早前吃過虧, 此時心中難免有怨氣,不由一股腦發泄出來,“身子不適尋太醫就是,總是找皇上是個什麼意思, 難不成皇上是華佗再世?”
其他人都心領神會的嘀咕了幾句, 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人家要使這種下作的手段有什麼辦法,誰讓皇上慣著呢。
文昭華忍不住道:“平時欺淩我等也就罷了,可玉淑儀剛剛入宮她就如此行徑,實在失禮,怕要讓人覺得後妃都是為了爭風吃醋不擇手段之輩。”
說到這,全婕妤立馬附和起來,“是啊, 皇上本就不常來後宮, 她還總是時時刻刻都想著霸占著皇上, 旁人多說一句她就掉眼淚,好像是我等欺淩了她一樣。”
聽著這些怨聲載道,顯然早就積怨已久,皇後也是眉間微動, 目光投向默不作聲的玉淑儀。
後者反而謙和的很, “緒昭容身子不適,皇上去探望乃常事, 嬪妾無礙。”
這個時候德妃反倒默不作聲了, 好像這些都與她無關一樣, 一直品茶聆聽。
皇後似乎也有幾分為難,思量幾番,終是開口道:“本宮會提醒緒昭容今後注意言行,你們也莫要心有怨氣,誰伺候皇上都是一樣,緒昭容身子骨弱皇上偏疼幾分也是常事。”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怨氣徒增,就連皇後都偏向那個嬌柔做作之輩,那她們還有什麼可說的,今後這後宮還不是緒昭容一個人的天下。
差點忘了,還有那個悶不做聲的蘭貴人,難怪這德妃娘娘一直不冒頭,手裡捏著好牌自然是不愁的,有什麼事讓蘭貴人吹枕頭風就是了。
“皇後娘娘說的是,我等自然謹記在心。”眾人都麵色不改,隻是這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待到晨省散了,沈榆還未離開長春宮,就聽見趙淑容在那裡陰陽怪氣的說話,“可憐我們都不如蘭貴人惹人疼,不然也不會白白任人踩在頭上。”
一步步遠離這些紛紛擾擾,沈榆並未回長青閣,而是轉道去了禦花園另一側,那裡開了一些玫瑰,花房培育了新的品種,姹紫嫣紅格外好看。
“主子若是喜歡,奴婢晚些時候讓花房移栽幾株過來。”聽竹小心攙扶著她。
沈榆摘了幾朵,“你忘記楊院判說了,這夏季蚊蟲多,院子裡不宜放有氣味的花草。”
“你拿個竹籃來,我隻摘幾朵回去曬乾做花茶。”
聞言,聽竹立馬點頭,隨後腳步匆匆去拿東西。
恰好迎麵撞上徒經而過的玉淑儀,聽竹立馬屈身行禮,“奴婢叩見淑儀娘娘。”
好似記得在哪見過這個宮女,玉淑儀視線微轉,落在不遠處那道纖細有致的人影身上,女子著一襲藕荷色雲紋雪緞裙,半蹲在花叢之中,日光下膚白如雪,側顏精致無暇,比起周遭的花朵更為清豔動人。
入宮時她便聽說了蘭貴人這個名諱,卻也隻是匆匆映過幾眼,如今一看,她倒是明白了為何皇上對其寵愛有加,美人如斯,誰能巋然不動。
像是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沈榆忽然回過頭,繼而又慢慢走上前,十分溫順的屈身行禮,“嬪妾見過玉淑儀,剛剛嬪妾未曾瞧見,還望姐姐莫怪。”
劉雪琬立即將她扶起來,“不妨事,倒是我打擾蘭妹妹摘花。”
說到這,沈榆麵露窘迫,“這夏季悶熱,平時心煩意亂,所以嬪妾就想著摘幾朵玫瑰曬乾泡茶喝,太醫說這玫瑰茶有疏肝理氣之效,隻是這禦花園的花向來不讓人摘,所以還請姐姐莫要告訴旁人了,免得皇後娘娘訓誡嬪妾。”
聞言,劉雪琬看了看她手中的花,淡淡一笑,“月季與
玫瑰素來相似,妹妹怕是摘錯了。”
“啊?”沈榆一臉吃驚,低頭看向手裡的話,頗有幾分懊惱,“嬪妾倒是不知這個緣故,多虧玉姐姐提點。”
“無妨,恰好我左右閒著無事,便陪妹妹賞賞花。”玉淑儀笑著拉住她手。
沈榆自然點頭稱是,閒話了幾句,等聽竹拿來了籃子,這才在玉淑儀的指點下,去另一處摘了真正的玫瑰。
“這月季與玫瑰極其相似,常人都難以分辨,蘭貴人今後若是分辨不清,就看這枝上的刺,玫瑰的刺通常密集細小,仔細還是可以分辨的。”玉淑儀溫聲細語道。
沈榆聽的認真,一邊摘下一朵放入籃中,麵露敬慕,“玉姐姐涉獵甚廣,哪像我等隻會觀其貌,哪知這其中還有那麼多不同。”
聞言,玉淑儀手持一朵月季輕嗅,“妹妹何必自謙,你會製花茶,而我卻隻會吃喝,相較於你更加不如,聽聞妹妹寫的一手好字,得來日空閒之時我倒想欣賞一番。”
眼看摘的差不多了,沈榆也就適可而止,輕拂去額前細汗,“那玉姐姐尋錯人了,賢妃娘娘的字畫才堪稱一絕,嬪妾不過是班門弄斧無法相較一二,不過若是姐姐願指點嬪妾一二,嬪妾自然歡喜萬分。”
玉淑儀笑了笑,隻說她太過自謙。
出來久了兩人都乏熱不已,自然無法在外頭待太久,彼此也算相聊甚歡,隻約著下回去長青閣嘗嘗沈榆曬的花茶。
“何必姐姐親自前來,屆時嬪妾必定親自送過去。”沈榆將花籃遞給聽竹。
彼此點頭示意,隨即由岔路分開,各自沿著小道回宮。
聽竹提著籃子倒是明白了幾分,這裡是玉淑儀回宮的必經之路,主子這是特意在此等人,玉淑儀身後有太後娘娘撐腰,若是與其交好的確是樁好事。
還未回到長青閣,沈榆就遠遠瞧見外頭那一群禦林軍,當即也是擦了擦頭上的細汗,這天的確熱的不行,光靠那幾塊冰能管什麼用。
院子裡頭肅穆異常,宮人都老老實實乾著自己的活,絲毫也不敢怠慢。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