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的玫瑰品相到底不如皇宮, 不知道那剛升管事的魏明從哪裡聽到的消息,於是特意派人從幾裡外的花圃裡送了幾筐過來, 送來時上麵還帶著露水, 可見行程之快。
但在旁人眼裡,這都是對方為了討好她這個寵妃而殷勤諂媚。
沈榆自然全都收下了,全當聽不懂對方的討好之意。
關於這條蛇,皇後也在晨省中蓋章定論。
“山裡蛇蟲鼠蟻多, 乃是行宮管事疏於防範, 瀆職怠慢, 才導致個彆蛇蟲混入行宮裡, 餘信驊已經被撤職拿下, 關於此事你們要管束好底下人,莫要造謠生事徒生是非。”皇後正聲道。
殿內其他人自然是連連稱是,隻是心中所想無人得知。
“果然還是緒昭容惹人疼, 換作臣妾們若真被那畜牲咬一口,彆說撤職了,怕是皇上連看都不會來看一眼。”全婕妤自嘲一笑。
“怎麼淨說些沒影的話,難道你想和緒昭容一樣終日纏綿病榻?”文昭華斜了她眼。
德妃喝了口茶, 漫不經心的道:“這餘信再怠慢也不會如此愚笨, 竟由得這般錯漏出現,若是驚著了皇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旁人都閉嘴不言, 好似聽不懂她的暗喻,這不管是不是意外,還得看大理寺如何審查餘信驊, 查的好自然就是個意外, 查的不好那就不好說了。
“行了, 此事已經移交大理寺,朝政之事休要議論。”皇後眉間微蹙。
德妃自然不再多說什麼,好似隻是隨口一提,繼而悠然自得的在那品著茶。
隻有佟妃始終低眉斂目,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縱然平時她也是如此,可偶爾還是會與人搭上一兩句話。
“另外緒昭容此番受驚,皇上已決定給她晉升位份,待回宮之後再行冊封之禮。”皇後突然道。
聽到這,眾人都是神色微變,全婕妤當場正襟危坐,“不過才被蛇驚了一下皇上就要給她提位份,她才進宮不到一年,要資曆沒資曆,又無子嗣,何德何能冊封為妃!”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皇上喜歡就好,況且緒昭容今後肯定能有子嗣。”陳妃打起了圓場。
“今後的事誰說的準,賢妃娘娘伺候皇上這麼多年,不也沒有子嗣嗎?”全婕妤脫口而出。
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又不自然的輕咳一聲,“罷了罷了,冊封為妃也好,貴妃也罷,誰讓皇上喜歡呢,哪像臣妾人微言輕隻能在旁發發牢騷,反正也無人在意。”
旁人倒沒有說什麼,畢竟這是皇上的意思,再說以緒昭容的盛寵封妃也是遲早的事,隻是緒昭容如今那個樣子,能撐到何時還不好說,便是讓她封妃了,誰知是不是曇花一現紅顏薄命。
在這宮裡,一時燦爛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笑到最後。
“本宮知曉此次不合規矩,你們心中也難免會有不滿,所以特意向皇上提及了六宮大封一事,皇上也許了,待到回宮之後再操辦。”
說到這,皇後又看向德妃,“晚些時候本宮讓人將名單給你,待回宮後還得由你主持六宮事宜。”
聽到可以六宮大封,眾人也都麵麵相覷,全婕妤臉色也好看幾分,這皇後娘娘一口氣也不說完,害的她剛剛白白說錯了話,幸好賢妃不在這。
皇上答應六宮大封,還不是為了讓緒昭容名正言順冊封為妃,也就皇後把她們當傻子,那就看看那病秧子擔不擔得起這份福氣。
“臣妾自當竭力為娘娘分憂。”德妃點了點頭。
等到晨省散了,全婕妤還在那喋喋不休,沈榆則在和玉淑儀議論要去行宮另一側走走,剛出了至清殿,玉淑儀的宮女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一副欲言又止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聲,玉淑儀神色倒
沒有變化,卻下意識理了下袖擺。
“姐姐若是有事大可去忙,嬪妾一個人走走也是好的。”她立即道。
玉淑儀麵露歉意,“太後尋我有點事,那我下次再與妹妹去賞花。”
沈榆笑著拉住她手,“自然是好的,可惜嬪妾的玫瑰花茶還未製好,無法讓姐姐一同帶去給太後娘娘嘗嘗,昨日皇上喝了竟也說味道不錯,早知如此,上回在宮裡應該多製一壺才對。”
視線交彙間,玉淑儀嘴角微微上揚,“不急,妹妹的手藝等到何時都值得。”
沒有再多說什麼,沈榆目送對方離開,繼而往另一條路行去,東南邊的月季聽說開的不錯,可以摘一些製成花茶。
沿著小道穿過許多樹蔭,沒多久一處碧波蕩漾小湖映入眼簾,幾棵柳樹隨風搖擺著枝條,一處水榭屹立在湖中央,水榭四周依稀站立著幾個宮人。
沈榆正欲經過,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蘭貴人。”
她腳步一頓,繼而不解的回過頭,卻見水榭裡的陳妃衝她點點頭,“如今日頭大,蘭貴人可要來坐坐?”
聽竹眼簾微垂,遮住其中閃過的異色,原以為一切都隻是猜測,不曾想竟成了真。
倒是她天真了,這宮裡哪有什麼老實本分的人。